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就只是一個剎那,玻璃門外微亮的通道就被無數閃着白瑩瑩光澤的蜘蛛充塞。
眼前幾乎看不到其他任何的東西,唯有無數只大小不一的蜘蛛瘋狂地從門外經過。那些蜘蛛全部都帶着點白色,就算是體表、絨毛顏色各異,每一隻蜘蛛的白斑都會發出微弱的光芒。它們或是花紋密佈,或是斑點縱橫,大的如同手掌大,小的如同米粒顆粒。
如果一隻兩隻,或許興不起張德帥與李麗莎的畏懼。不過眼前海量,且模樣猙獰可怖,有的甚至還有粘稠的液體從嘴裡流出來,令人噁心作嘔的蜘蛛,張德帥膽寒之際,身旁的李麗莎抱着頭惶恐不安地尖聲大叫了起來!
“麗莎……”張德帥緊緊摟住李麗莎,讓她的腦袋埋在自己胸口,自己猛然吞了口吐沫,身子在李麗莎的尖叫聲中就震了一震,如今卻是怎麼樣都無法保持冷靜,陪同着懷裡李麗莎的驚顫,打着哆嗦。
難以想象,眼前居然會有如此大規模的蜘蛛出現!大多數品種甚至張德帥前所未見,尤其是閃着微弱光澤的白斑,就如同一隻只深夜裡虎視眈眈的鬼眼,張德帥看在眼裡,膽戰心驚。
他終究只是一個年輕人,雖然從小獨立,培養出了心志的堅定,可眼前的這一幕讓張德帥提不起任何的力量,腿一軟,揉着李麗莎癱坐在地面,抱着李麗莎不讓她看到這麼嚇人的畫面,目光卻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小洛剛剛所處的位置。
微弱白光充塞的通道里,也不知道堵住通道的大石塊有沒有被衝破,眼看無數蜘蛛不斷向前涌動,無窮無盡,張德帥惶恐不安,焦灼着等待着小洛的反擊。
可似乎一切都只是他的希冀而已。
耳畔是屢屢不絕的摩擦聲,每一秒都好像是一個世紀一樣漫長,在這種孤立無援的狀態下,張德帥石化的身子忽然動了動。
“麗莎!”張德帥捧起李麗莎膽怯的埋在他懷裡的面頰。蒼白的臉色,失血卻又有牙齒咬破的傷口的薄脣,李麗莎憔悴的模樣讓張德帥心疼不已。
然而眼下可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張德帥聽着耳畔的摩擦聲,總覺得結實的玻璃門也是一張薄紙一般,隨時可能被外面的蛛潮撕碎。
“別怕,別怕……”張德帥安撫着李麗莎,或許也是在安撫他自己。
他顫抖着雙手,擋住李麗莎想要瞥向外面的餘光,急促地呼吸着說:“你知不知道守望者其他人的通訊方式?我們在這裡坐以待斃肯定不是辦法,外面阿姨跟叔叔也不知道怎麼樣,但是這樣絕對不是辦法!”
張德帥緊張得有些語無倫次:“告訴俊傑他……不!還是不要了!別告訴俊傑他們,他們來也沒用的。你還有沒有其他人的通訊方式?我們必須通知實力強大的人來援救,這裡很危險。”
李麗莎身子微顫,呼吸也是異常急促,聽到張德帥的話,頗爲無助地搖頭:“我們就只有蘇隊的聯繫方式,可現在蘇隊暈迷了。德帥,阿姨會不會……”
張德帥很一廂情願地搖着頭,面色陰沉難看,卻十分堅定地說:“不會的,肯定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嘴裡說着,張德帥腦子裡閃過一個又一個的人影,靈光一閃,腦子裡飄過歐陽伊蘭,他立刻放下一隻手在褲兜裡摸索,另一手卻繼續阻擋李麗莎的視線,口中說着:“麗莎,你別看,千萬別看。”
手伸進褲兜掏手機,無意中卻碰到了一個冰涼的物體。
張德帥愣了愣,連同手機一起掏出來一看,居然是昨天晚上被自己收起來的那隻“價值連城”的手錶。
張德帥心中一動:“麗、麗莎,快,快告訴我這個手錶怎麼用?如果有人聯繫過我,怎麼反撥回去?!”
李麗莎怔了怔,不明白張德帥在說什麼。
她的手腕上明明也有一個一樣的手錶,如果說到對通訊功能的熟悉度,她已經掌握了,然而至今她的通訊聯繫人也不過就是與蘇圓圓、王俊傑,還有範萌玉了。
當然李麗莎只是好奇,她深知作爲張家村重要人物的後代必然也受到上一代的庇護,以爲張德帥是肯定有張偉龍他們的聯繫方式,是以連忙幫着調整手錶,反向聯繫張德帥唯一的聯繫人,也是她並不認識的人——方嬌盈。
張德帥看到李麗莎的動作完成,連忙把手機遞給她:“麗莎,你撥一下歐……區萌萌的號碼,就說我們在張家村地底下出事了,叫她能幫儘量幫一下,但別逞能!”
“她……”李麗莎情急之下卻也露出一個微微僵硬生澀的表情。看着張德帥神情專注地拽着手錶口中唸叨着什麼,耳畔一聲極爲響亮且滲人的摩擦聲把李麗莎驚醒,她抿着嘴拿過手機,毫不猶豫地撥了過去。
……
一片碧海藍天的沙灘上。
太陽溫煦耀目,金燦燦的陽光撲灑在鬆軟的沙子上,被海Lang一卷,一滴滴猶如珍珠一般滾圓的水珠、泡沫閃着金黃的光澤又融入海水之中。
遠處是參天巨樹,綠意盎然,沙灘邊卻只有一頂孤零零的太陽傘豎着。
太陽傘低下有兩把白色躺椅,中間橫着一張小桌子,上面還擺放着兩杯黃橙橙的果汁。
此刻只有一杯果汁喝了一半,另一杯卻是無人問津。
半杯果汁旁邊的躺椅上,躺着一個穿着白色比基尼的女孩。
這個女孩帶着一幅黑色太陽眼鏡,讓人看不到她的眼睛。她的頭髮是黃褐色的,長長大卷的如同波Lang,耷拉在躺椅後,隨着清風微微蕩起,看上去十分柔滑。
高高的鼻樑下紅潤的嘴脣不斷開闔,或是蠕動或是嘟嘴,顯然是無所事事,嘴裡嚼着一個東西打發時間。
順着幾根溼潤黏在尖俏下巴的捲髮向下,高聳的胸部被比基尼緊緊束縛,邊上的蕾絲卻將中間的溝壑遮掩,只有不到幾公分的黑暗,卻偏偏令人聯想她的資本到底有多麼雄厚。
平坦光滑且閃着水珠的小腹下,兩條長腿蜷起放在躺椅上。
這個看上去十分靚麗的女孩,擡起兩條微溼的玉臂放在頭下,慵懶地枕在手臂上動了動腦袋,彷彿是被手腕上的手錶弄疼了,她摘下手錶,放在小桌子上響起嘩啦啦的錶帶收起聲。
擡眼看見另一邊的女孩正發着呆,長腳杯裡的果汁都沒被動過,女孩有些不滿地吐出嘴裡的口香糖,說:“啊喲,我的姑奶奶!你別一幅怨婦樣了行不行?姑娘我好不容易下水陪你散散心,穿得還是這麼暴露的衣服,你好歹給點態度啊!”
另一邊的躺椅上坐着一個女孩。她綁着兩個粗大的羊角辮,戴着一幅無框眼鏡,麥色皮膚下的嬌軀卻緊緊繃起。
女孩像是一個極爲保守的人,穿的也是十分保守,一件底色黑色,花紋暗紅的游泳衣將整個身軀都遮掩起來,唯有兩條裸露在外蜷起的雙腿,雖然被光潔的雙臂抱住,遮住了一部分,卻還是能夠讓人感覺到長腿的完美。
女孩呆呆地望着躺椅前方的沙子,並沒有搭理那邊的女孩,只是嘟着嘴,悶悶不樂的模樣。
“張璐璐!”另一邊那個女孩大吼一聲,“你妹啊!老孃好歹陪你這麼久了,你這一天比一天悶,搞得老孃把你蹂躪了一樣!真不知道那個張德帥有什麼讓你惦記的地方,居然還值得你扮成這幅傻不拉唧的村姑樣,說什麼‘女爲悅己者容’。”
張璐璐的鼻翼微微舒展了幾下,卻再也沒有任何其他反應,前胸貼着大腿,把自己緊緊抱住,彷彿這樣才能夠掩蓋內心的空落。
“哇!”那個女孩像極了一隻母獅子,站起身張牙舞爪地吼叫了一聲,身後的黃褐色頭髮向着身後蕩起,整個人就撲向了張璐璐。
“啊……”張璐璐正在想着事情,避之不及,被那個女孩壓在身下,眼鏡都戴歪了,斜掛在鼻樑上。
那個女孩趁勝追擊,雙手在張璐璐身上亂摁,估摸着也就兩個人在這裡,就算髮生點什麼也不會引起誤會,女孩手下的動作極具狂野粗暴,或是撓癢癢,或是點腰眼,就算自己的比基尼凌亂的斜掛着,露出了春色,她也要讓張璐璐放聲笑出來。
張璐璐受到女孩的“壓迫”,整個人這纔像是有了點生機,掙扎着身子,含笑嗔怒地瞪着身上的女孩,怒罵道:“方嬌盈!信不信我扒光你啊!讓你那羣追求者看看你的身段到底有多好!”
“嘿,小娘子!”方嬌盈雙腿纏住張璐璐,不讓她掙扎起身,作怪地撫摸着張璐璐的臉,墨鏡一拉,掛在鼻尖,藍色眼睛賊溜溜地轉着:“那我要不要去說一下,村姑的相貌絕對擔當得起中國女孩的代表,只不過是在尋求真愛而已!如果誰讓她心動,說不定就卸下僞裝哦!”
“你妹!我可不是什麼代表。”張璐璐淡淡笑了笑,隨即眼眸向右一側,望着半邊藍天,黯然輕聲道:“比起她,我……啊——”
“知道痛了吧!”方嬌盈五指成爪,惡狠狠地在張璐璐面前比劃了一下,怕張璐璐報復,捂着胸風馳電掣地跑回躺椅,麻利地把手錶挪到張璐璐身邊:“喏,見面是暫時不可能了,要不聊聊天吧!”
她說着,卻頗爲惋惜地45°仰望藍天,憂傷道:“青春青春,摸過去都是一把傷痕啊!初戀就是這麼的令人慾罷不能,讓放不下的人有當第三者的衝動。”
“滾!”張璐璐怒吼,目光轉了轉,猶豫着卻還是定格在了手表上。
那邊角閃着的光澤,猶如蠱惑人心的鑽石,讓她的臉色掙扎,掙扎,卻又慢慢變得哀傷起來。
嘀!嘀!嘀!
方嬌盈愕然地探出頭,看了眼手錶,一臉不可思議地道:“說曹操,曹操到!”
張璐璐的臉色瞬間明媚,卻又旋即蹙眉凝視方嬌盈,古怪地道:“你不會搞地下戀情吧?爲什麼他會發通訊給你?”
“你纔跟他有姦情!你全家都跟他有姦情!”方嬌盈怒道,把手錶推到沙子上,“我反正不接!什麼男人,放着窩邊的不要,放着最好的不要,居然……”
“盈盈!”張璐璐慌忙起身撿起手錶,一臉哀求狀。
“別叫我盈盈!老孃一人笑傲江湖就好,可不要多出個跟田伯光學會泡妞功夫的令狐沖!”
“別鬧了。”張璐璐遞過手錶,推了推方嬌盈的手臂。
“作孽啊!”方嬌盈痛心疾首,奪過手錶,按下表把,“幹什麼幹什麼?姑奶奶正泡妞呢!”
“是……”對面張德帥的呼吸一滯,似乎是腦子卡殼了,沒多久才急切道:“是方嬌盈吧?是不是?算了,不是也沒關係!是個人就行!我是張德帥!快通知張偉龍,就說他兒子在張家村地下基地遇難了!偉明叔叔不知下落,小洛阿姨生死不知!請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