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雖下令禁足寧雪飛,卻沒有派人對寧雪飛嚴加看守。出院子不過是一道門檻的間隔,伸腿一跨也就過去了。
在外人眼中,寧雪飛做過大逆不道的事情實在太多,如今又被睿王禁足,寧雪飛不想在他人的印象中畫上更糟糕的一筆。
好在睿王府的下人並不很多,寧雪飛只需小心一些,就不會被下人看見,停停走走來到王府中庭時已是半個時辰後的事。
寧雪飛的寢房在後院,睿王當下歇在中庭左邊,與花園不過一座院子的間隔。寧雪飛嘆了口氣,自己來這裡到底想幹什麼。
“回去吧,既然如此不受他待見,過來不過是往他心裡添堵,他不好受,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自己最近是怎麼了。自靜香閣的事情後,寧雪飛滿腦子想的都是睿王的事情。
賞花本就該是有人陪同方纔覺得有趣,自己獨自一人有什麼意思。掃了一眼花園中的花兒,寧雪飛心底閃過一抹失望。
“你小心些,不要把罐子裡藥弄灑出來,不然李管家怪罪下來,你我這個月的例銀都別想要了。”
下人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寧雪飛愣了愣,着急的望向周圍,不遠處的一處花叢花開的正好,高度差不多到寧雪飛的腰處。
寧雪飛眼前一亮,小跑過去在花叢後蹲下。“你們說李管家每日讓我們熬這些藥送去他的房中是做什麼,他面色紅潤,不像是有什麼病痛。”
下人的聲音自寧雪飛的頭頂傳來,擔心他們會發現自己,寧雪飛縮了縮腦袋,向花叢裡面挪了挪。
恰巧這片花叢的枝條帶了許些刺,勾住寧雪飛的裙裳不說,接近些的劃過寧雪飛的臉,在白皙的臉蛋上留下幾條血痕。
肆意亂動會扯壞衣服發出聲音,爲了等下人走過去,寧雪飛只好忍者臉上的刺痛感。
“管家的心思我們哪裡知道,不過用來熬藥的藥材,那可都是上好的,就這人蔘,聽說一顆都得百兩以上的銀子。”
裡面的藥熬出來的藥,一滴藥汁的價值就在十兩銀子左右。因爲擔心撒了,他們就用罐子裝着。
“誒,你可還記得前幾日王妃的事情?”一個下人左顧右盼的看了幾下周圍,確定沒有人在才壓低聲音道。
“王爺不是下過令,在府裡不許提起此事,難道你想被逐出王府嗎?”與其同行的下人語氣警惕,可以聽出他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我說的就是王爺的事,流言傳起的那天,王爺不是被皇上召進宮來着,我就是好奇那天發生了什麼。從皇宮回來后王爺對王妃的態度來了一百八十度轉彎,自己則閉門不出。真是讓人想不明白。”
聞言寧雪飛腦中靈光一閃,睿王在流言傳出那天進過皇宮?她怎麼對此事完全不知情?
“你有所不知,說不定王爺喜新厭舊,指不定是看上了誰家的姑娘,聽說臨安國的信雅公主鍾情王爺已久,你說會不會
……”
王妃沒有與王爺認識之前,信雅公主與睿王來往甚秘,王爺也是很疼愛信雅公主的,不管她欺負誰,睿王從沒有追究過。
爲此信雅得意了好一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可是受盡了苦頭,信雅時常來王府那段時間簡直就是他們的惡夢。
“你還別說,以如今王爺的局勢,取了信雅公主便能得到臨安國的幫助,太子算得了什麼,歷家和柳家還能比得上一國之力不成?”
寧雪飛聞言不屑的笑了笑,睿王想要得到桐藺國的政權輕而易舉,他若有心皇位,早些年的時候就娶了信雅公主。
何必等到太子娶了歷月凡和歷家聯手,斷了自己的後路不說,同樣在自己前進的道路上添了幾顆絆腳石,徒增煩惱。
看來在睿王府當差的不全是聰明人,不過說來也是,睿王府盡是聰明人那也太過奇怪,睿王的如意算盤打的真是好。
在王府當差的下人中插入一半的暗衛,王府各處更是安插了不少的暗衛,雖有外人,主動權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無時無刻掌握王府所有動向,牢牢把所有人的動作掌握在手中。睿王心思之縝密非常人能及,達到讓人恐懼的地步。
如今他收心忍性,收斂自身鋒芒,不過是爲了能在皇城中安身立命,讓遠在邊關的乾陵放心,也是爲了保護乾陵。
他一旦露出對皇位有心思表現,太子自然聯想到睿王可能與乾陵聯手,然後先下手爲強,乾陵的狀況就岌岌可危。
太子的性格,不對他們趕盡殺絕絕不罷休,這就註定無論睿王再隱忍,終究不過是癡人說夢。身在皇宮中,哪有獨善其身這麼好的事情。
“這些都是主子的事,主子的心思萬萬不可隨意揣摩,我們還是不要亂說了,小心你的舌頭不保。”
直到下人走遠,寧雪飛才從花叢中起來。從他們所端着的藥的味道來看,是上好的上藥,用藥很是謹慎。
不是一起放在藥罐裡煮,而是把藥分開,熬過後再放在一起熬製,沒有兩三個時辰熬不過這一碗藥。
除非是傷到了肝臟,不然熬藥大可不必如此費勁。李承乾這幾日生龍活虎的忙着王府裡裡外外的事情,看不出受了什麼重傷。
李佑如她前日禁足時見過他,因紅樓受的傷約莫是好的差不多,面色如常,那藥絕不可能用在他的身上。
他們端去的藥貴重非常,王府上下除了她,就符合乾陵與睿王的身份。方纔那兩個下人所說關於睿王的事若是真的,在皇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靜香閣事情後睿王性情大變,閉門不出,下人皆說他是反感她的所作所爲,變了心,不想看到她。
流言傳的再厲害,不過是下人揣度的意思,事實到底如何,知道的人有幾個寧雪飛心中有數。
睿王禁足她,她莽撞的去他的院子大鬧一場只會打草驚蛇,引起他的警惕,爲今之計,試探乾陵是最好的法子。
說來,她已有許久未曾見乾陵了。
最近太子的動作越發頻繁,每日與歷月凡同出太子府,多次出入歷家不知是爲了什麼,爲了避免出事故,乾陵讓暗衛全面戒嚴睿王府。
太子的人想要進來,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太子不怕賠了夫人又折兵,大可來此就是。
“咚咚。”正當乾陵埋首清算王王府門下經營商行的帳冊時,沉悶的敲門聲自門外響起。
乾陵煩躁的放下手中的筆,不想筆尖的墨水濺到帳冊上,嚇得乾陵趕緊把帳冊上的墨跡擦去。
好在雖然模糊了字眼,還是能看清上面的字目,好在沒出什麼大問題,帳冊可就這麼一本,看來下回得讓人多準備一本才行。
走出內室打開房門,乾陵語氣不是太好。“什麼事就不能挑本宮得空的時候再來,隔三差五的來這裡,何事不能一次說了!”
店裡也是麻煩,只是帳冊就送了四次,又交代其他什麼事,左右下來乾陵根本無法靜心對賬,出了差錯他們來負責還是怎的。
寧雪飛揣測不安的站在門口,心裡糾結着該如何開口與乾陵交談,目的太明顯難免被乾陵懷疑。
誰知乾陵一開門就給了寧雪飛一頓狗血淋頭的罵,寧雪飛愣愣的站在門口,半天沒有反應過來,心裡反覆重複一句話:我幹什麼了?
見站在門口的人是寧雪飛,乾陵也有些懵。“原來是雪飛啊,對不起,本宮還以爲是賬房那邊的人,最近心情有些煩躁?說話一時沒了分寸,你不要介意。”
乾陵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她聲音那麼大,又兇巴巴的,肯定是嚇壞寧雪飛了。見不是在說自己,寧雪飛才鬆了口氣。
乾陵方纔語氣有些不太和善,加上寧雪飛自己心虛,還以爲乾陵是在罵自己,乾陵既然先開口,倒是省去了她想開場白的尷尬。
“沒事,反而是我沒有打一聲招呼,冒冒失失來了這裡,絕非有意打擾。公主在做什麼呢?賬房的人怎會把帳冊送到你這裡?”
查閱帳冊的事本該由睿王來,女子多少不方便插手這些事情。查賬的感覺寧雪飛嘗試過,對着密密麻麻的賬本,重複枯燥無味的計算與記錄。
以前年少不懂事,看歷正文打算盤聲音聽起來有趣的很,就跟着他學,到後來才懂得什麼叫吃飽了撐着沒事幹,自討苦吃。
世間沒有多少人覈對翻閱帳冊,並且帳冊裡清楚的記錄了王府的收入,平常人看不得,既然賬房把帳冊送來乾陵這裡,想來是睿王授意。
乾陵面色一僵,隨即扯出個勉強的笑容。“本宮就是閒來無事,正好帳冊已有兩月沒有核對,本宮就拿來看看權當打發時間。”
話說出來乾陵自己都覺得牽強的很,兩個月沒有核對的帳冊,只是一日就寫的密密麻麻,囤積了兩個月更不用說,她舞刀弄槍還差不多。
覈對帳冊這種事,真是不適合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