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凌風說從騰親王那兒借了個人來,原來借的不是騰親王手下的能將,而是大牢裡的一個囚犯啊!
“四郎!”王氏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眼巴巴的喊。“一定要想辦法讓咱們的兒子活啊!那可是你的長子啊!”
汪氏卻用身子一撞,竟將王氏撞倒在地。
東方珞不禁瞪大了眼睛,沒想到一向溫婉賢淑的汪氏,居然有一把好力氣啊!
汪氏一把拽住東方識胸前的衣服,“你說!她說的不是真的!說啊!你倒是放個屁啊!悅”
東方識只是面如死灰,僵如木頭似的站着。
在東方珞的印象裡,東方識是很儒雅的一個人,甚至能夠想象他在年輕時,是怎樣的翩翩佳公子攙。
可是在得知他所做的齷齪事之後,她突然覺得,他就該像現在這樣,衣衫襤褸,頭髮蓬亂,胡茬滿臉。這副尊榮,纔是他意氣風發的最好結局。
東方識的視線終於在汪氏的臉上找到了焦點,“如果能早點兒認識你,或許我就不會犯那些個荒唐的錯誤。”
汪氏卻倏然鬆了手,乾乾的大笑。
這種笑,跟王氏剛纔的完全不同。
王氏的帶着絕望,因絕望而破罐子破摔。
汪氏的則帶着無盡的嘲弄,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淒涼。
汪氏笑罷,再看向東方識的時候卻已是淚流滿面,“東方識,你這個衣冠禽獸!你騙了我一輩子!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東方識的眼中竟有痛楚一閃而逝。
汪氏道:“你和她的好事爲何會被東方珀撞破?那個時候你的妻子我正爲你懷着孩子吧?”
東方珞低嘆,她早就說過,汪氏纔是東方侯府最聰明的人。
她在這種情況下,還一下子就想到了當年的重點。
但一個聰明人,卻在過去十多年都沒有發現丈夫的秘密,足見東方識這衣冠禽獸當的有多高明。
或許,不僅僅是高明,那就是他此刻的話,真的有幾分真實在裡面。
他對汪氏,在以後的夫妻歲月裡是真的動了感情的。
若真是虛情假意,相信以着汪氏的心思通透,不會感受不到的。
那麼,既是對汪氏動了情,對待王氏又是怎樣的感情呢?
東方識苦笑,“一腳錯了百腳歪啊!”
“你什麼意思?”王氏爬着到他腳邊,“你曾經爲我神魂顛倒,那些個日子,你都忘了嗎?”
東方識不動,“忘了又如何?不忘又如何?那畢竟都是偷來的!我們已經爲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了啊!”
王氏鬆了手,從地上爬起來,“你後悔了?”
東方識糾結了五官,“我早就後悔了!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活在對自己良心的煎熬裡。珀哥兒當年很乖巧的,卻死在了我的手裡。”
東方識舉起雙手,看了反面,看正面,轉動着手腕,就像那手上真的沾滿了鮮血似的。
東方珞正覺得東方識的這番姿態,做作的有些噁心了,卻見西門氏如同箭離弦一般的衝了過去,擡手就是兩個耳光子。
騰親王和鍾凌風不看場內,卻一起看向了東方珞。
東方珞扯動嘴角笑笑,“就該這個樣兒!”
就聽西門氏涕淚控訴道:“東方識,你不是人!你豬狗不如!那可是你的親侄子!”
汪氏悲聲道:“我這些天,一直在絞盡腦汁,想要讓瑜哥兒活着。現在看來,他有這麼一個爹,活着也是恥辱。倒不如隨着我去了,也省的活在父輩的陰影裡。”
汪氏說完,擡腳走了出去。
哀莫大於心死!
汪氏的心,在這一刻已經死了。
她本是抱着看戲的目的而來,爲的不過是讓王氏出醜,然後坐實王氏殺害東方珀的事,從而讓東方珞救東方瑜一命。
卻沒想到,到頭來,卻把東方識給搭了進去。
說是看透了生死,其實已經萬念俱灰。
東方識眼睜睜的看着汪氏走了出去,沒有阻攔,也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愈發的空洞。
王氏也如同被抽乾了靈魂般,沒有了任何活力,嘴裡喃喃的道:“後悔了,後悔了------”
史啓倫道:“東方識,你還不老實交代,當初是如何害死東方珀的。”
東方識木然道:“因爲他撞破了我跟三嫂的事,我對他說要保守秘密,就會教他釣魚和騎馬。如果他不保守秘密,珞兒就會被狼叼走。”
東方珞身子一僵。
鍾凌風連忙伸手握住她的手。
西門氏也緩緩的扭頭,看了東方珞一眼,“珀兒曾經說過,珞兒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妹妹!我們一直都教導他,要保護自己的妹妹。沒想到,珀兒的這點兒心思,卻被你們利用來要挾。”
東方珞咬脣,顫聲道:“讓他說下去!”
東方識道:“東方珀不能是被人害死的,必須得死的自然,那麼就必須找一個由頭。”
東方珞道:“而我的出生,正趕上四大侯府的家眷被請入了京中爲質,這對於四大侯府來說絕對算是一大恥辱。”
“這是其一!”東方識道,“其二,就是二嫂在生完你後,被斷定不能生養。”
東方珞冷笑,“真是好算計!一個算是偶然,兩個可以說是巧合,三個卻就是必然了。府裡那麼多下人,你們是怎麼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
東方識看了王氏一眼,“珊姐兒拿了蓮子給珀哥兒和你吃,你吃不夠。珊姐兒說,蓮花池那邊有------”
“不要扯上我的珊姐兒!”王氏突然警醒道,“她什麼都沒做!”
東方識道:“珊姐兒做了,還都是你教的。”
“你混蛋!”王氏吼着,衝了上去。
這次終於近了東方識的身,對着東方識就是一頓拳打腳踢指甲撓。東方識卻一動不動,任她發瘋。
登時,東方識的臉上就多了好幾道紅印子。
無論是李氏還是西門氏都沒有上去拉扯。
騰親王看不下去,衝着史啓倫使了個眼色。
史啓倫這才命人,把王氏拉到了一邊。
王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是人老色衰了,你就跟那個小的同心了。你這個負心漢啊!珊姐兒好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爲何非得把她也拉下水啊?”
“噗——”東方珞沒忍住,噴了唾沫星子出去。
她想到了東方瑚不是東方強的骨肉,卻萬沒想到連東方珊都不是。那東方珊所謂的爲父出頭,豈不是站錯了隊伍?
想到東方珊在得知自己身世後的反應,東方珞瞬間覺得心情下沉。
這算是父母的罪孽報應到了孩子身上嗎?
李氏也被劈的外焦裡嫩,嘴裡喃喃的唸叨着:“作孽啊!作孽啊------”
西門氏的氣憤也在震驚中偃旗息鼓。
夏祥冷冷的道:“珞兒,這樣的東方侯府,縱使不把你除名,你也該自動脫離。簡直是喪盡天良啊!”
騰親王更是撫額,“史大人,趕緊問當年的事吧!別再延伸了!”
聽這語氣,是直接沒法聽了。
史啓倫道:“東方識,你還是趕緊把當年你殺害東方珀的事情說一說吧!交代完了,大家也好都回去睡覺。”
至於有多少人能睡着,那就很難說了。
東方識道:“那日,我和三哥約了很多友人在池塘邊釣魚,便讓珊姐兒喊了珀哥兒和珞兒來採蓮子。那池塘,平時爲防止小孩子接近出危險,都是拿侯爺來嚇唬的。說誰要靠近,侯爺畢竟會把誰送去喂狼。所以,我就料準了,珀哥兒若是來,畢竟會支開下人,偷跑來。”
東方珞冷聲道:“一個七歲的孩子,又如何跑出你的算計呢?”
東方識道:“是!珀哥兒來了,並且帶着你上了船。”
東方珞道:“東方珊爲何沒有跟着一起上去?”
東方識道:“很簡單,她的奶孃很適時的出現,把她喊走了。”
西門氏的眼淚吧唧吧唧的下落,“我就說嘛!珀哥兒一直都很乖的!怎麼會突然帶着珞兒去水邊玩耍呢?下人們跟我提過是珞兒纏着要吃蓮子。卻萬沒想到,蓮子的問題出在你這裡。”
東方珞絞着手,狠命的咬一下嘴脣,“是你讓人弄翻的船?”
東方識點點頭,“是!”
東方珞道:“那個人呢?”
東方識道:“一個下人,早已經被我滅口了。”
東方珞道:“出了事,當時東方強也在,你可以不去救我哥哥,東方強也沒有救的意識嗎?”
東方識道:“珀哥兒落水後,就被強行按在了水裡,任是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東方珞瞬間如墜冰窟,透心涼。
怎樣的喪盡天良,纔會對一個孩子下此毒手?
東方珞嚯的起身,握着拳頭就想上去揍人。
卻有個人比她還快,夏祥擡腳,直接將東方識踹倒在地,“泯滅人性,枉爲人!”
西門氏也就衝了上去,左右開弓的對着東方識開打了起來。
一邊打,一邊哭喊,“禽獸!畜生!你還我的珀哥兒!你還我的兒子啊------”
東方珞的腳就收了回來。
事到如今,西門氏想的唸的依舊是兒子,壓根兒沒有她這女兒什麼事。
鍾凌風起身,也不顧是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將東方珞拉到了懷裡,緊緊的抱着。“野貓兒,你想哭,就哭出來吧!”
東方珞咬着脣,不哭,也不鬧。“夫君,咱們走吧!這邊,應該沒有咱們什麼事了。”
鍾凌風道:“好!”
騰親王起身,“小神醫妹子,你放心!東方識的所爲,本王定會一點兒不漏的說給東方侯聽。本王倒要看看,東方侯府這樣的子孫,還值得她負隅頑抗嗎?”
東方珞從鍾凌風懷中擡頭,道:“騰王皇兄想怎麼折騰東方侯府的男人都可以,但有一點兒,今日之事,還是不要在我祖母面前大肆渲染了。”
史啓倫道:“郡主放心,這一點兒本官可以保證。”
鍾凌風就攬着東方珞的腰往外走。
東方珞卻猛的停住腳,“等等!”
那邊的西門氏也已經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東方珞移步過去,誰都以爲她是奔着西門氏去的。她卻只是站在了狼狽不堪的東方識面前,居高臨下的往下看。
東方識道:“你還想知道什麼?”
東方珞道:“我祖母的病,又是怎麼回事?”
東方識自進門後就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抽搐的表情,“這個真的與我無關!恐怕只是巧合。”
東方珞就走向王氏,“你呢?你也認爲是巧合嗎?”
王氏看向東方珞,突然就笑了,“我不告訴你!我纔不傻的跟東方識似的,什麼都說了。反正說也是死,不說也是死。我偏要你們好奇死。”
“隨便吧!”東方珞轉身,“你放心!好奇是不會死人的!”
“你們把瑜哥兒怎麼樣了?”汪氏去而復返的出現在了門口。
東方珞詫異的看向鍾凌風。
鍾凌風就衝着夏祥努努嘴。
夏祥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壞笑,“不掐住東方識的命門,他怎麼可能乖乖交代?”
東方珞恍然,難怪東方識像讓人施了魔法般,竹筒倒豆子似的很順溜的把什麼都說了,敢情是命門被人掐住了啊!
東方珞就衝着夏祥豎了個大拇指,笑道:“哥哥高明啊!”
汪氏卻徑直衝到了裡面,撲通一聲,跪倒在了騰親王面前,“求王爺放過瑜哥兒吧!就算父債子償,他不還有個長子嘛!”
東方珞聽着這話,不覺嘴角抽了抽。
王氏卻一下子警醒過來,“我的瑚哥兒呢?你們把我的瑚哥兒怎麼樣了?還有珊姐兒!”
騰親王不看兩個婦人,卻是看向東方識,“你的兒子是寶貝,別人的兒子就是草芥嗎?”
東方識爬着跪倒在地,“罪臣知罪!罪臣萬死不得已贖罪。”
夏祥吊兒郎當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你們這對狗男女,害了人命不說,卻又害的珞兒在惠濟庵別院遭了十年的罪,這筆賬,又該怎麼算?你的命死一萬次賠給東方珀,至於那兩個兒子,就爲珞兒頂賬吧!”
“不!”王氏和汪氏難得的異口同聲。
東方識道:“小王爺說過,只要罪臣如實交代,就放了瑜哥兒的!”
夏祥道:“我說完就忘了,不行啊?”
這絕對是地地道道的賴皮行爲!
但從夏祥嘴裡說出,卻一點兒違和感都沒有。
東方珞一改剛纔的憂傷,幾乎要爆笑出聲了。
東方識就鐵青着臉色,哆嗦着嘴脣,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汪氏卻跪着爬到了東方珞面前,“民婦求求郡主!瑜哥兒是無辜的!民婦尚不知曉他爹的惡行,瑜哥兒就更一無所知了。郡主也曾接觸過瑜哥兒,那是個心思純厚的孩子!民婦已經不奢望他能從東方侯府的這場劫難中逃生了,只求我們娘倆能夠死在一塊兒。”
東方珞嘆氣,轉向夏祥道:“哥哥,爲我贖罪,一個就夠了。長幼有序,既然有長子在那兒,就把幼子放了吧!”
夏祥恨鐵不成鋼的道:“妹妹,你就是太善良了!”然後對着外面喊了一聲,“把東方瑜送回去吧!”
汪氏就衝着東方珞磕了個頭,踉踉蹌蹌的跑了出去。
“不!”王氏揮舞着手臂大叫,“你們不能這麼對我的瑜哥兒!他是三房的長子!他一直認爲自己是三房的嫡長子的!他也是無辜的啊!”
李氏出聲道:“瑚哥兒也算是我看着長大的,倒也沒長歪了呢!”
東方珞冷哼一聲,“大太太確定,孩子沒長歪,當孃的心思就是正的?大少爺東方珀沒了,如果二少爺再沒了的話,大太太有沒有想過誰會受益?”
李氏至今對王氏還是抱有好感的,畢竟十年的朝夕相處下來,也是有着共同處事的情誼的。
但東方珞這麼一說,李氏的心裡頓時就開始打鼓了起來。
她倒是忘了,她的琅哥兒是少了一根手指的。
若是東方侯府不出事,東方博如今又被抹去了世子之位,那麼未來的世子會落在誰的頭上,現在倒是可以一目瞭然了。
以王氏爭強好勝的心態,不可能不爲兒子去爭這個世子之位。
到時候,只要東方識沒有異議,那麼這個世子之位也就毫無懸念了。
東方瑚既然是東方識的兒子,東方識會有異議嗎?
這麼一想,李氏就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
李氏就悻悻的縮了回去。
東方珞冷冷的看向王氏,“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祖母當年的病究竟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你動了什麼手腳?”
“我說!我說!”王氏看看四周,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孤立無援的境地,也就瞬間沒有了垂死掙扎的力氣。
東方珞居高臨下的瞅着她,果然還是夏祥的招數管用,掐住命門。
雖然,這種要挾人的方法有些不地道。
但用來對付惡人,還是不用講良心的。
王氏從地上爬起來,“是不是我說了,你們就把瑚哥兒放了?”
東方珞道:“縱使你給我祖母下毒,那麼遭天譴的也該是你。我相信有些仇,不需要人報,老天爺都會看不下去。”
王氏愣愣的道:“你怎麼知道我下了毒?難道她體內還有餘毒不成?”
這一刻,她有些佩服起東方珞的醫術來了。
東方珞卻因爲她這句話,一不小心咬了自己的舌頭。
她只是打個比方,沒想到一語成讖的。
但從祖母的脈象上來看,體內根本就沒有餘毒的。
“你爲了坐實我災星的名聲,不惜給祖母下毒?”東方珞說着這話,卻看向東方識。
東方識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衝到王氏的面前,揪着王氏的衣領,“你對我母親做了什麼?”
王氏低頭,抓住東方識的手猛地咬了下去。
東方識吃疼,一甩手,便將王氏甩了出去。
再看東方識的手背,已經血肉模糊,足見王氏是用盡了全力的。
王氏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伸出顫抖的手,指着東方識道:“你竟然質問我?你憑什麼質問我?我這都是爲了誰?我做這一切都是爲了誰?”
“你這個毒婦!”東方識咬牙切齒的道。
王氏踉蹌着後退兩步,“你以爲我願意這樣嗎?我這都是身不由己啊!”
別人罵她,她可以不在乎。
東方識若是罵她,卻無疑是往她的心上捅刀子了。
東方珞道:“你們倆如果想互訴衷腸,一會兒可以請史大人給你們點兒時間。現在,你先告訴我,你究竟給祖母下過什麼毒?”
王氏喘着粗氣不說話。
李氏道:“因爲珀哥兒的死,二弟妹病倒了,婆母也激怒攻心的暈了。後來,請了太醫來診治,說是有中風的跡象,就給開了藥吃着。那幾天的藥水都是我伺候的。我記得很清楚,第三天的時候,婆母覺得身體好多了,因爲怕二弟妹遷怒了珞兒,就把珞兒接過來代爲照顧。結果,婆母就出事了。那麼,你要下毒,應該就是在頭一天晚上的藥水裡吧!”
王氏陰陰的笑,“是啊!我就是要在藥水了下毒。”
李氏道:“可是,那晚的藥水,婆母只喝了兩口,就說苦不想喝,然後珞兒就給打翻了啊!”
東方珞的小手,就主動去抓鍾凌風的大手。
當年之事,是她一直都極力迴避的。
今日徹底的翻出來,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的隱情啊!
鍾凌風回握住她的。
王氏道:“只能說天助我也!蛤蟆酥沒能毒死她,她卻發病癱在了榻上,口不能言,身不能動。那樣子半死不活的,災星之名也因此坐實了。東方珞,怪就怪,你的運氣實在是太背了。”
東方珞道:“是啊!就是這麼背!二太太在生完我後,不能生養;哥哥因爲我想吃蓮子而喪命池塘;祖母因爲帶了我一晚上,登即中風。給人的感覺就是,誰沾我,誰倒黴啊!在這樣的情況下,我不是災星還能是誰呢?”
“珞兒------”西門氏喃喃的喊。
東方珞看過去,“就算在你這個親生母親的心裡,也是這樣子認定的吧?你一走就是十年,我想不明白的是,你這是得有多恨我才忍着十年都沒回來看過我一眼呢?現在,我終於想明白了。原來哥哥的死,真的是被我所累的啊!就因爲我被人引誘着吃蓮子!就因爲我饞嘴的想要吃蓮子啊!”
鍾凌風開口,“那不是你的錯!你那時只有四歲!根本什麼都不懂!”
東方珞苦笑,“就算我有錯,也已經在惠濟庵呆了十年,就當是贖罪了。但是你們,要拿什麼來贖罪?”
騰親王道:“嘉珞放心!他們贖罪的方式,絕對不會好過。”
夏祥撫摸着下巴道:“珞兒,這麼說,當初東方侯夫人的命還是你救的了?若非你打翻了藥碗,東方侯夫人豈不已經被毒死了?”
東方珞冷笑道:“祖母之前就有中風的跡象,因爲我打翻了藥碗,少吃了一頓藥,所以,祖母才中風了。這應該是當時他們所有人的思維吧?”
西門氏嚶嚶哭了起來,“太狠了!太狠毒了!爲何要對我的一雙兒女下手啊!菩薩啊!我平時可是連一隻螞蟻都不曾踩死啊------”
李氏道:“我們所有人都被人誤導了!”
東方珞冷笑,“真正導致祖母中風的,不是少喝了一頓藥,而是她喝進去的那兩口藥中的蛤蟆酥。能讓一個人的心跳紊亂,血壓升高。我想,除了下毒。三太太應該還給了祖母一個強有力的精神刺激吧?”
王氏從怔楞中回神,“我以爲她中毒後快要死了,就告訴了她,瑚哥兒是誰的孩子。”
東方珞道:“若非祖母口不能言了,你應該還會對她第二次下毒吧?”
王氏道:“她都成了一個廢物了,我對她還有什麼好提防的?而且,就算她能說話了,這種家醜,她敢對外說嗎?”
原來,這纔是王氏有恃無恐的原因啊!
她居然也知道這是家醜!
這種人,究竟知不知道廉恥二字如何寫啊?
難怪她把東方侯夫人治的能開口說話後,她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當然了,她在祖母身邊放了白薇和粉薇,王氏也不可能有進一步的動作。
原來,她一直依仗的就是東方侯夫人在家醜面前的不可外揚啊!
可是,現在,她把東方珊放到祖母身邊又是幾個意思?
“你當初,也把東方珊的身世跟祖母說了?”
王氏張狂的笑,“既然要刺激,自然就要來個猛烈的!”
東方珞擰眉,道:“如此說來,你讓東方珊去祖母身邊伺候,就是爲了給祖母添堵的了?”
王氏的笑容倏然而止,因爲東方珞猜中了她的意圖而怔楞。
東方識卻在這個時候衝上去,扇了王氏兩個耳光。
王氏就瘋了似的往前衝,要去抓東方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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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識卻一個用力,就把她甩在了地上。
這一場較量充分證明,在男人的野蠻暴力面前,女人永遠是弱勢羣體。
這一次,王氏倒在地上,卻是再也爬不起來了。
東方珞掙脫鍾凌風的手,走過去,彎腰看着王氏,道:“你可知那日,你的珊姐兒對我說了什麼?她說,如果她的母親真的找到了當年謀殺大少爺的兇手,她願意用一個秘密跟我交換讓她代替東方瑚活的機會。”
本來出於盛怒中的王氏,突然安靜了下來,一臉難以置信的看着東方珞。如同在聽一個鬼故事。
東方珞冷笑,“你當時是如何用東方瑚的身世殺死東方強的,東方珊也是全部目睹了。三太太,你以及東方識,當年所做的一切,不止會報應在你們身上,還會延續到你們兒女的身上。你們就從來沒有想過,那在天上看着你們的,不止一個東方珀,還有一個東方強嗎?”
東方識就頹然的跪在了地上。
東方珞走回到鍾凌風身邊,重新把小手放到他的大手裡,“夫君,咱們走吧!從此以後,東方侯府的這一頁,在我這裡,算是徹底的翻過去了。”
夏祥撇撇嘴,“我也走了!真沒勁!若我是東方侯,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郡主稍候!”史啓倫突然道,“下官還有件舊案要審。”
東方珞站住腳,看了鍾凌風一眼。
鍾凌風道:“他或許是想要知道,當初是誰往你祖母的榻上放蛇的吧!”
東方珞聳聳肩,扭頭對史啓倫道:“這種事,算在三太太頭上沒錯!史大人,你自己慢慢審吧!”
然後,拉着鍾凌風大步往外走,就好像一旦走慢了,身上會沾染不好的東西一樣。
既然王氏有把柄落在祖母手中,那麼不想祖母活着的人,就恐怕非她莫屬了。
就算不是她,東方珞此刻也沒有了知曉的興趣。
反正這一大家子,已經成了皇上案板上的肉,整個的都燉了,也沒有哪個是委屈的。
身後是騰親王的聲音,“史大人!儘快把今晚的夜審整理出來,本王得去給東方侯一個交代啊!這兒交給你了,本王也回去睡覺了。”
一行人往外走。
“珞兒!”西門氏大喊着追了出來。
鍾凌風的手上就猛的用力。
東方珞卻置若罔聞的繼續往前走。
“珞兒!娘給你跪下了!”西門氏淒厲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的刺耳。
東方珞的腳步不由自主的頓住。
鍾凌風就鬆了東方珞的手,卻是一句話都沒說。
夏祥走過來,拍拍東方珞的肩。然後對騰親王道:“皇兄,小弟正有事請教呢!一起走吧!”
騰親王嗯了一聲,走出很遠,卻又有聲音傳來,“小神醫妹子,有些事遲早都要有個了斷的。”
東方珞這才轉身,走了回去。
西門氏的確是跪倒在地的。
不到十米的距離,東方珞走起來,卻覺得有十里那麼漫長。
彎身,攙扶西門氏,“二太太請起吧!”
西門氏的重心卻猶自下墜,聲音嘶啞,帶着很重的鼻音,道:“你還是不肯原諒我,對不對?”
東方珞鬆了手,站在她的旁邊,“你需要我的原諒嗎?”
西門氏道:“珞兒,從前是我們做錯了,你原諒我們,好不好?”
東方珞擡手指着不遠處的前廳,“你覺得東方識現在,後不後悔?”
“別提他!”西門氏咬牙切齒的道。
東方珞嘆氣,“東方識若是現在跪在你面前認錯,請求你的原諒,你當如何?”
西門氏瞪大眼睛看向她,儘管光線太暗,什麼都看不到,卻還是努力想看清什麼。
東方珞道:“二太太,有些事,一旦發生了,是永遠都沒有辦法再回頭的。東方識就算現在在你面前撞死,也已經換不回東方珀的一條人命了。同樣,你就算在這裡跪死,也找不回曾經的東方珞了。”
“不!珞兒!我會用我的餘生補償你的------”
“不需要!真的!”東方珞異常平靜的道,“你的女兒東方珞,十年前,在去惠濟庵的路上,馬車翻了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了。你眼前的我,是一個新生的!所以,你還是努力過好自己的餘生吧!”
“你不用這樣跟我說!我知道你恨我!你恨我們------”
東方珞彎下身,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你以後,就爲你的玿哥兒活着吧!”
提到東方玿,西門氏一下子手足無措了起來,“你------他------”
東方珞道:“你放心,那個孩子,我不會動的。只是,你可清楚你還有多少餘生嗎?”
東方珞直起身子,“你好自爲之吧!”
擡腳離開,不過是十米的距離,似乎是三兩步就到了鍾凌風身邊。
從西門氏抱着鍾文真喊“玿哥兒”的時候起,她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給了她生命的人,其實對她一直都是不信任的。
這一發現,讓她覺得既好笑又可悲。
既然是對她抱持着懷疑的,那麼又何必跪着懺悔?
難道就沒有想到,她也是會誤以爲這一舉動是想要打動她從而讓她出手相救嗎?
這一刻,東方珞心裡說不出的疲累。
雖然一再的告訴自己,這個靈魂不是真正的東方珞,用不着投入太多的感情。
但是,這具身體卻是東方珞的。
十年的融合,前世的自己已經很遙遠,她已經完全進入了現世的東方珞的角色。
“哎呦!”東方珞吃疼的大叫。
腳不小心踩在了石頭上,一個不穩,崴了。
鍾凌風打橫抱起她,快步出了東方侯府。
馬車等在外面,卻早已沒有了騰親王和夏祥的影子。
馬車上,就着夜明珠的光,鍾凌風脫了東方珞的鞋子,檢查她的腳。
東方珞往回縮,“不嚴重!回去再說吧!”
“別動!”鍾凌風道,“我看看!”
東方珞道:“真的沒事!沒傷着骨頭,只是扭着皮肉。十二個時辰內,拿冰塊冰,最管用!”
鍾凌風登即喊了停車,讓佑武去弄冰塊來。
剛下了雪沒多久,又是大冷天,冰塊倒也不難弄。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佑武就弄了冰塊來。
鍾凌風用帕子包了,敷在了她的腳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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