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腳踏地,卻如同踩在棉花上,東方珞差點兒一頭栽倒,好歹某人眼疾手快的抱了個滿懷。
隨之傳出的低笑聲,就變得異常的刺耳。
東方珞的腳就恨恨的踩上某人的腳,可惜某人壓根兒就感覺不到痛癢。
鍾凌風擡手拉鈴,午飯就擺在了內室悅。
也不知是鍾凌風早有交代,還是丫鬟天生有敏銳的自覺性,飯菜擺上了,全都自動退了出去,視線更是沒有在東方珞身上多做停留。
東方珞就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一日,東方珞沒有踏出主屋半步。
她沒敢出門,倒也不是因爲羞於見人,而是擔心,那如同斷成了兩半的小腰壓根兒支撐不了她走路攙。
好在,她沒出門,鍾凌風也就陪着。
彈彈琴,下下棋,時間倒也過的很快。
夜幕降臨,鍾凌風沒再繼續折騰,只是安穩的抱着東方珞睡了一夜。
晨起的時候,東方珞還是明顯的感覺到了他的身體變化。
他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只是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便起身出去舞劍了。
東方珞心裡就暖暖的,他的忍耐力終究還是因爲顧及她的小身體的吧!
一連幾日,鍾凌風都沒有出門。
不是躲在書房裡看書,就是跟東方珞膩歪在一起。
這樣的日子自然是愜意的,東方珞心裡卻反而不踏實起來。
不是說,外面要風起雲涌了嗎?
爲何,鍾凌風是這樣的平靜?
如果他只是鍾凌風,那麼,擁有這種八風吹不動的定力,倒也可以理解。
可問題是,他還有另一個身份啊!
當然,這期間東方珞也沒閒着,時不時的往福壽堂那邊報個到。
晨昏定省是免了,但忠王妃卻病了。
東方珞無論怎麼說,在身份上,都還是忠王妃的兒媳婦,就算不在榻邊侍疾,每日的探視卻是少不了的。
雖然東方珞會醫術,別人不放心讓她診治,她也就懶得出頭,正好樂得清閒。
反正,有宮裡的太醫照應着,看忠王妃的氣色,也不像是要人命的大病。
這一病,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忠王妃一直寄予厚望的二房,如今接連出瞭如此糟心的事,她在失望之餘,能不窩火嗎?
但即便錯誤在鄭氏那邊,忠王妃看二房的人的眼光,也沒有多少責怨。
相反,看東方珞的時候,眼裡是夾雜着刀子的。
這就是偏見的作用!
在忠王妃的眼中,二房之說以犯錯,那也是因爲鍾凌風跟東方珞的聯姻,所以,歸根結底,源頭還在東方珞這裡。
如果沒有東方珞,鍾徹就不會失魂落魄意志頹廢。
如果沒有東方珞,鍾凌風這個庶子的啞疾就不會好起來,更不會有着崛起的可能。
所以,新仇加舊恨,東方珞就只能做眼中釘了。
對於東方珞現在的處境,鍾凌風當然是心裡倍清的了。因此,只要東方珞到松竹堂這邊例行公事的探望,鍾凌風都會相陪。
不知道,還以爲他這是有了媳婦後,跟着變孝順了。
只有忠王妃心裡最清楚,這個庶子的到來,停留多久,她的心就堵塞多久。
雖然,他只是停留在外間裡,並不曾踏進內室半步。
這一日,天氣又冷了幾分。
似乎從那天的冬雨之後,太陽就再也暖和不起來了。
在松竹堂,居然碰到了鄭氏。
前幾次來,不是東方菊在這兒,就是阮氏在這裡,鄭氏卻是一次都沒碰上的。
鄭氏從內室裡出來,眼圈紅紅的,似是在忠王妃面前哭過了。
鄭氏見到東方珞,面上有着羞慚。
這種羞慚,倒不像是因爲做了對不起東方珞的事情而生出的,卻更像是被東方珞撞破了心事而惱怒。
東方珞臉上掛着淡笑,揚聲喊道:“二嫂來了!”
鄭氏含混應了一聲,便高昂着頭,雄赳赳氣昂昂的走了。
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保持這份子傲氣,足見其臉皮的厚度那絕對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了。
跟在後面的鐘凌風,對待鄭氏自然是沒有正眼的。
鄭氏在走過鍾凌風身邊的時候,連頭也是沒擡一下的。
東方珞與鍾凌風對視了一眼,便擡腳往內室走去。
忠王妃半躺在榻上,司嬤嬤從旁服侍。
看忠王妃的神情,剛剛也是經歷了情緒波動的。
東方珞上前施禮,然後便坐在榻邊的鼓凳上噓寒問暖,端的一副好兒媳的樣子。
忠王妃的精神就有些蔫蔫的,應付東方珞更是有一句每一句的敷衍。
東方菊恰在此時走了進來。
東方珞也不討人嫌下去,起身告退。
“五弟妹!”東方菊喊,“回去準備一下吧!貴妃娘娘派了人來,接你進宮呢!”
東方珞的眼睛就掃向忠王妃,恰好看到了她來不及掩藏的嘴角抽動。然後便是一長串咳嗽。
東方珞趕忙上前,很孝順的幫着順背。
誰都知道,自從皇后被廢后,宮中就屬凌貴妃最大了。
別說凌貴妃一直都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就是現在,凌貴妃雖然沒有被封后的意思,卻也已經執掌宮裡的鳳印了。
就是先前不統領後宮的時候,說是召見哪個外命婦,誰還不屁顛屁顛的進宮去見啊!
幾時見過親自派人出宮相接的?
單憑這一點兒,東方珞所受的榮寵就足夠讓人掉眼珠子了。
司嬤嬤連忙上前,“哪能勞煩五太太親自動手啊!還是老奴來吧!”
東方珞便跟忠王妃道:“嘉珞進宮,王妃可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忠王妃又是一陣咳嗽,“進了宮,要守宮裡的規矩!你去吧!”竟是迫不及待的趕人了。
東方珞就邁着輕快的步子出了主屋,鍾凌風果然還等在院子裡。快步靠過去,關切寫滿小臉,“冷不冷?”
鍾凌風勾出一笑,“還好!”
兩人雖沒有牽手,卻是並肩出了松竹堂。
正看到忠王爺倒揹着手,邁着四方步而來。
既是碰上了,東方珞就不能跟鍾凌風一樣,無視而過。上前行禮,道:“父親!”
忠王爺嗯了一聲,“貴妃娘娘召見你?”
東方珞站直了身子,掃了一眼忠王爺的臉,是黑着的,仿若誰欠了他二百兩銀子。
再看向鍾凌風,走出五米的人,卻在忠王爺的那句問話後,倏然站住了腳。
東方珞老實的回答:“大嫂說,宮裡來人接嘉珞。嘉珞正要回去準備呢!”
忠王爺皺着的眉頭都能夾住蚊子了,“你可知貴妃娘娘找你何事?”
東方珞搖搖頭,“大婚之前,宮裡賞賜了很多東西給嘉珞。按理說,嘉珞早該遞牌子進宮給貴妃娘娘磕頭謝恩的。父親若無其他吩咐,嘉珞告退。”
“等等!”忠王爺喊住她。
“父親還有事?”東方珞詫異的看過來。
忠王爺卻是看了走出去的鐘凌風一眼,然後扭頭對東方珞道:“不管從前東方侯府怎麼待你,那畢竟都是給了你生命的地方。”
鍾凌風冷冷的開了口,“你怎麼對待東方侯府,那都是你的事情。珞兒的態度,就不勞你操心了。”
忠王爺的鬍子就一翹一翹的,打着哈哈對東方珞道:“這臭小子!十多年未開口說話,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對他親爹說話了。”
東方珞笑笑,“不管東方侯府從前對我做過什麼,我都已經忘記了。現在,無論他們怎樣的飛黃騰達,也都與嘉珞無關了。但父親的話也有幾分道理,東方侯府畢竟是嘉珞出生的地方。嘉珞是會懷着感恩之心的!”
忠王爺面上一喜,“倘使今日貴妃娘娘跟你問起東方侯府的事情,你也會如是回答嗎?”
東方珞道:“嘉珞會的!嘉珞心裡有什麼就會說什麼的!”
忠王爺還想着要說什麼,鍾凌風已經一陣風似的旋迴來,拉起東方珞就走。
東方珞就聽見了背後傳來了跺腳聲。
鍾凌風的手直到進了松竹堂才鬆開。
因爲剛剛走的太快,東方珞就處於氣喘吁吁中。埋怨的看向鍾凌風,“他又不是老虎!”
鍾凌風道:“他明顯的動機不純!”
東方珞撲哧笑了出來,“我是那麼好利用的嗎?”
“怎麼回事?”水仙出現在正前方,蒙着面紗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東方珞便將凌貴妃派人來接的事情簡單的說了,末了問:“水仙姨可有什麼交代的嗎?”
“沒有!”水仙淡淡的道,“你趕緊去換衣服吧!”
東方珞便提裙,幾乎小跑着離去。
水仙就看向目光在東方珞背上縈繞的鐘凌風,“你陪着她去?”
鍾凌風撇嘴,“姨母並沒有說要見我!”
水仙挑眉,“去福壽堂,你不放心的天天跟着。宮裡那麼個吃人的地方,你倒反而放心了。”
鍾凌風道:“你若不放心,可以陪着她去!”
水仙道:“她是御賜的郡主,又是皇上的救命恩人,相信在皇宮那邊應該比忠王府相對的安全。”
“那不就得了!”鍾凌風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擡腳往主屋那邊走去。
水仙掃一眼身邊的水華,“去查!剛剛他們倆從福壽堂出來,遇到了什麼事。”
水華應聲而去。
這忠王府,誰若敢算計那倆孩子,她絕對要他們好看。
主屋這邊,東方珞已經換好了衣服。
新婚沒出一個月,自然還是一身的大紅。
頭上一支掐絲鎏金青鸞步搖,搖曳生姿。
木芙蓉的珠花襯得小臉愈發的粉嫩。
看見鍾凌風進入,莞爾一笑。
鍾凌風就有種晃眼的感覺。
東方珞走過來拉他的胳膊,“你也快換衣服吧!我們早去早回!”
鍾凌風習慣性的環上她的腰,“我就不去了!”
東方珞眼中的亮光一暗,“哦!我自己去啊!”
這些日子,他們倆一直都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進宮這麼大的事情,他卻不陪她了。東方珞的心中就涌起淡淡的失落。
人果然是不能太慣的!
鍾凌風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親,“我會去宮門口接你!”手抓向她的手腕,就觸到了一個硬硬的銀鐲子。眼眸深了深,加了一句道:“然後帶你去逛橫四街,可好?”
這個銀鐲子樣式土氣的很,她卻自嫁過來後就天天戴着。看來,他有必要去福順銀樓給她添置點兒特別的了。
東方珞的小臉就一下子明媚了起來,“好啊!好啊!”
鍾凌風又道:“至於宮裡,你不用擔心,岳母也會去的!”
“原來,貴妃娘娘還召見了母妃啊!”東方珞心中的石頭便徹底的落了地。
東方珞身邊,只帶了白鷺。
既是宮裡的馬車,應該無人敢造次,何況,周圍還有暗衛護着。
到了宮門口,下車,換了步輦,一路晃晃悠悠的到了拾翠殿。
署傑等在殿外,把東方珞從輦內攙扶出來,尖着聲音道:“郡主可算來了!娘娘都讓咱家來望了三趟了。”
稱呼還是從前的,而不是跟着忠王府叫。
進到殿內,翼王妃果然在了,衝着東方珞微微的點了點頭。
東方珞便趕忙衝着凌貴妃行跪拜大禮。
“快起來!讓本宮看看,這成了小婦人了,是何模樣?”凌貴妃笑不攏嘴的道。
東方珞爬起來,擡頭看過去。
凌貴妃今日穿的也很喜慶,深紅色繡金絲牡丹花的褙子。
頭上彆着南紅垂珠的鳳凰步搖。
整個人看上去,跟牡丹花一樣,雍容華貴。
翼王妃從旁打趣道:“還能有什麼變化,不過是把頭髮挽起了而已。”
凌貴妃點頭,“一看就是長大了!趕緊給嘉珞賜座!”
東方珞便在翼王妃旁邊坐了下來。
有翼王妃在,她的心裡自然是踏實的。
相信凌貴妃召見她,應該也只是閒話家常的事情,沒有什麼大事。
果然,話題一開始,也就是圍繞她在忠王府的生活展開。
先是鍾凌風對她好不好了,再就是公婆好不好伺候了,然後凌貴妃的話鋒一轉,道:“本宮倒是沒有想到,嘉瑗郡主竟是如此攻於算計的人。”
眼中有寒光一閃而逝。
東方珞看看翼王妃,翼王妃眨了眨眼睛。
東方珞因而知道了,忠王府的糟心事,翼王妃應該竹筒倒豆子般的都跟凌貴妃說了。
翼王妃道:“娘娘早該知道,忠王府那個筐子裡,爛杏子不少。”
凌貴妃嘆氣,“是啊!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在大婚第一天就動手,這筆賬,本宮記下了。好在凌風是個有頭腦的,把事情處理的很妥當。來啊!把本宮給嘉珞的賞賜拿上來。”
卻是一件通體雪白的狐皮大氅。
東方珞趕忙上前謝恩,心知這個時候的賞賜,應該是在安撫人心吧!安撫她的心倒在其次,主要的是安撫翼王府了。
翼王妃道:“這天氣漸冷了,臣妾正想着給珞兒做一件大氅,無奈找不到上好的狐皮。還是娘娘這裡有好東西啊!”
凌貴妃笑,“本宮這裡是有不少的好東西呢,可惜,珞兒不常來呢!”
翼王妃就看向東方珞,“聽到了吧!以後沒事就往宮裡跑跑,多來陪着娘娘說說話!”
東方珞忙不迭的點頭,“希望到時候,娘娘不要嫌棄珞兒吵得慌纔好。”
凌貴妃道:“本宮這拾翠殿啊,缺的就是吵鬧聲呢!”
等待着皇上到來的女人,大抵都是寂寞的吧!
凌貴妃畢竟受寵,皇上還是會隔三差五前來的。那麼,宮裡的其他女人呢?
東方珞就在心裡重重的嘆氣,面上卻掛着笑道:“那珞兒以後可就常來了。珞兒聲明啊,可不是衝着娘娘的好東西來的呢!”
凌貴妃和翼王妃兩人一對視,一起笑出聲來。
笑,從來都是氣氛的最好調節劑。
只是,再好的氣氛,還是會被不和諧打破。
凌貴妃端起茶杯,嘟嘴輕輕的吹了吹,然後小抿了一口。“今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珞兒可是聽說了?”
東方珞茫然的搖搖頭,“夫君無官無職,對於朝堂之事,自然是無從知曉的。”
心裡卻暗暗吃驚,莫非朝堂之上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她總覺得,凌貴妃今天召見她,透着股子不尋常,不會只是簡單的賜件大氅就完事的。
凌貴妃道:“忠王爺回府沒有說起嗎?”
東方珞心裡一怔,東方侯府出事了。
不然,忠王爺一早碰到她,不會着重提起東方侯府。
“公爹與兒媳婦之間,除了請安,沒什麼話可說的!”
凌貴妃剛剛嚴肅起來的臉,就又崩解了,“珞兒這話,倒也是大實話!”
翼王妃道:“你也就別賣關子了!有什麼話,直接跟她說吧!”
凌貴妃嘆口氣,“珞兒,你跟東方侯府還有感情嗎?”
東方珞就看向翼王妃。
翼王妃道:“傻丫頭!不用顧忌母妃,有什麼說什麼就是。”
東方珞抿一下脣,“東方侯夫人對珞兒護愛有加,若說珞兒對東方侯府還有什麼牽掛,那也就是在她身上了。敢問娘娘,是不是襲擊珞兒的死士之事,已經查明瞭?”
凌貴妃和翼王妃對看一眼,道:“我正琢磨着怎麼開口,她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是的!這正是今日早朝上熱議的事。如今,東方侯已經被下了大獄。一同被進去的還有東方侯府所有年滿十四歲的男子。女眷及孩子也都被管制在了東方侯府。沒有皇上的口諭,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東方珞的腦子嗡的一下。
她與東方侯府的確是沒有感情的。
但是,卻改變不了她身上流着的是東方侯府的血的事實。
她曾經不止一次的問自己,如果這具身體的原主還活着,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又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即便她不是原主,如今看着東方侯府的老弱婦孺全部跟着獲罪,她就真的能夠雲淡風輕嗎?
東方珞木然的坐着,一時間竟是捉不住了腦中狂奔的思緒。
“珞兒!”翼王妃伸手,越過矮几,推了推東方珞的胳膊。
東方珞從怔愣中回神,“我祖母她------是不是也已經回到了東方侯府?”
翼王妃面露悽色,點頭道:“的確是已經被帶回了東方侯府!”
東方珞立馬眼中泛淚,“她那麼大年紀了------身子又不好------我該早去莊子上看她的------”
說到最後竟是哽咽了。
這些天來,鍾凌風不是沒有提過帶她去莊子轉轉。
尚嬤嬤卻勸她說,忠王妃病着,雖然不用侍疾,但作爲新媳婦堂而皇之的跑了出去,怕是影響不好。
她當然是不想去管影響的。
可尚嬤嬤又加了一句,怕是有心人會說翼王府教女無方。
關乎到翼王府,東方珞就縮頭了。
現在,卻有了悔青腸子的感覺。
她都不在乎外界怎麼說,以翼王妃的大氣磅礴,又怎麼會拘泥於這種口舌傳言呢?
“珞兒!”翼王妃的手就隔着桌几,覆在了她的小手上,“一切都還沒有定論!就算東方侯夫人被禁足在府中,也不代表就會被殺頭。”
東方珞咬脣,“珞兒只是擔心祖母的身體,剛有了點兒起色,可別又回去了。更擔心,經此變故,她萬一承受不住,如何是好?”
翼王妃道:“傻孩子!母妃與她雖然沒有太多的交往,但幾次見面下來,也能感覺到她的內心絕非常人能比。過去的十年,她拖着病體,尚且掙扎着活着。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她應該對於一切早就看開了。你說呢?”
東方珞深吸了口氣,牽強的綻放了個笑顏,“是珞兒想多了!希望祖母能夠吉人自有天相!是珞兒不好,害母妃擔心了。”
翼王妃收回手,長長的鬆了口氣,“母妃擔心是小事,讓娘娘笑話,就羞羞臉了。”
凌貴妃笑笑,“珞兒是關心則亂!放不下東方侯夫人,足見是個重情重義的。本宮又怎會笑話呢?”
東方珞看過去,“娘娘如此的善解人意,珞兒心中有話也就不吐不快了。男人做下的錯事,爲何要讓家中不問世事的妻子來承擔呢?不該是冤有頭債有主的嗎?”
凌貴妃擰眉,嘆氣,“很多事情,不是簡單的是和非來劃定的。血流成河的場景,並不是誰願意看到的。只是若是處罰輕了,如何能起到震懾的作用?”
東方珞低頭,在這古代,尤其跟獨斷專行的君主講求公平和正義,是無論如何都行不通的吧!
既然無力改變,那她又何必多費口舌呢?
更何況,凌貴妃作爲深宮內眷,應該是沒有能力左右朝堂之事的。
但是卻可以影響。
就像今日的召見,東方珞總能嗅出不尋常的氣息。
凌貴妃爲何要當着她的面來提東方侯府呢?
翼王妃看着東方珞的樣子,有些不落忍,柔聲道:“珞兒,上位者做某項決斷,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東方珞擡頭,“珞兒省的!”
凌貴妃道:“你是個善良的孩子!縱使東方侯府那般的傷害你,你還是想對他們網開一面,對嗎?”
東方珞蹙眉,搞不清凌貴妃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娘娘誤會了!珞兒只是就事論事!身爲女人,總是習慣性的去同情女人的。所謂的男人犯錯,罪不及妻兒。不是隻針對東方侯府的,而是覺得對任何人都該如此。當然了,珞兒也只是想想而已。”
凌貴妃道:“罪不及妻兒,的確是只能想想的事情。本宮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本宮問你,倘使東方侯府因爲死士之事獲罪,累及滿門斬首,你當如何?”
東方珞錯愕的張大了嘴巴。
腦中轟鳴,不停的響徹着四個字“滿門斬首!滿門斬首------”
她記得鍾凌風說過,不會這樣子的啊!
東方侯不是很聰明的嗎?
爲何她至今也沒有看到他的自救措施在哪裡?
“珞兒!”翼王妃提醒,“娘娘問你話呢!”
東方路回神,瞪大眼睛看向高位上的那個女人,“娘娘爲何如此看重嘉珞在東方侯府上的態度?縱使嘉珞想救人,跪在娘娘面前求情,娘娘肯幫忙嗎?”
凌貴妃一愣,“你真的想要救東方侯府?”
“珞兒------”翼王妃也看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東方珞擡手,揉揉小耳朵,“你們是不是太高估我了?我就算有心,我一個弱女子,又能做什麼呢?”
翼王妃道:“珞兒------你手裡有免死金牌!”
東方珞的全身就掠過一絲輕顫。
這一個激靈之後,混沌的腦子便一下子清醒了起來。
她倒是忘了,她手裡是有免死金牌的!
而且,那枚免死金牌纔是凌貴妃今日興師動衆接她進宮的原因吧!
東方珞起身,到殿中央福身行禮,“還望娘娘示下!”
翼王妃道:“娘娘還是有說直說吧!相信這丫頭的心中,已然有數了。”
凌貴妃道:“本宮就問你一句,會用免死金牌去救東方侯府的人嗎?”
東方珞道:“嘉珞也問一句,娘娘這句話,可是代皇上問的嗎?”
凌貴妃從座位上起身,步下來,到了東方珞跟前,一把將她扶起來,“是!本宮的確是在代皇上問話!”
東方珞道:“皇上當初賜嘉珞免死金牌的時候,並沒有附加條件的!沒有限定那免死金牌,該用在什麼人身上,不該用在什麼人身上。什麼樣的死可免,什麼樣的死不可免。”
凌貴妃看着眼前小臉上的倔強,眉頭就開始打結,“你可知道,皇上想要整治四大侯府,有多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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