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途經鹿門山 路遇向陽坡(一)

話說若虛、駱燕離開將軍嶺後,騎馬直奔襄陽。奔馳了幾日,這纔到達襄陽城。兩個人只是買了一些生活用品,不敢作更長的停留。他們穿城而過,渡過漢水,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兩個人重新上馬,駱燕看看天色說道:“若虛,剛纔那個老船伕說,這幾天有雨。”

若虛看看天,說道:“太陽當頭,哪來的雨?有雨再說吧!”駱燕說道:“人們常說,春雨綿綿。要是有雨,就不止一天兩天。”若虛點點頭,一指前面說道:“那我們從鹿門山穿過去,抄近路走。”

駱燕猶豫了一下,說道:“不知道鹿門山有無道路!”但她還是同意了若虛的提議。兩個人催動坐騎,朝鹿門山馳來,剛進山裡還好走,可是走了一個時辰後,腳下的路就難走了,有的地方,只能下馬步行。

駱燕說道:“若虛,這叫欲速則不達!”若虛說道:“駱燕,這不正好看看沿途的風景嗎!”駱燕搖搖頭,說道:“你這人,死不認錯!”

若虛說道:“哎呀!我想起來了。這兒不就是龐德公隱居的地方嗎?孟浩然還寫了《夜歸鹿門歌》的詩。對了,‘鹿門月照開煙樹,忽到龐公棲隱處。’哎,龐德公隱居的地方在哪裡?”他朝四周張望了一會,“可惜現在不是晚上,要不然我們也可以領略一下鹿門山的夜景。”

駱燕看看四周,說道:“這裡還有典故?哎,你呀!在太平年代或許還真能中個榜眼、探花什麼的。”若虛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我爹希望我參加科舉考試,而我卻陰差陽錯地走進軍營。人的前途是很難預料的!”

駱燕忽然眼睛一亮,一指前面,“你看,還有一座莊園。”前面依稀出現一座規模不小的莊園。駱燕攔住一個拿着農具的農夫,問道:“老丈,這個莊園是誰家的?”

農夫一臉茫然,說道:“不清楚!我們這兒沒有人知道。”駱燕問道:“爲什麼?”農夫說道:“你看,這院牆這麼高,我們誰都進不去,怎麼知道?”農夫說完匆匆地走了。

駱燕說道:“這麼神秘?連當地人也不知道。”若虛說道:“駱燕,我估計這莊園可能是朝廷一個大官的,或者是一個富商的。”駱燕搖搖頭,說道:“你這話等於沒說。一個窮得叮噹響的農人會有這麼大的莊園?”

若虛瞥了駱燕一眼,說道:“我不是在估計嗎?那你說,這是誰的莊園?”駱燕想了一下,說道:“我猜,這是一位武林人士的莊園。”若虛一愣,問道:“爲什麼?”

駱燕一指前面,小聲說道:“你聽!”若虛仔細一聽,果然傳來一陣兵器相撞的聲音。駱燕說道:“走!去瞧瞧!”

兩個人順着高大的院牆,循着聲音牽馬而行,兵器撞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兩個人憑感覺就知道,這種撞擊的聲音不是尋常之人所能發出的,定是武林高人!若虛、駱燕都是練武之人,這種不尋常的撞擊聲對他們的誘惑實在是太大了。

轉過一個屋角,在前面的山坡上有一片開闊地,全是用青石板鋪成,似乎這裡就是爲練武而修建的。可是細看又不像:東邊和南邊是婀娜多姿的楊柳,它們舞動輕柔的身軀,揮擺着自己滿頭的秀髮,顯示出萬千柔美的身姿。而西邊和北邊則是一片桃樹,這一片桃林已經綻放,雲蒸霞蔚,如火如荼,這一片桃林與對面的楊柳相映成趣,相得益彰。旁邊還有一彎小溪曲曲折折,叮叮咚咚,延伸至遠處。場地中央,立着一塊奇石,上面書寫“向陽坡”三個大字。這裡的風景,哪裡像是練武的地方?如果沒有這叮叮噹噹的聲響,儼然就是一個風光旖旎的花園。

若虛雖有一些文人雅士之趣,此時也沒有多看“楊柳依依”“桃之夭夭”的風姿,他把馬拴在一棵樹上,就隨着駱燕一起來到柳樹叢林,仔細觀瞧着兩位高人的比鬥。

在場中比斗的是一男一女,年紀都在六十開外,男的使的是一把小藥鋤,女的卻是一柄柺杖,從他們的一招一式來看,絕對是高手,可是若虛和駱燕初出茅廬,並不很熟悉各門各派的招式,因此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是哪個門派的人。他們都產生了疑問:這兩個人是誰?爲何廝殺?爲何在這個莊園廝殺?爲什麼附近沒有一個人?如果是莊園裡的人,至少有一兩個僕人或者弟子在場。

若虛、駱燕雖有疑問,可是仍然全神貫注地看着,暗暗爲兩個人的精彩表現而叫好,卻不敢出聲,生怕驚動表演的人。一般來說,偷看人家練武是不被允許的,可兩個人都想:這是在莊園外,不算是偷看。他們靜靜地看了一刻鐘的時間,再次由衷地讚歎:果然是世外高人!

這時老太婆似乎已經力怯,在老者凌厲的攻勢下步步後退,而老太婆退的方向卻是若虛、駱燕藏身的柳林。而那位老者毫不相讓,步步緊逼,大有一擊就把對方打敗之勢。老太婆雖已汗流滿面,卻無認輸之意。看來他們已經鬥了比較長的時間了。

猛然老者一進身,一連串的動作把老太婆打得手忙腳亂,險象環生,這老太婆就像在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傾覆的危險。老太婆又接了老者幾招,好不容易尋着一個縫隙,飛身躍到柳林邊,可是老者似乎早有所料,老太婆身形甫定,老者的小鋤就風馳電掣般的到了,眼看老太婆危險及身。若虛、駱燕想都沒想雙雙飛身而出,手中的刀劍刺向老者,這是圍魏救趙之計。

老者被迫架住駱燕的劍,同時後撤幾步。就這麼一下,駱燕感到手臂上遇到了千鈞阻力,心中暗想:這個老者功夫這麼高!若虛的雙刀一個“日陵月替”劈掃對方。老者一閃身,躲了過去,同時用小鋤撥了一下若虛的刀,口中發出“咦”的疑問,不禁多看了若虛一眼。駱燕的劍又使了一招“萬紫千紅”流星般地奔向老者。老者叫了一聲:“好劍!”他用小鋤一擋,只見“呼”地一下,駱燕的劍一下子就飛了出去。

若虛哪等他再次出招,乾坤日月雙刀同時出手,左邊刀用“月明星稀”,右手刀用“日上三竿”兩刀呼應着遞給對方,老者接住若虛,廝殺了幾招,然後一撤身,後退幾步,用手一揮,意思是暫且停下。

他對老太婆說道:“你不會請來白虎派和玄武門的人做幫手吧?”老太婆不屑一顧地說:“我會嗎?”老者徐徐點頭,說道:“我相信!不過,有外人在場,我們的比武也就沒有什麼意思了!”老者看看若虛和駱燕,又對老太婆說道:“我們以後再分勝負!”

老太婆面沉似水,說道:“我一定奉陪到底!”她又一指場中奇石旁邊的籃子,說道:“請把籃子帶走!”老者看了一下籃子,說道:“這是我在深山中採集的藥材,對你的病管用。”

若虛、駱燕一愣:這是怎麼回事?兩個人莫名其妙。老太婆扭過臉,說道:“我不需要!拿走!”老者遲疑了一下,走回場地中,提着籃子,身形一閃,已在柳樹林之外,瞬間就消失在青山綠樹之中。

老太婆喘了幾口氣,然後拄着柺杖走了過來,厲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駱燕搶先說道:“老前輩,我們要去漢口,取道鹿門山,不巧遇到老前輩在比武,出於好奇,就過來看看。”老太婆面帶冷霜,說道:“我老婆子這鹿門山莊,外人是不得隨便出入的。”

駱燕說道:“對不起!老前輩,晚輩不知,而且晚輩也沒有進山莊啊!”老太婆一指標誌,說道:“這不是嗎?”若虛、駱燕回頭一看,果然發現有幾處白色的牌子,可是他們一直以爲山莊是以院牆爲標誌的,誰注意那幾個白色牌子?

老太婆忽然出手,用柺杖一揮,速度之快讓人無法防備,瞬間就點住了若虛和駱燕的穴位。若虛、駱燕哪裡料到老太婆會有這一招?他們以爲:我們救了你,你不感謝我們也就算啦,總不至於責怪我們吧!更沒有想到老太婆會突然出手!按照江湖規矩,前輩一般是不與晚輩爲難的,這個老太婆卻不管這一套,哎呀,早知道我們就不救了,這不自找麻煩,引火燒身嘛!

這時,幾個年輕的女子從山莊裡跑了出來,老太婆對着她們一揮手。這幾個年輕姑娘押着若虛、駱燕走向山莊,另有一個女子撿起駱燕的劍,又把他們的馬也牽進莊內。

若虛、駱燕一進莊園,就有別有洞天之感,房屋雕樑畫棟,檐牙高啄;道路皆由整齊的青石板鋪成,兩側是花團錦簇,奼紫嫣紅;小橋新穎別緻,橋下流水潺潺。亭臺水榭,參差錯落,柳鶯花燕,點綴其間。這個山莊的規模雖然比不上趙家谷,可是精緻程度卻絕不比趙家谷差,進了這樣的莊園,頓覺精神一爽,感覺鹿門山的春天一大半落在這個莊園裡了。

若虛、駱燕雖然失去自由,可是神情並不沮:我們只是無意中闖進你的莊園,而且還救了你,你總不至於殺了我們吧!他們被帶到靠近東邊院牆的一間屋子裡。這間屋子不大,有一些簡單的生活設施,比如桌子、椅子,桌子上還有茶壺和茶碗。哎!靠牆邊還有一張牀,牀上還有被子,而且被子還是新的,這兒似乎不是牢房,而是客棧的一間客房。

兩個人有些莫名其妙,想問問幾個年輕姑娘,可是她們搖頭不語,不過她們的臉色不像老太婆那樣的陰沉,只是不說話。她們把若虛、駱燕送進屋子裡,讓他們坐在椅子上,就走出去還鎖上門。

等到山莊的人都走了,若虛試着衝開穴位,可是卻引起一陣頭暈眼花,駱燕忙說:“若虛,你不能運功!”若虛點點頭,說道:“這個老太婆功夫很高。哎,她會是誰呢?”

駱燕說道:“青龍白虎洞庭湖!當今江湖,能人很多,還有衆多的世外高人,誰知道她是誰呢?”若虛搖搖頭,說道:“反正,這個老太婆不近人情。”

駱燕有些着急,看着外面說道:“別說人家了!想想我們該怎麼辦吧!”若虛也看看外面,答非所問地說道:“果然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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