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的人無所謂,可是對飢腸轆轆的人來說,這種香味是十分誘人的!有幾個人正在裡面忙碌,趙休花躲在一邊,等幾個人忙完後出來透氣時,這才閃身進去。屋裡光線暗淡,可是饅頭的香氣引着趙休花,趙休花一把抓住一個饅頭,就狼吞虎嚥起來。
她一看鍋裡還有稀飯,就盛了一碗,放在桌子上涼着,又拿起一個饅頭繼續吃。還沒有吃完,外面人吵吵鬧鬧地走進來了,趙休花四周看看,連忙躲進鍋臺邊的柴草堆,從柴堆的縫隙中朝外面觀瞧,這些人拿着饅頭,端着稀飯,進進出出,大聲說笑,並沒有人發現自己。趙休花特意盯着他們細看,確認他們不是青龍派的人。
趙休花這下放心了,她靠在柴草上,睡意不斷涌來,心想:就是被人發現,最多被訓斥一頓,沒什麼大礙!這樣一想,趙休花一下就進入了夢鄉。也不知過了多久,柴堆被人扒開了,趙休花一驚,睜眼一看,不少人圍在柴堆邊,而且都是帶劍持刀的。
趙休花一下子蹦了出來,把這些人嚇了一跳,紛紛後退。趙休花也跟着出了屋子,她正要拔劍,可看到爲首的人,又放了回去,她驚叫一聲:“繆智!”
這個人果然是繆智。他走了幾步,仔細打量問道:“你是——是趙姑娘?”趙休花問道:“怎麼?你不認識我了?”繆智點點頭,說道:“果然是趙姑娘!你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這時的趙休花衣服破碎,頭髮凌亂,上面還有蛛網,臉上有灰塵,手上有污垢,身上沾着柴草。趙休花啞然失笑:自己這個樣子,連熟人都認不出了。她環顧一下四周,問道:“繆智,你們怎麼在這兒?”
這時,顧歸襄匆匆進來,一看到趙休花,也愣了。趙休花說道:“顧大哥,你也在這兒?”顧歸襄高興地奔來說道:“趙姑娘!”他便走邊說:“這大半年,你去了哪裡?桓兄弟都急死了!”
趙休花說道:“顧大哥,若虛呢?”顧歸襄說道:“等一會再說!”他轉身對繆智說道:“外邊有青龍派的人要搜查。怎麼辦?”趙休花說道:“這些人是衝我來的。”
繆智一揮手,說道:“我去,不讓他們搜!”趙休花攔住他,說道:“不行!青龍派的人功夫好,你們犯不着惹他們。繆智,顧大哥,你們這兒有藏身的地方嗎?”繆智說道:“當然有!可是我們——”
顧歸襄說道:“還是讓趙姑娘先藏起來。越不讓他們搜,他們越懷疑。不如讓他們搜搜,我們也更清靜一些。”繆智點點頭,說道:“顧大哥,你帶趙姑娘藏起來,我到外邊應付。”他匆匆朝外走去。
顧歸襄領着趙休花來到一個懸崖邊,揭開幾塊石頭,露出一個洞口,顧歸襄先下去,趙休花也躍了下來,顧歸襄又把上面的石頭復原,然後領着趙休花朝前摸索着走了一段路,才停了下來,把旁邊的一支蠟燭點燃,說道:“趙姑娘,沒事了,他們找不到這兒!”
趙休花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急切地問道:“你們怎麼住在山上?若虛怎麼呢?你說實話!”她焦急地注視着顧歸襄,不安地等待着顧歸襄的回答。她估計,若虛一定出事了。
顧歸襄一笑,說道:“趙姑娘,沒有什麼事!別太緊張!”他就把近來發生的大小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趙休花這才放下心來,問道:“這麼說若虛已經去了漢口?”顧歸襄點點頭,答道:“桓兄弟已經走了四五天了。”
趙休花說道:“我要去找他!”顧歸襄說道:“桓兄弟去漢口是給丐幫陶副幫主送一封信,沒準他已經離開漢口了。他是騎馬,還是坐船到泰安,什麼時候動身就不清楚了。趙姑娘,你還是先回趙家谷吧!這也是桓兄弟的意思。”
趙休花一想:是啊!自己出來已經這麼長時間了,爹爹肯定急死了,我先回家看看爹爹,然後再取道泰安。她點點頭,表示接受顧歸襄的意見,問道:“顧大哥,你這兒有梳子、鏡子嗎?”
顧歸襄笑了一下,說道:“有是有,可是趙姑娘,你還是將就點,回家後再梳妝打扮吧!”趙休花覺得有理,自己的這個樣子不惹人注意。她感到自己變得通情達理起來,以前明明知道是自己錯了,可還是堅持,絕不會服輸,就是父親往往也讓自己三分。她感慨地說:“哎!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多事!”
這時,繆智從外邊下來,說道:“還真不錯!讓他們搜搜,他們放心了!”顧歸襄問道:“他們都走了?”繆智說道:“走了!青龍派的人氣焰囂張得很!”他看着趙休花說道:“趙姑娘,你纔回來?若虛都急瘋了!”
趙休花一聽他提到若虛,就問道:“他會急瘋了?他都到哪兒找我了?”繆智說道:“他呀,找了很多地方。哦!對了,他知道你上了君山島的船。後來就沒有再查到消息了。”
趙休花點點頭,說道:“這麼說,他還真找過我。”顧歸襄問道:“趙姑娘,你在君山島上?”趙休花搖搖頭,就把自己這幾個月的情況簡單地講了一下。
繆智和顧歸襄感慨道:“難怪若虛找不到你!”趙休花站了起來,說道:“我還是回趙家谷吧!”繆智和顧歸襄想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們送你下山。”
繆智從旁邊拿起一捆繩子,跨在肩上,然後在前引路,趙休花和顧歸襄在後,走了一刻鐘的時間,前面豁然開朗,他們已經到了洞口。
顧歸襄說道:“趙姑娘,這座山叫將軍嶺,在趙家谷的北面,可這兒是將軍嶺的北面。你先攀着繩子到對面的山上,然後一直朝西走,到了小王莊以後,就朝東南方向走,那前面就是將軍鎮。到了將軍鎮,你再問問去趙家集的路。趙家集就在你們趙家谷的山下。”趙休花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顧歸襄拿出幾塊銀子遞給趙休花,說道:“這幾兩銀子你在路上買點東西吃,估計到天黑就能回到家了。”趙休花接過銀子,看到繆智在繫繩子,就問:“繆智,你在幹嘛?”繆智邊幹邊說道:“我用繩子送你過去。”趙休花擺擺手,說道:“不用了!”
繆智和顧歸襄知道趙休花會些武功,但是這個深溝怕是過不去的,兩個人好奇地注視着趙休花。趙休花低頭走到溝邊,朝對面看了一下,估計一下寬度,又朝洞口的上面看了看,卻見巖壁上竟有一束鮮花。她忽然身體一縱,騰空而起,伸手摘下鮮花,同時她的腳在崖壁上一點,身體就借力飛向對面,輕飄飄地落在對面的一塊石頭上。這一下把顧歸襄和繆智驚得目瞪口呆:照常理,一般要先退幾步,然後縱身一躍,可是趙休花身體向上,只是輕輕一點石頭就過去了,這樣的輕功可謂出神入化!她是跟誰學的?再看看對面趙休花,正用手中的鮮花向他們搖晃呢!
一直走到中午,趙休花纔到了將軍鎮。趙休花選了一個小飯館,吃完中飯,離開將軍鎮,踏上回趙家集的路。
路上山清水秀,柳暗花明,趙休花心情很好:自己離開家已經近一年了,歷盡坎坷,現在總算可以回家了。前面有座小石橋,趙休花站在石橋上,看着橋下潺潺流水,望着遠處白雲悠悠,不禁哼起趙家谷一帶的小曲。
忽然從小橋的前後跳出了幾個人:前面站着一個人,後面還有兩個人。趙休花一下就認出了前面的人就是在岳陽城裡追殺自己的華山劍派的何三叟。趙休花一想到何三叟刺殺楚安再殺自己滅口的事,就氣不打一出來。她冷冷地說:“原來是何三爺!”
何三叟走了幾步,說道:“我們又見面了!也是有緣啊!”趙休花冷笑一聲,說道:“是啊!這個世界真小!”
何三叟問道:“趙姑娘這是要回家?”趙休花點點頭,說道:“不錯!何三爺一直沒有敢回家吧?”何三叟走到橋邊,說道:“有你在,我怎麼敢回家?”
趙休花說道:“這麼說,何三爺還是想殺人滅口?”何三叟說道:“趙姑娘,你有兩種選擇,其一是給我做老婆,然後你和我一起回華山,你給我作證,證明楚安是被雪域三魔所傷;其二——”他搖搖頭,“那就是死路一條!”
趙休花一笑,說道:“何三爺,或許還有第三條路。”何三叟說道:“哦!你說說看!”趙休花理理比較凌亂的頭髮,說道:“那就是我把何三爺扔到橋下去!”
何三叟一陣大笑,說道:“好!我等着你怎麼把我扔到橋下。”趙休花看着何三叟得意的樣子,說道:“而且我還不用拔劍!”她晃晃手中的劍。何三叟點點頭,笑道:“那就更好了!”
後面的兩個人怒道:“胡說!”這兩個人是何三叟的弟子朱廉、畢禾。他們都使劍,見趙休花出言不遜,就氣勢洶洶地向趙休花出招。
何三叟以爲這兩個弟子的功夫都在趙休花之上,他們對付趙休花是綽綽有餘的。可是一打起來,趙休花的動作讓他感到有點奇怪,這個丫頭的功夫似乎不同以前了,還是自己親自動手除掉她,這個丫頭鬼得很!再讓她溜了就不好找了。他暗暗移步,接近趙休花,準備伺機出手。
趙休花一開始並不還手,幾招後她知道這兩個人武功平平,一出招就把自己的漏洞暴露出來了,制服他們是綽綽有餘的。這樣一想,趙休花多少有些輕敵了,這就給何三叟出招提供了機會。此時趙休花一撤身,讓過兩個人的劍,這時何三叟猛然一劍刺來,趙休花一驚,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也是急中生智,她馬上運用了雪域派的第三層功夫。
這一招能把內力凝聚在後背,堅硬如鐵,以此來抵擋對方的進攻。可是這也很危險,一旦運功稍遲,或者功力不夠強,自己就會被刺穿,趙休花還沒有用過這一招,今天是被迫才鋌而走險的。
何三叟一見得手,正在高興,可是他的劍刺中趙休花的後背,卻就像刺在堅硬的鎧甲上,手中劍一下斷成幾截,自己只拿着一個劍柄。趙休花也是一驚:這一招還這麼厲害!自己平時練習不多,沒想到第一次運用就成功了。她馬上往前一進身,劍影一閃,就抵在何三叟的肩頭。
何三叟大驚,在驚慌中看到趙休花的劍並沒有拔出來,這才鬆了一口氣,正要後退,可是卻發現自己無法擺脫趙休花的控制,他心想:這不就是把劍嗎?會粘在自己的身上嗎?他再試了試,還是無法走動半步,而且一股熱流迅速通過這把劍傳到自己的身體裡。何三叟知道不好,臉色大變,卻無可奈何,只過了片刻,何三叟大叫一聲,這一叫驚動了朱廉、畢禾。兩個人衝了上來,想解師父之圍。趙休花虛晃一招,飛起兩腳,把兩個人踢到橋下,同時她把劍從何三叟的肩上撤了下來。
這時何三叟已經熱得滿頭大汗了,而且臉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不斷地捶打着自己的頭部,後來用頭撞向橋頭的石塊,一連撞了多次,撞得頭破血流,慘不忍睹。何三叟還不罷手,撿起斷劍刺向自己的前胸,只聽他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可還是用力把劍插進胸口。何三叟的身體晃了幾下,慢慢倒在橋上,眼睛沒有閉上,可謂死不瞑目!他到死也不明白:趙休花使的是什麼魔鬼功夫。
趙休花也感到很意外:雪域派的功夫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她走到何三叟的前面,說道:“你是罪有應得!”她瞥了一眼正在橋下掙扎的朱廉、畢禾,飛起一腳把何三叟踢下橋去。血,一下子就染紅了一片水域。
這時她心情更佳,想想顧歸襄、繆智吃驚的目光,再回想何三叟剛纔那痛苦的表情,她覺得自己受了這麼多苦,歷經這麼多艱辛是很值得的。
正是: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
走着走着,她又想起了若虛,若虛如果知道自己有如此功夫,會不會也用異樣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已經到漢口了嗎?——自然,若虛這一路也不會是一帆風順的。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