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頭來說說趙休花,她和蕭悅心、張花等人離開恆山後,就趕赴嵩山少林寺。
蕭悅心心細,在來恆山的路上,她就帶着趙休花等人繞道而行,取道鄭州,避開走洛陽,因爲洛陽知府林風是林三徑的兒子,林風的妹妹林雅在襄陽放走了蔡玉龍,趙休花最後又放了林雅。雖然雙方並沒有結下什麼恩怨,可是出現了這件事後,心中多少有些疙疙瘩瘩,如再遇到林雅等人,反倒難堪,繞道走,雖路遠一些,但可以避開不必要的麻煩。現在回去,自然還是走這一條路。
一路無話,這一天到達鄭州,此時已是中午時分。趙休花一行從北門入城,準備先吃飯,再接着趕路,張花選擇了處在城北的一家規模較大的“御龍灣”大酒店。
門口的夥計很客氣地把趙休花一行讓進來。趙休花她們就在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放眼一望,這家酒店店面不小,可客人卻很少,三三兩兩的,她們也沒有覺得奇怪,因爲現在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
這些人早就餓了,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夥計送來飯菜。張花發火了,用劍拍打着桌子。這一下還真管用,夥計小跑着出來點頭哈腰地賠禮,說是他們的鍋竈壞了,剛剛纔修好。果然過不多久,夥計就把熱氣騰騰的飯菜都送來了。趙休花等人早就飢腸轆轆,哪裡想得許多?拿起筷子就大快朵頤,不一會就風捲殘雲了。
吃完飯,趙休花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頭微微發昏,敏銳地感到飯菜有問題,她馬上伏在桌子上,練起了雪域派的解毒功夫,同時眯着眼睛看着,只見張花、蕭悅心等人不是趴在桌子上,就是跌倒在地上。趙休花一想,這是在鄭州鬧市區,這家店竟敢下藥,這膽子也太大了吧,得整整他們了!她凝神練起了解毒功法。這種毒並不厲害,趙休花只用了一小會就祛除了體內的毒性,估計這就是一般的蒙汗藥,毒性很一般。
也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了兩個熟悉的聲音,趙休花一聽就知道他們是雪域三魔中的胥犺和歸猏。自己最討厭這兩個人,可是他們卻像影子一樣地跟着自己,他們怎麼在鄭州?看來就是他們下的藥,也是,哪個處在熱鬧街市酒店的老闆敢這麼肆無忌憚地害人?
胥犺住着柺杖,喝了一口酒,說道:“哈哈,全倒了!”歸猏夾着鐵戒尺,帶着帽子遮着耳朵,邊走邊問道:“老大,這手段是不是有點下三濫?”胥犺說道:“什麼有點?就是下三濫!咱們雪域三魔什麼時候講過正大光明?”他看着趙休花,問道:“這丫頭真是你徒弟?”
歸猏一昂頭,說道:“老子已經看到現在了。這丫頭以前在泰安牛家藥鋪的時候就穿着這樣,老子印象太深了。”胥犺點點頭說道:“老二,這丫頭就歸老子了!”歸猏上前說道:“這可不行!老大,這丫頭是拜老子爲師的,是老子的女人。”
“不行!”胥犺一翻眼睛說道,“還是老子下的毒,這丫頭不能歸你!”歸猏說道:“還是老子提醒你的,要不然,你下了咱們雪域三魔的毒,她們不全完了?”
胥犺一搖頭,說道:“這丫頭老子是要定了!要不,咱們比武分輸贏。”歸猏怒道:“比就比,誰怕誰啊?”他走向酒店的空地。
這時從樓上下來一個人,說道:“哎,你們別爭了!王爺有令,把這幾個人帶到樓上去!”
“小童,”胥犺一臉不滿地說,“這丫頭有王爺什麼關係?”一提到“王爺”,趙休花馬上聽出這個聲音就是李順的侍衛頭領童立裡,哎,李順怎麼也在鄭州?
童立裡用手指點着,說道:“王爺的命令你也敢不聽?你想想,不是王爺救了你們,你們前幾天就在開封魂遊地府了,還有今天!”
而歸猏見爭不過胥犺,就順水推舟地說道:“是啊!不是王爺,哪有咱們今天?”胥犺心有不甘,一口氣把酒壺中的酒喝乾,抹了一把嘴上的酒,說道:“這丫頭本來就是——”
童立裡一指趙休花,說道:“什麼本來就是?這丫頭一直就是王爺的人,她是從王府逃出來的。你們還敢和王爺爭?”胥犺見童立裡說得頭頭是道,而歸猏又不參與了,只得退到一邊,嘴裡還說道:“王爺身邊美女如雲,還要這麼個臭丫頭!”
不過,他以前囂張的氣焰已經大減了。——前不久,他們闖進開封附近的一個村子,正在胡作非爲,遇到了丐幫開封堂的弟子。這幾個弟子武功還不錯,在他們的帶領下,村子裡數百人把這兩個魔頭堵在一個衚衕中。一番混戰,兩魔頭被打得遍體鱗傷。正好李順經過這裡,也是臭味相投,他讓童立裡帶着侍衛救出他們,倉皇逃到了鄭州。胥犺、歸猏有傷在身,又無處安身,就跟着李順。
閒話休提,童立裡不再答理胥犺和歸猏,指揮着手下人把趙休花等人擡到三樓李順的客房,歸猏也上前討好似的幫着把趙休花擡到三樓。趙休花裝着昏迷的樣子,被衆人七手八腳地放在椅子上,張花、蕭悅心等人則被放在地上。
果然,李順搖着摺扇悠閒地從裡屋走了出來,他的後面跟着章立早。李順今天是一身客商的打扮,很是普通。李順看了趙休花片刻,章立早問道:“王爺,錯了吧!這丫頭長得這麼醜!”
李順用摺扇指指章立早,說道:“本王看女人的眼睛就是毒!你們還別不服氣。這丫頭就是在宜昌城裡丟掉的那個,後來在哪裡,本王又見過她。”童立裡說道:“是在岳陽知府衙門!”
李順點點頭,說道:“對!就是岳陽知府衙門。小章,這丫頭裝扮了一下,你要是揭開她的麪皮,就知道她是大唐第一美女!”他走到趙休花的身邊,正要揭趙休花臉上的麪皮,可趙休花突然坐了起來,把李順嚇了一跳。歸猏一驚:“丫頭,你沒有迷倒?”趙休花沒有答理他,把麪皮揭了下來,又把身上多餘的東西拿掉,恢復了原樣。
一看到趙休花豔麗的容貌,李順哈哈大笑,用摺扇指着趙休花,說道:“小章,本王說的沒錯吧!”章立早點點頭,說道:“果然是她!確是宜昌的那個丫頭。”歸猏心想:王爺,你笑得像荷花似的,你是不知道這丫頭的厲害!待會兒,你就哭吧!
李順上前幾步,關切地問:“你這丫頭,怎麼一會兒就醒了?”他又看着蕭悅心、張花等人一眼,露出不解地神色。
趙休花站了起來,提着劍說道:“就他們這些小伎倆能騙過我?”她又面對着歸猏搖搖手中的劍,說道:“告訴你吧,是王爺救了你!要不然——”歸猏後退幾步,他知道趙休花的厲害,芮猊就是死在她的劍下,而且她還認識王爺,真是王府中的人?他驚得一身冷汗,慶幸自己沒有動手,他左右看看,就要走人。
趙休花把劍一揮:“別走!留下解藥!”歸猏擺擺手,說道:“沒有解藥!這只是一般的蒙汗藥,一個時辰後就醒了!”童立裡點點頭說道:“不錯,這藥是我給他們的。”趙休花這才轉過身來,歸猏趕緊溜走了。
李順揮揮摺扇,說道:“小童,你也下去吧!”童立裡顯出爲難的樣子,說道:“王爺,這不妥吧!”李順不屑一顧,說道:“有什麼妥不妥的?這丫頭沒有惡意,本王心裡清楚!”他再次對童立裡揮揮扇子,童立裡只得退到門外。
李順色眯眯地盯着趙休花,說道:“你這丫頭,果然是豔如桃花,白似玉蘭,身是蓮花,氣若蘭花!”趙休花也不生氣,若虛從來都不誇我,他要是這樣誇我,不,若虛不會這樣膚淺地誇我,他不會用這些陳詞濫調的。
見李順相信自己,而蕭悅心等人還在昏迷,還得跟李順周旋,趙休花笑着說道:“王爺還記得我呀?”李順說道:“本王怎麼會忘記你這個大美女呢!本王見過你兩次,你就是再裝扮,本王也能認出來。嗯,本王記得你叫什麼來着,對,就叫沙木子!”
在宜昌的的時候,趙休花自己隨便謅個名字,早就忘了,可是李順竟然還記得!她狡黠一笑,說道:“對,就叫沙木子!王爺記性真好!”
李順說道:“本王怎麼會忘?——沙姑娘,在岳陽的時候,你幹嘛逃走了?那個蒙面人是誰?”趙休花顯出吃驚的樣子,說道:“王爺還不知道?那個蒙面人是王爺的仇家,他就是想殺王爺,可是王爺身邊的侍衛多,他就想劫持我作爲人質,好在王爺的人及時趕到,我就趁機溜走了。”
李順點點頭,說道:“有人說,那個蒙面人和你是一夥的,可本王不信!”趙休花說道:“就是啊!我哪裡還有什麼同夥?”李順一指地上的人說道:“是不是她們?”趙休花一笑,說道:“她們有什麼武功能救我出去?”
“這倒也是!”李順說道,“那天那個蒙面人是男人。——哎,你爲什麼不繼續留在知府衙門?”趙休花說道:“我找死呀!王爺在知府衙門都不安全,我還敢留在你的身邊?”李順搖搖頭,說道:“哎呀,這還得怪本王照顧不周!”
趙休花坐在椅子上,看看李順說道:“王爺怎麼穿成這個樣子?”李順這才被觸到了疼處,他也坐在趙休花身邊的椅子上,嘆了一口氣,說道:“本王,晦氣啊!”趙休花說道:“王爺一向神氣十足,今天怎麼就晦氣了?”李順無精打采,說道:“本王屢屢受挫,哪裡還能神氣十足?”
趙休花說道:“王爺這是怎麼呢?”她跟李順攀談,除了拖延時間,等蕭悅心、張花等人醒來外,還想從李順的口中套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這傢伙沒準還有用處!
李順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沙姑娘,本王想搶奪皇位,可是失敗了,被迫東躲西藏,後來本王加入了太平教,在太平教花了不少的銀子,可是一着不慎滿盤皆輸,太平教的教主還是讓薛如鬆奪去了。不是青龍派的人救了本王,本王幾乎性命不保。可是青龍派又散了,本王又失去依靠。本想孤注一擲在澠池刺殺皇帝,可是又被人家算計了,落入了人家的陷阱。不是薛如鬆救了本王,本王就落入官府的手中,早就見閻王了。——哎,本王還算命大啊!”
趙休花說道:“王爺現在是死心塌地投靠薛如鬆了?”李順反問道:“死心塌地?本王是無可奈何!上次刺殺皇帝,本王已經給了他們十萬兩銀子。救了本王一命,本王又給了他們五十萬兩。這也不少了,可是薛教主還要本王調動人馬爲他所用。”
趙休花一驚:“王爺還有人馬?”她馬上想到了鐵甲軍和弓弩營。李順點點頭,說道:“這是本王奪取皇位的本錢!原來有上萬人馬,現在就剩下三千了。”趙休花問道:“啊?減少得這麼多?”
李順一攤手,說道:“本王坐吃山空,哪裡還有許多銀子?這支隊伍被迫一再裁減,本王也是心疼啊!”趙休花說道:“聽說太平教也有人馬,他們爲什麼還要王爺的?”李順說道:“太平教有一萬人,可是組建時間短,缺少訓練,跟本王的三千精兵一比,他們就是一羣烏合之衆。”趙休花贊同地說道:“他們哪有王爺根基深厚?”
李順說道:“此一時彼一時,本王已經是日落西山了。”趙休花看着李順沮喪的樣子,笑道:“王爺怎麼沒了信心?”李順搖搖頭,說道:“本王已經失去了本錢,不想爭奪皇位了。現在啊,只想能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就心滿意足了。——薛教主答應本王,只要本王借人馬給他,他取得天下後還封本王一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