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嫁衣已經被剪的不成樣子,想再用是不可能,不過好在外面的罩衫沒有壞,外紗花紋精美,以此來看,事情尚有轉機。
上回她入宮時宮裡送來一件宮裝,睿王爲她做了一件,是大紅色的,那時她覺得顏色不對,就命夕顏收了起來。
宮裝與嫁衣的款式多少有些差別,事情走到今天這個地步,她只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那套宮裝她只看了一眼,卻記得衣服的款式和花紋,睿王當時是以她喜歡的樣款讓人做了一件,成衣可謂精美絕倫。
再套上嫁衣的外紗,無異於是錦上添花,沒有嫁衣的拖尾那麼長,不過足夠了。
“小姐,外面來了名女子,說是王爺身邊的婢女,王爺讓送來東西,小姐是見還是讓人打發了去?”
一名婢女走進來,小心翼翼的問道,剛纔裡面的對話她都聽到了,裡面的情況貌似不太妙。
“睿王的人?罷了,讓她進來。”寧雪飛心中暗自揣測,睿王此時應該正帶人來迎親,遣人來她這裡做什麼。
丟開手中的嫁衣,如此漂亮的嫁衣,就這麼被剪壞了,實在可惜。她就知道,柳傾心她們二人來這裡,絕不會有什麼好事。
寧雪言方纔乖乖的站在這裡,不就是也了擺出一副此事與我無關的姿態。綰髮時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誰會注意旁邊的事。
剪壞她嫁衣的不是寧雪言,可假手於人不代表她看不出其中貓膩。不過柳傾心和她一起做這種事,令她有些意外罷了。
柳傾心這麼做,壓根就不怕她知道,她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只要讓她無法順利出嫁就夠了。
“林奇怎麼是你?”見到被婢女帶進來的林奇時寧雪飛有些吃驚,她的傷已經沒關係了嗎?睿王讓她過來做什麼?
林奇把手中的箱子捧到寧雪飛面前,趁衆人不注意,對寧雪飛調皮的挑了挑眉,寧雪飛不禁暗笑,這丫頭搞什麼名堂。
“王妃,王爺說了,您乃是即將嫁給睿王的人,一般的嫁衣配不上您的千金之軀,這些日子讓人爲您量身定做了一件,您看看可還滿意?”
睿王與寧雪飛成親,乃王府中衆人等待已久的一件事。他們受的傷能好的那麼快,都是託了寧雪飛的福,
傷纔好,他們就閒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爲即將成婚的這對新人做些什麼才行。
爲寧雪飛定製嫁衣是睿王的主意,爲此他特地畫了嫁衣的大概樣圖,把上面的花紋,還有款式細緻的描述出來。
林奇有幸擔任嫁衣的監製,從布料的選取,裁成成衣,裙裳的銜接口,繡暗紋,到最後的勾線繡花,是林奇盯着繡娘做的。
爲寧雪飛制嫁衣,琉王特地從宮中選了最好的繡娘來爲她製作,一針一線的都熔鑄了大家的心血在裡面。
繡娘們在宮裡大多是爲娘娘和皇子做衣服,可是誰不想做一件嫁衣,裡面是對新娘的祝福,嫁衣做成時甚至有幾位繡娘感情難以自禁的潸然淚下。
她們大部分在家中有女
兒,有的已經出嫁,有的還待字閨中。
她們進宮中做事,哪裡可以隨便出宮。發配下來的例銀,都是託人帶出去的。
此生她們最遺憾的事,便是她們做了千千萬萬件衣服,卻沒有機會爲自己的女兒縫製一件嫁衣。
身爲母親卻無法送自己的女兒出嫁,實乃人生一大憾事。爲了這件嫁衣,大家都廢了不少的心思。
因爲花樣不順心意,睿王對此進行了多次的修改。
繡娘們都很耐心的重製,她得和那些繡娘徹夜不眠的趕製,針腳卻又不得含糊,雖然折騰人,卻樂在其中。
林奇打開匣子,水埥和夕顏會意上前把裡面的嫁衣拿出來,再衆人面前展開,臉上得意的神情,眉飛色舞的,比寧雪飛還開心。
杜秋把地上的嫁衣收起來,看見她們展開的嫁衣時,愣了愣,手中的嫁衣和睿王送來的嫁衣相比,怎麼有些像抹布。
林奇送來的嫁衣上繡着金雀,已袖口,沿向尾部,質地輕盈的曳地大擺長裙,拖尾,領口以及袖口上的金雀繡的十分精美。
圖紋是用極細的金線勾勒而成,雖沒有親眼所見她們是如何做出這套嫁衣,其中所廢的心思可想而知。
金線是不可多得的絲線,用金製成纖細的金線,雖說是線,卻不比絲線,易斷不說反而更加難以操控。
衣服上的花紋那麼大,裡面的汗水不用想都知道。上面的祥雲暗紋清晰可見,衣服的款式皆照寧雪飛的喜好製成。
這套嫁衣做的如此精美,寧雪飛總覺得睿王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出。讓林奇送來這套金雀嫁衣,擺明是要護着她。
寧雪飛撫過嫁衣的領子,淡淡的撇了寧雪言一眼,她眼中的不甘與淚光正好落在寧雪飛眼中。
那套嫁衣已被她的人剪壞,她還有什麼好哭的。不甘心?呵呵,費盡心思,結果不起什麼作用,想來確實不甘心。
“老虎不發威,有些人就把我當成病貓了,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代表我好欺負,心思動到我的身上,日後別怪我做事不留情面。”
以前對她們的所作所爲置若罔聞,不過是覺得來日方長,成爲睿王妃後有的是時間對付她們,與她們較勁不急於一時。
可有些人,偏偏不識好歹,她退一步,她們越發得寸進尺,着實讓人忍無可忍。
今日縱使睿王不讓人送這套嫁衣過來,她同樣可以解決這件事情,不然大腦長有什麼用處。
今日她離開寧府,與寧府就想當於斷了關係,她們別想在她身上動什麼歪腦筋,先前他們所做的,她已經受夠了。
“你們都下去吧,接下來的讓夕顏她們幫我就好。今兒個我的心情不是太爽利,所以你們還是少說幾句爲好。”
寧雪飛這話無疑指向喜娘,她若是不開口,喜娘定是要留下來幫她更衣,她不喜被陌生人圍着轉,讓三個丫頭來就好。
喜娘畢恭畢敬的對寧雪飛訕笑兩聲,見她臉色不是太好,哪敢多說什麼。
寧雪
言走前還不忘瞪了寧雪飛一眼,看她們灰溜溜的離開,真叫人大快人心,不知柳傾心這臉打的響不響。
“你家主子真是料事如神,提前做了一套嫁衣。看在他如此用心的份上,晚上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不和他計較了。”
把嫁衣抱在手中,寧雪飛由衷的笑了。孃親爲她選的這個夫君,看來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差不是麼。
他如此在意自己,她再對他冷淡下去有些說不過去。只是面對他的霸道,有時她依舊會手足無措,不過相信很快會好起來。
“吉時就要到了,小姐還是快先換上這身衣服,可不要再橫生枝節,嫁衣不會再有第三件。”
想起剛纔看見嫁衣被人剪掉,杜秋心裡還有些驚魂未定,不把嫁衣給寧雪飛穿上,她的心就放不下來。
這身嫁衣不止質地輕盈,穿起來也十分簡便,夕顏等人伺候寧雪飛穿上嫁衣,寧雪飛捧着手中的花冠,親自爲自己戴上。
鏡中的自己儘管看的不太清楚,寧雪飛依舊能感覺到鏡中人兒傾城絕豔的面容,身上的金絲雀被燭光照的閃閃發光,給人隨時都會飛起來的錯覺。
記得曾有人用這麼一句話形容自己的心上人,伊人面如桃花,是否說的便是她現在的模樣。
不濃不淡的妝容恰到好處,如烈火般的紅脣襯得她更加豔麗。花冠上鑲嵌的水晶寶石與嫁衣交相輝映,從頭到尾美的無懈可擊,沒有任何瑕疵。
“蓋上紅蓋頭,這身行頭就算是成了。”寧雪飛拿着手中的紅蓋頭,因爲太激動,拿着蓋頭的手顫抖起來。
把大紅色的蓋頭蓋在頭上,眼前的視線變成了一片鮮豔奪目的紅。外面鑼鼓喧天的聲音傳來,鞭炮聲四起,耳邊盡是人們歡笑的聲音。
從她及笄那天起,她便在等,終於等到了這天。出嫁的感覺真是奇妙,不安中伴隨着揮之不去的興奮。
寧雪飛的腦海裡不斷的重複着一段話,我就要成爲他的妻子了。
杜秋年紀尚小,遇事比此時的寧雪飛還要緊張,於是攙扶寧雪飛的任務交到了水埥和夕顏手中。
喜娘與林奇跟在她左右兩側,小心翼翼的把她扶着,走向寧府的前廳。
廳堂裡擠滿了人,看不清他們的面容,寧雪飛從聲音可以猜出一二,他們大多是寧家的分支,還有長老他們。
從他們道賀的聲音中聽不出喜悲,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此時臉上一定都是掛滿了笑容的。
按照禮數,新娘子出嫁前須得下跪叩拜與孃家的人告別,若是她要跪的人是歷正文,寧雪飛樂意之至。
一想到自己要跪這些素不相識,甚至裡面可能有曾經眼睜睜看着自己受苦的人,寧雪飛便有些不情願。
耳邊的鞭炮聲不斷傳來,寧雪飛呼了一口氣,全當腿抽筋,不得已跪了這次,絕不會有下次。
廳裡諸多“三姑六婆”徐徐跪下,按照喜娘教的,說了幾句道別的話便起來,由父母親和喜娘扶着走向寧府大門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