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的長老竇泥丸搖搖頭,說道:“這事也不能馬虎!當年駱拓生不明不白地失蹤,衆人在背後一直議論紛紛,各種猜測都有,隨着時間的推移,這種風言風語已經漸漸消失了。如果此時薛如鬆信口開河,衆人心中的猜測就會死灰復燃。這會對掌門產生一定的負面影響。”
車蓋把手一揮,說道:“開口?還能讓他開口?我們就在他開口之前先行解決了他。”車轅點點頭,說道:“不錯!先下手爲強。”車蓋走了幾步,說道:“據報,薛如鬆在嘉峪關露面過,具體情況不詳。不過,只要我們看住樑尚君,就一定能找到薛如鬆。”
車轅站了起來,揹着手,不急不躁地說道:“就這麼辦!天龍,原先想讓你回家看看,看來暫且你還不能回家。”雷天龍拱手說道:“屬下聽從掌門的調遣!”
車轅說道:“這項計劃就由雷天龍和樊山虎負責。天龍在暗,山虎在明,就從跟蹤樑尚君入手,找到薛如鬆的具體住址,不管想什麼辦法,除掉他!不過——”他沉吟了一下,“最好是活的!”
雷天龍和樊山虎拱手說道:“屬下遵命!”車轅提醒道:“兩位長老,薛如松原本就是我白虎派的人,後來又得到了青龍派的武功秘籍,武功不低啊!”雷天龍說道:“掌門放心,殺人不一定就用刀!”車轅肯定地點點頭。
幾個人形成了一致的意見,都似乎鬆了一口氣,車蓋也坐下了,雷天龍又端起茶碗喝茶。可忽然樊山虎問道:“掌門,車公子的事怎麼辦?”車轅臉色一變,怒道:“這小子就會給我惹事!現在不考慮這個問題。”
車蓋見大哥發火了,而自己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就沉吟了一下,問道:“掌門,桓若虛和駱燕已經在客廳等了有一個多時辰了,要不要見見?”車轅暗暗搖頭:桓若虛和車軾年歲差不多,可人家都是江湖刑部的判官了,而我這孩子卻一點都不懂事。
見大哥沉默不語,車蓋又說了一遍,車轅這才點點頭,說道:“既然桓若虛是代表江湖刑部來的,這個禮節還是要的。”
回頭再看看若虛、駱燕,他們在慕容岫的指引下,來到白虎山的時候是在上午,可是慕容岫卻沒有跟進來。若虛、駱燕也不再勉強他:這老頭不願意見熟人。
進入山門後,若虛朝裡一看,只見一個很寬闊的廣場,地面皆用大塊的石板鋪成,在這樣的山間,能鋪成這麼大的廣場,難度是可想而知的。在廣場的後面是一幢三層樓的房子,坐北朝南,皆用青石砌成的。駱燕介紹說,這就是白虎派的議事廳“白虎廳”,江湖人又稱之爲“白虎魔窟”。
若虛一笑:這算什麼魔窟?這不就是一幢樓房嗎?這個樓房的建築風格和恆山玄武門的玄武大殿不一樣,這是新疆維吾爾族的風格,選擇這種建築風格,可能與這裡的氣候、地勢條件有關。若虛擡起頭一看,在樓頂上飄揚着一杆大旗,黑底的旗幟上繡着一個氣勢洶洶的白虎。
在廣場的東西兩側,也修建一些屋子,但是這些屋子卻平淡得很,無法和巍峨雄壯的白虎廳相提並論。駱燕又介紹說,白虎派的建築大體分成兩個部分,一是前廳,一是後院。——照我們現在的話,前廳是工作區,後院是生活區。兩者之間是一堵厚實的山岩,無法逾越,唯一的通道就是一條狹窄的長溝。白虎派又在靠近前廳的長溝修建了一個月亮門,後來取名叫“拂月門”,並給拂月門配上兩扇厚實的大石門。這樣只要石門一關,就無法再進入後院。這是爲了安全考慮的。
站到後院月亮門前,若虛又望着上面的山岩:這裡就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問駱燕,爲什麼叫“拂月門”?駱燕說,大概這門像月亮而得名的,這名不好?若虛說,這名倒是有點詩意,可是用在此地,不太合適。
駱燕又問若虛,比起玄武門,我們這裡怎麼樣?若虛點點頭:就規模而言,這裡還沒有玄武門大,可是就安全而言,玄武門是不能望其項背的,尤其是這後院,只要大門一關,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堡壘,縱使你有雄兵百萬,也無可奈何,只能望“關”興嘆了。
帶着感嘆之情,若虛隨着駱燕到了後院。後院也修建了不少房子,各隨地勢,分佈錯落有致。駱燕又說,和玄武門不樣,這裡房子的外形都差不多,掌門、長老和高級別弟子的住房是混雜在一起的,這也是爲了安全,外人很難找到掌門或者某個長老的住房。
若虛放眼一看,這裡有花壇,有樹木,有草坪,就是道路不很寬闊,估計是受到這裡地形的影響。這和玄武門有幾分相似。他又一指處於後院中間位置的一個圓塔:這是什麼?駱燕說,這是個瞭望塔,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後院的全貌,不過,圓塔門口有人守衛,不讓人隨便進出。
若虛點點頭:這種設計很周到,設計者一定用盡心思,說嘔心瀝血也不爲過。駱燕問,回玄武門後,可否要仿造這樣一個圓塔?若虛搖搖頭:這太費銀子,再說也沒有必要,只要站到玄武大殿的屋脊,就可以看清玄武門內外的情況。
兩個人朝後走着,駱燕又介紹說,後面也有山門,有百十名弟子把守,山門下面只有一條羊腸小路聯繫外面,比起拂月門的地勢更加險要,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駱燕還說,一般情況下,白虎派的弟子是不允許從那裡進來的。
她帶着若虛到了自己的家中。自從去年年初,自己離開後,這裡一直無人居住,裡面灰塵很厚,屋頂和牆角都有層層的蛛網。駱燕捲起袖子,若虛也幫忙,兩個人很快就把屋子打掃得乾乾淨淨的。
若虛還要到樓頂上去看看,駱燕明白他的用意,就帶着他到了樓頂的陽臺上。若虛扶着欄杆,朝下一看,果然是壁立千仞,駱燕也過來看看,卻一句話也沒說,這是慕容岫事先警告過的:上了白虎山,不準提駱拓生的事。駱燕知道,這是爲了自己的安全,也是爲了若虛的安全。
這時,對面的樓上傳來了喊聲。駱燕一看,這是虞秀在招呼自己,她也朝虞秀揮揮手,接着就引着若虛下樓、出門,到了虞秀的家中。自從上次華山事變後,虞秀和駱燕的關係就更親密了,駱燕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能不熱情接待?虞秀拉着駱燕的手,噓寒問暖一番,就又看着若虛。
若虛上前和虞秀打聲招呼,並問起虞舜和宇文泰正。駱燕又特意介紹了若虛的身份,說他正要向虞舜和宇文泰正瞭解情況。虞秀想了想,就帶着若虛和駱燕到了金銀花的住處。金銀花見到駱燕,十分高興,很熱情地招待駱燕、若虛,而虞秀則去叫父親和宇文泰正。
時間不長,虞舜和宇文泰正來了。見禮已罷,若虛馬上就向他們瞭解車轅的態度,虞秀則拉着駱燕進入裡屋說着悄悄話。
宇文泰正把自己勸說掌門無果的情況告訴了若虛,虞舜和金銀花把白虎派內部的情況說了一下。其實這也在意料之中,若虛沒有感到驚訝,否則自己就不會遠道而來了。可自己能勸動車轅嗎?在臨走的時候,駱燕就提出過這樣的疑問,可是若虛以爲,這是自己的職責,就是走走形式也是必須的。
時近正午,金銀花又安排了一頓豐盛的中飯,說是爲若虛、駱燕接風洗塵。虞舜和宇文泰正還勸了若虛幾杯酒,再次感激他在華山的救命之恩。若虛笑着搖搖頭:你們已經說過幾次了!金銀花笑着說,若虛也是自家人,不用說客氣話了!她看着駱燕,駱燕臉色微紅,低頭不語。虞舜還要敬若虛酒,可若虛不敢再喝了,自己還要見車轅,喝多了會失禮的。
金銀花說,這幾天,車掌門和幾位長老一直都在密室之內,不知道在商議什麼。若虛想下午就去見見車轅,虞舜搖搖頭:他今天不可能見你,多喝點,沒事!
щшш ◆тт kǎn ◆c o 駱燕以爲,今天一定要去,掌門見不見若虛就是另一回事了。她想讓宇文泰正陪着若虛一道,可是宇文泰正搖搖頭:該講的,我都講了,我就不用去了,還是讓若虛單獨去見掌門吧!宇文泰正這麼說,其實也表現了對車轅的不滿:我已經講過數次,可掌門總是敷衍,我不願再聽他的陳詞濫調了。
吃完飯,金銀花就領着若虛、駱燕回到前廳。
進入白虎廳的大門,若虛就看到寬敞、氣派的大廳正前方擺放着一隻玉雕的白虎,這隻白虎身形和真的老虎一樣大小,威風凜凜,百獸之王的霸氣活靈活現。大廳內的其他東西都很一般,就是這隻玉虎栩栩如生,給若虛留下很深的印象。
這時,走來了兩個膀大腰圓的侍衛,金銀花向他們說明了來意,一個侍衛馬上稟告去了,另一個侍衛帶着他們到了旁邊的一個小客廳等待召見。時間不長,侍衛頭領熊袤走來說,掌門正在忙於白虎派的事務,暫不得空閒,請他們稍等。
可是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金銀花建議,掌門今天不得空閒了,還是明天再來吧!可是若虛以爲,既然車掌門沒有拒絕,就必須要等,哪怕是三更半夜!金銀花又找到熊袤,可是熊袤一攤手:自己也不知道掌門什麼時候有空,但是掌門和幾位長老一直都在密室之中,確是事實,自己無權進入裡面。
這要等到什麼時候?金銀花想回去爲他們送點吃食。可她剛回去不久,熊袤就邁步進來,把若虛、駱燕帶到二樓一間很雅緻的小客廳。
若虛一看,這個客廳不大,和中原地區讀書人的書屋很是相似,牆壁上掛着幾張山水字畫,一張紫檀木的書桌擺放着幾本書和文房四寶等物,桌後還有一張太師椅。在書桌的對面,還有兩張椅子,在椅子的中間還有一張黑色的茶几,鋥光瓦亮,倒也和屋子裡的擺設相得益彰。
過不多久,車轅從外邊匆匆進來。駱燕緊走幾步,拱手施禮,說道:“屬下參見掌門!”車轅一笑,說道:“哦!駱燕啊,免禮!”若虛也拱手說道:“晚輩桓若虛見過車掌門!”
車轅擺擺手,說道:“桓將軍不必多禮!”他一指椅子,說道:“桓將軍請坐!”若虛謙讓了一下,還是坐了下來。駱燕是白虎派的人,在掌門的面前自然沒有座位,她站在一邊。車轅也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僕人獻上茶。
等僕人下去之後,車轅說道:“敝幫事務繁雜,讓桓將軍久等了!”若虛說道:“車掌門日理萬機,倒是我等晚輩叨擾了!”
車轅端起茶碗,並對若虛做個“請喝茶”的手勢,微笑着問道:“桓將軍還是第一次到塞外這苦寒之地吧!”若虛只是禮貌地掀掀茶碗蓋,陪着笑說道:“車掌門,晚輩確是第一次,這裡不僅烈日炎炎,而且還黃沙滾滾,晚輩很是不習慣。”車軾一笑,說道:“從你風塵僕僕的樣子就可以看出來。——桓將軍,貴府在何處?”
若虛說道:“晚輩是湘西鳳凰縣人。”車轅點點頭說道:“湘西山清水秀,景色宜人,大漠荒丘是無法比肩的。”若虛微微一笑,說道:“車掌門,貴派的白虎山,蒼松翠柏,林蔭幽靜,有人間仙境、世外桃源的感覺。”
車轅擺擺手,說道:“世外桃源可不敢當!可我們白虎山確是一塊風水寶地啊!”馬上,他又收斂笑容,“只是桓將軍這一來,我們這裡就成不了世外桃源了!”若虛說道:“車掌門,貴派的白虎山既是風水寶地,又是世外桃源,外人如何不覬覦?這與晚輩的到來應該沒有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