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夜依舊,華燈盞盞,伴隨着風雪,照亮了整個靖宮宮闕,龍飛的身影也隨之隱蔽,他是偷偷進宮的,本來應該繼續留在驛宮的。
所以,在天牢內,他哪怕吃了獨孤翊宸的憋,也不敢聲張。
一路朝着華音臺的方向過去。
最起碼,此刻的華音臺是最安全的,靖帝給足了伊人養病的時間,這段時間內,華音臺是整個靖宮中最爲安靜,也最安全的地方。
而此刻的華音臺,在外面的風雪嗚咽聲中,華音臺內的話語,也逐漸的被掩蓋,逐漸的邊爲了沉默。
燈火搖曳,襯映着楚雲霓和伊人的身影,在沉默當間,楚雲霓但只憐惜起了這個女子。
緩緩的,楚雲霓將手撩過伊人耳邊的髮絲,悽楚萬千的說道:“你的身體不允許你夜夜縱情,更何況,皇帝即將駕崩,你跟着這樣一個人的下場,只有陪葬的份。”
這就是爲什麼,楚雲霓奉勸伊人不要侍寢的理由。
和伊人之間,雖然都各自有利用的成分在裡面,但是畢竟兩人都坦誠相對,還算得上半個知己,楚雲霓也不想眼睜睜看着伊人墜入火坑。
伊人被楚雲霓的話給嚇到,臉色驟然煞白了起來,看着楚雲霓,錯愕了許久纔開口,“皇上怎麼可能會……”她開口說着。
可是,話才說到一半的時候,伊人的話語卻又停頓了下來,因爲她望見了楚雲霓眼眸深處的堅毅和自信,伊人也喃喃了起來,“我也不想委身給靖帝,心中有人的滋味,枕邊的人不是他,這種感覺,不好受……”
楚雲霓看着這個楚楚可憐的女子,知道她所說的必然是孟贏,只可惜,落花有意,而流水始終無情。
“或許,等過段時間,我幫你離開靖國。”楚雲霓依舊還是這句話,趁着現在宮裡的局勢還沒定下來,一切都還來得及。
伊人擡首,怔怔的望着楚雲霓,隨後,她則又是搖頭,“我不想離開靖國了。”
楚雲霓不明白這個女子心中的情到底是怎麼樣,一個孟贏,值得她就這麼背井離鄉的留在這裡嗎?
“如此,隨你了,反正接下來的江山是給孟贏的,他爲帝,估計也會善待你吧!”楚雲霓喃喃的說道,至於靖帝,如果按照楚雲霓的猜想的話,接下來,獨孤翊宸想要找的人,就是他了吧!
楚雲霓也知道,太后是當年陷害皇后的主謀,但是,賜死皇后的始終是靖帝,獨孤翊宸已經殺了太后了,接下里,他不殺獨孤驚天的話,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既然如此,她何不在最後時刻,也讓靖國來一次重創?而這一次重創,還必須靠伊人和龍飛不可。
就在兩人的話語才說到一半的時候,從華音臺外面,驟然有呼喊的聲音打破了這風雪夜的寧靜,龍飛從天牢一路過來,因爲手上疼痛的原因,從今了華音臺之後,就一直喋喋不休。
伊人出去看,才嚇了一跳,趕緊讓人準備了一間廂房,而當她在院子中扶住龍飛的時候,龍飛則是正好看到了此刻坐在房中淡然的楚雲霓。
隨後他推開了伊人,徑自走到楚雲霓的身邊,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該報的仇,我都會報回來的。”
楚雲霓看着他捂着自己的手腕,冷冷的一笑,“不用你報,我只想問你,你想不想從上官儀的手中拿回你的珍珠?”
胥國各個皇子中,象徵着權力的東西,沒了這顆珍珠,可就失去了繼承皇位的權利。
果然,這是龍飛的死穴。
他將臉色一凜,“你難道還能從那老狐狸的手中拿回來?”
“我自然能,是我交給上官玥璃的,我自然能夠讓她交還回來,只不過,你想拿什麼和我交換?”楚雲霓站起了身,在龍飛的身邊踱步。
“和我講條件?”龍飛冷哼一聲,對這個女子,現在不但是有徵服的欲|望,更是又愛又恨。她心狠手辣,又天姿國色,他真恨不得將她蹂躪一番過後,再大卸八塊,才能泄他心頭之恨。
楚雲霓但只垂眸一笑,“我覺得,你不會拒絕。”
和上官家硬碰硬,龍飛肯定是不想的,如果能夠再次藉助楚雲霓的手將自己的珍珠拿回來,這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龍飛沉吟着,也的確是如此想的,隨後又問:“那你,想要我用什麼和你換?”他滿懷戒備的問道,這個女子,他可是恨得牙癢癢的,又不得不防。
“楚雲昭。”楚雲霓正色道,“我和你一起到胥國去,我助你打勝仗,前提是你得幫我把楚雲昭從青冥的手裡救出來,等到我帶雲昭回邑城之後,我自然會將珍珠還你。”
只要回了邑城,召集回當初朝中的舊部,要想拿下現在邑城的城主,那將不再是一件難事。
龍飛卻是如同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我沒聽錯吧?青冥楚凌霄,那可是你親親的皇叔啊,你幫我打他?我可百分百會相信,你到時候會和皇叔一起打胥國,那個時候,我腹背受敵,可就悔之晚矣。”
“邑國在亡國的時候,皇叔都不曾前去相助,你覺得,他還是我的皇叔嗎?”楚雲霓一句話,讓龍飛無話可答。
龍飛沉吟了一瞬,忽然眼神中變得凝重了起來,看着楚雲霓的眼神,更多的是在打量,隨後,他的眼光越發的遊移,往下……
最後停留在楚雲霓那婀娜的身段上,“倒是一樁不錯的交易。”他滿意的說道,只是,眼神則又是變得複雜了起來。
嘿嘿笑道:“不過,我還有一個好主意,與其你和你那弟弟孤身回邑城,倒不如,留在胥國,我把正妃的位子騰出來給你,如何?”
說着,龍飛卻也是忍住自己手腕的痛楚,一把將楚雲霓的手給拉了過來,無論如何,今晚被獨孤翊宸這麼一傷,他心中就是不忿。
只要能夠得到楚雲霓,就是對獨孤翊宸最大的羞辱了。
可是,就在龍飛牽起了自己的手的時候,卻是見到楚雲霓忽然反手將龍飛的手腕一捏,但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龍飛繼而又是一聲大呼。
呼痛的聲音連伊人也嚇壞了,趕緊跑了進來,查探皇子的傷勢。
“沒事,便宜他了,順便將他的手骨也給接好。”楚雲霓淡淡的說道,朝着旁邊的椅子上坐下,卻又冷言,“只不過,他要敢再動手,我就讓他骨頭怎麼歪回來的,再怎麼歪回去。”
“楚雲霓,你……”龍飛本就多情,被楚雲霓連番這麼羞辱,也是有怒火的。
楚雲霓則是冷瞥了他一眼,繼而讓伊人將龍飛帶回去休息。
“如果,不是看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我就送你去見閻王。”楚雲霓看着龍飛離去的身影,凜冽的道。
在九域山的山谷中,那情景楚雲霓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每每想起的時候,都只會覺得心口一痛,這個變態的皇子,總有一天,這個賬她會一併算回來的。
直到了入夜時分,楚雲霓已經熄燈下來了,躺在牀上輾轉反側,心中所想的,盡然是今夜去牢房探視的時候的情景。
“不要再去想……”這是楚雲霓交代自己的話,可是,腦海之中,所想起的竟全都是牢房中那一束寒光照打下,那蒼白的面孔和身影。
他只想抱自己在懷中,而她,此刻卻是一隻手握着那枚黑玉戒指,不斷的尋思着獨孤翊宸的話,“難道,這枚戒指,真的是姨娘最後託付的?”
這讓楚雲霓久久都詫疑,可是,除卻這樣的可能,靖帝已經命人將懸恩殿掘地三尺了,都還沒能找到,難道,真的如同獨孤翊宸那樣所說。
“在哀家的腦中,有一條蟲……”那是風琊所留下的。
敬世閣中的那一把大火,也是太后放的,當年的舊事……太后也是元兇,這種種的事情原由,全部都在楚雲霓的腦海中,如同片段一樣,一點一點的滑過。
不覺,已經到了五更天。
宮闕外面敲打着梆子的聲音,那催打着清脆的聲音,和太監報時的聲音,卻忽然,帶動了窗外的一片聲響,顯然,是有重物落在雪堆上的聲音。
邑國處在北方,冰冷的天時常有的,就連邑城之後的最北邊,那條長河上,都是常年結冰的。
還記得小時候,自己經常和雲昭偷偷的出宮外玩去,時常山中打獵,還在結了厚厚的冰河上來回往返,落在雪地上的聲音……
就和方纔,落在窗子外面的聲音,一模一樣。
楚雲霓不會聽錯,那絕對不是雪堆從樹上落下的聲音,那是人,不小心摔下去的聲響。楚雲霓這就不明白了,這裡是華音臺,現在還是五更天。
誰會來?
在腦海中,楚雲霓驟然劃過龍飛的面龐,除卻這個好色的男人,還會有誰?竟然還敢半夜爬窗了,看樣子,他是想來一個登堂入室,黑燈瞎火的,然後霸王硬上了。
楚雲霓起身來,沒有點燃燈火,而是緩緩的走到窗子邊上,忽然壞壞的,無聲冷笑,一樁計謀上了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