“羅雀,你不要太過分了!”歐陽伊蘭立身張德帥身邊,嬌顏悲憤,卻隱約夾雜着一絲無奈,朝門衛室裡的羅雀訓斥道。
“萌萌……”就算到了此時,風帝都依舊用着歐陽伊蘭的化名,身子站起想要走出門衛室,卻被羅雀拉住。
羅雀弓着身子咳嗽了幾下,方帕捂着嘴巴,狠狠抹了幾下,隨着陰冷的表情浮現,他緩緩將方帕藏入口袋,默不作聲地凝視着張德帥。
經過了一番戰鬥,張德帥如今也是不禁氣喘吁吁。清秀臉龐卻是十分冷峻,垂眼望着跪在地上,蜷縮着身子兀自悲鳴的林明,對自己這一擊的效果十分滿意。
實際上張德帥很清楚自己不過是靈機一動,才能夠造成這樣有效的一擊。對於匕首的無力,也是他剛剛受到攻擊胸悶無力,還沒有喘過氣來,等到林明提腿的時候,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給予林明最後的一擊。
當然,張德帥大概也猜到自己被擊中而導致的無力感應該是因爲自己還無法準確控制力量,要不然也不可能放棄匕首這一優勢而給自己創造時機。
說起來,一把匕首的優勢絕對不是一星半點那麼簡單。匕首在手,導致林明的束手束腳,更加有利於張德帥的攻擊,甚至可以主宰這次戰鬥的勝利。不過好在張德帥剛剛救王俊傑的時候那一擊太過犀利了,導致林明不敢硬接飛來的匕首,要不然只要讓林明反應過來,順手一抓再反射回去,勝負就另當別論了!
但是,勝就是勝,眼下能夠安然站着的就是自己,張德帥眉宇間對自己真正搞定一個對手的成就感自然是十分濃郁,連心中的自信也溢於言表。
“呵呵……”羅雀突然笑了幾聲,張德帥看過去,就見羅雀搖着頭,略顯蒼白的撲克臉流露出一絲失望地看着自己,“太嫩了……隱形加神體者,利用的好,解決林明只是幾個回合的事情!你卻偏偏只用了自己相對薄弱的力量……”
張德帥微微變色,雖然羅雀現在的立場讓他極其反感,但是毋庸置疑,他所說的話卻明明白白點到了自己的問題!
張德帥想了想,就馬上領悟過來。這場戰鬥原本其實就可以避免的!如果自己在打暈那幾個實力實際上很一般的打手之前,首先先打暈林明,那麼剛剛的戰鬥就不會發生,眼下的結局可能早就是安然無恙地站在這裡跟羅雀對峙了!
扭頭望向歐陽伊蘭,張德帥心裡微微一嘆。這樣的話,也不需要她再出來幫自己解圍……唉,看來是又逃課了,當個老師還這麼小孩子氣……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歐陽伊蘭柳眉一挑,桃花眼微微眯起,從貝齒裡擠出明顯帶着怒不可遏的話來。
與此同時,呆立在張德帥身後不遠處的李麗莎微微縮了縮身子,雙拳拼命緊捏,神色複雜的看着歐陽伊蘭的背影,被銀牙咬着的嘴脣卻明顯有一點點血絲流出來。
“我……是我的意思!”
衆人一陣驚愕,就連冷眼看着歐陽伊蘭的羅雀都忍不住抽搐了幾下嘴角。
只見老遠處,在厲雲橋與方小霜無法理解的目光中,厲雲光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一扭,擺脫厲雲橋作用在肩膀上的富含力量的手勁,隨後大步向前,從容不迫地面對歐陽伊蘭,又略含深意地瞄了幾眼撲克臉閃過一絲動容的羅雀,大聲道:“沒錯,就是我的意思!我……”
“雲光,你在幹什麼!”厲雲橋忽然挺身向前一步,冷聲喝道。
“大哥……別……”方小霜像是明白了,佈滿水霧的雙眼凝視向羅雀,隨後探頭在厲雲光耳邊小聲說着什麼,又望向臉色有些蒼白的王俊傑,咬了咬牙,紅着臉邁着小碎步跑到王俊傑身邊,一聲不吭地就開始按住王俊傑的手腕使用自己的異能。
厲雲光扭頭看了幾眼厲雲橋,不服氣地努了努嘴,似乎還在爲剛剛厲雲橋所說的話而不滿。他回過頭來,眼角餘光微微瞄了幾眼方小霜,自鼻腔裡發出一個冷哼聲,又望向神色冷冽的歐陽伊蘭,聳了聳肩膀,沉吟道:“怎麼?難道還不准我看不順眼王俊傑了?還有,好像你這身實力很待考究啊!身爲守望者的張德帥,怎麼會跟一個擁有時間操控的異能者在一起?而且,如果沒錯的話,這個世界上現在就只有一個女人會時間操控,而那個人,就是神座的歐陽伊蘭!”
“時間操控……”王俊傑猛然一個激靈,面色駭然地望向歐陽伊蘭。難以置信,曾經蘇隊重點提到,並且叫自己等人遇見絕對要拔腿就跑的敵對異能者,居然就在眼前,而且已經跟自己相處了有一段時間!
李麗莎則是面色愈發蒼白,但眸子卻緊緊凝視着張德帥的側臉,似乎是想從中看到一絲自己不願看到的表情,從而知道剛剛那聲“李麗莎”的涵義。但是她失望了,內心也變得愈發焦慮難安起來。
“看來你並不是我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啊!”歐陽伊蘭聞言微微變色,但片刻之後就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神色掠起一絲不屑,微眯的桃花眼又瞄了一眼羅雀,“那麼,你,或者說,你們……你們想要幹什麼?”
不屑地朝厲雲光掃了一眼,歐陽伊蘭道:“別以爲我會輕信你的話!我想你還沒蠢到在我們這裡暴露你……”
“你是說,他是內……”張德帥突然問道。從歐陽伊蘭的口氣裡,明顯聽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意味,張德帥心裡一想,這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但他話還未完,卻轉瞬又被羅雀打斷。
“暴露什麼?暴露我跟他的關係?”羅雀突然嗤笑道,“理由呢?你說說,我有什麼意向需要跟一個守望者的人聯合?這種蠢貨,我一個人就能製造出無數個來,需要給他……咳咳,咳咳咳咳……給他機會,讓他跟我聯合對付你身邊的幾個小子?”
這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就多了,張德帥只是略微想了想,就明白羅雀絕對不是一個小組織的頭領那麼簡單!
“你……”厲雲光氣結,被羅雀這隻嘴硬的鴨子說得臉色青一塊紫一塊。
剛剛不斷聽到羅雀咳血的聲音,厲雲光饒是對羅雀心懷不滿,但內心總還有幾分一起長大的兄弟情誼。眼下也是出於莫名的傷懷考慮,雖然不怎麼明白羅雀的目的,但還是希望幫他遮掩一下,卻沒想到,自己都這樣果斷的將守望者的身份拋出去不顧了,羅雀卻還在掩飾!
當然,實際上厲雲光內心還有一個想法,也就是這個想法,才導致他想要儘早脫離守望者。只是眼下沒有順理成章的緣由,他又無法拋卻內心的一份執着,是以才決定用這種聽起來漏洞百出的謊言忽悠歐陽伊蘭與張德帥。可惜,纔剛剛做出鋪墊,不僅歐陽伊蘭不信,連羅雀都鐵石心腸的非但不成全自己,反而用這樣令人氣惱的口氣來鄙視。
“伊蘭……你懂的!”羅雀突然充滿深意地一笑,令歐陽伊蘭轉瞬如置冰窖,“你應該明白……我,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你!你這個……”
“伊蘭……”風帝苦着臉呼喚了一聲已經怒髮衝冠,有爆發趨勢的歐陽伊蘭,伸手攙扶咳嗽不止的羅雀,繼續道:“給我個面子,這件事情,我晚點給你答覆……”
“哼!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縱容這種人胡鬧!”歐陽伊蘭臉色冷然,回想着風帝挺身而出幫着自己抵禦幾大組織聯手的偷襲,心下也不由柔和了幾分,“我等你的答覆,最好不要騙我,要不然……”
忽然間,衆人齊齊扭頭望向校內。
那悅耳動聽的下課鈴聲,所預兆的便是早上的所有課程結束,而同時也預兆着,將要有無數學生經過校門,離開學校!
歐陽伊蘭蹙眉,眼下這一陣下課鈴聲響得太不合時宜,餘下的情況根本無法給人充分的時間瞭解,正當她扭頭想要警告風帝之際,擡眼望去,門衛室裡的風帝、羅雀,以及倒在地上的林明、吳貴,還有那幾個昏迷不醒的打手,赫然都已經消失不見!
張德帥跟着回頭,看到眼中的情況頓時一驚,回頭一看,果然不出所料,厲雲橋與厲雲光也都消失不見!留下的只有自己、麗莎、歐陽伊蘭、俊傑,以及方小霜。
這一刻,視線定格在弱不禁風的李麗莎身上,張德帥心裡微微打顫,竟是立刻扭頭,雙手握拳地直視着前方空無一人的門衛室。
歐陽伊蘭也從張德帥的反應中領悟過來,神色微微閃過一絲疑惑,紅脣稍稍蠕動了幾下,卻並沒有離開。
方小霜安安靜靜地立在一旁,內心深處有着幾分不安,擡眼見王俊傑目不轉睛地皺眉看向李麗莎與張德帥,顯然是在擔心他們的狀況,微微抿了抿嘴,放下手安靜地立在一邊擦拭着自己被眼淚弄花了的臉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到從遠處的教學樓中有人潮涌出,摩肩接踵,一陣鼎沸的人聲遙遙傳來。張德帥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忽地轉身向校外走,一手還拉住了歐陽伊蘭的胳膊,很輕柔地道:“走吧。”
歐陽伊蘭心裡一動,好看光潔的額頭皺了起來,眼角餘光不動聲色地瞟了眼被冷落的李麗莎,卻是沒來由地有一些煩躁。
“德……”李麗莎邁出一步,瞧着張德帥看也不看自己,轉身直接與自己錯身而過,渾身頓時僵住。
張德帥腳步輕快,但走得絕對不算輕鬆,他狠狠地咬着牙,拉着歐陽伊蘭,義無反顧地向外走,卻突然聽到李麗莎小聲的呼喚聲,“德帥……德帥……”然後聲音愈來愈重,在自己不間斷的腳步聲中,漸漸悲傷痛哭,撕心裂肺地大叫起來,“德帥,等我……你等等我!”
身子輕輕顫動着,腳步停了下來。
不是張德帥不想走了,而是歐陽伊蘭的身子停住,導致他的手臂無法拉動,而被動地停頓在了原地。
“德帥……等我,等等我。”李麗莎飛奔着,聲音如同冬日裡無助的野貓般哀鳴,長髮凌亂飛揚,卻再也顧不住了。
她哭得梨花帶雨,拼命跑到張德帥面前,薄脣緊緊抿着,淚痕卻早已花了青澀可人的臉頰。她蒼白如雪的臉色滿是憔悴,齊劉海凌亂,卻遮不住她那雙深邃空洞的水眸。
“爲什麼?爲什麼?”
身子隨着話語輕顫,作用在歐陽伊蘭蓮藕般玉臂的五指早已蒼白,張德帥目光偏向一側的天空,心臟揪起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面色卻依舊冷峻,低沉而有力地說着:“什麼爲什麼?”
“爲……”蒼白的嘴脣頓時抿起,李麗莎十指用力糾纏在一起,聽着口氣中的冰冷與陌生,她難以置信這就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應該說的話,眼淚頓時如潮水般一瀉而下,“我們,我們,我們就這樣,這樣……”
“這樣什麼?什麼這樣那樣?你想說什麼?”張德帥顫動着嘴脣,口氣卻再也無法保持低沉,隨着心臟的揪起,他幾乎是大吼出來,以此掩飾自己的心痛。
深深吸了幾口氣,張德帥咬着牙,眼眶紅了,他使勁眨着收斂自己的眼淚,然後目光冷冽地瞪向李麗莎:“最討厭你這樣只知道哭的女人了!什麼都不會,什麼都做不好!你除了哭還會幹什麼,除了哭還會……”
“你……”李麗莎的瞳孔驟然縮起,僵直地轉着脖子瞥了眼同樣莫名其妙,卻默不作聲地站立在一旁的歐陽伊蘭,轉眼像是領悟了什麼,然後依舊無法置信的看向張德帥。
她擦着眼淚,不斷地擦着眼淚,但是滾滾而下的滾燙眼淚彷彿灼燒着她的纖手,令她愈發難以自己的顫動起來,被寒風一吹,面色更加蒼白灰敗。
“不是這樣的!你說過的,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一切……不是這樣的,德帥,德帥,你說過的,你說過的!”身子被一推,李麗莎望着錯身而過的張德帥與歐陽伊蘭,冷風像是無情的刀片刮在她的身上,吹亂了她愈發狼藉的青絲,也颳得她羸弱的心臟愈發的傷痕累累。
“你說過的,德帥,你曾經說過的,咳咳……你曾經說過要照顧我……咳咳……”哽咽着張嘴大喊,李麗莎停在原地的身子搖搖欲墜,望着逐漸遠去的背影,終於是癱軟地跪坐在地上。
滿臉淚痕密佈,冷風灌入口中,她劇烈咳嗽着,想要起身,眼睛卻逐漸被淚水模糊,怎麼也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學校的廣播站漸漸放起了音樂,隨着王俊傑與方小霜意識到後奔跑向李麗莎,悠揚的歌聲也漸漸飄了起來。
“你的回話凌亂着,在這個時刻,我想起噴泉旁的白鴿,甜蜜散落了……情緒莫名的拉扯,我還愛你呢,而你斷斷續續唱着歌,假裝沒事了……怎麼了,你累了,說好的幸福呢?我懂了,不說了,愛淡了,夢遠了,開心與不開心一一細數着你再不捨,那些愛過的感覺都太深刻,我都還記得!你不等了,說好的幸福呢?我錯了,淚乾了,放手了,後悔了,只是回憶的音樂盒還旋轉着,要怎麼停呢?”
身子被扶起,眼眶卻再也沒有了熟悉的背影,李麗莎哽咽着,心如刀絞地大聲呼喊:“張德帥!你說過給我的幸福呢!我們說好的幸福呢……嗚……爲什麼,爲什麼要這樣,爲什麼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