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青衣人一番嚴辭叱罵之下,使整個莫國朝臣跟着訝驚失色。燕紫寒失態地自座位上站起,邪眸死死地盯着擂臺上的青衣人,只看到此人面容極爲年輕,清俊的臉上露出一抹肅殺之笑,使他溫潤清秀的面容彷彿利刃出鞘一般尖利。
而在他所露出來的手掌已經生出了老人斑,皮膚黝黑而褶皺,與他那年輕的面容相差極遠。但是這絲毫掩蓋不了,他揭開謎案,英勇無敵的英俊形象。
“赫陽?”燕紫寒恍惚呢喃出這兩個字。
太叔衛走到跟前,小聲低語道,“這個人不是赫陽,當初被蕭傾玥換了臉的拓跋畫。主人您忘記了,您還暗中喬裝,向拓跋畫那個醜鬼買過藥草。此人的身高便是拓跋畫的身高,只不過換了一張臉而已。”
拓跋畫在臺上一站,那幾乎要淪於死命的草綠衣衫男子,慢慢地站起身,他目光低低的,不着痕跡地朝着看臺上的那名白衣鳳眸的男子看去,見男子鳳眸微斂,似有所許。
草綠衣衫男子低下頭,迅速消失在擂臺上,縹緲而去。
“大膽!你敢說這毒藏於指甲之內,有何憑據!”燕紫寒直指臺上的青衣人,眉眼帶着忿憤的暴怒!
還差一個,竟然給跑了!
拓跋畫聽到燕紫寒這樣白癡的問題,不由地仰天一聲大笑,回過頭來桀驁回敬,“這是不是毒藥,你自己嚐嚐不就真相大白了!你們莫國人是不是都是白癡啊,明擺在眼前的事還問,要不要本大爺教你怎麼服毒啊?”
這句話不僅觸怒了燕紫寒,更觸怒了整個看臺上的莫國朝臣。可是拓跋畫說話總是這樣,他既不賓服於天下間任何一個人,更不會爲任何一種勢力所低頭。
並非是因爲他覺得自己多強,而是因爲他曾經頂着那樣一張臉過了大半輩子。
他覺得天下人都欠他的,哪怕是他的生身母親,也欠他莫大的債!
所以他不會向世上任何一個人低頭服從,他便是他,誰若敢犯他,命拿來抵!
而當初蕭傾玥爲他換臉成功,他就算拿整個藥庫作爲回報,他都是不甘心的,他認爲那是蕭傾玥應該做的,而他受之無愧!
直到在滄雲國戰場遇上被即將殺死的蕭傾玥,拓跋畫
勉強出手相助,因爲那時候他覺得自己兒子剛剛出世,他不該造殺戳,而蕭傾玥,還算是說得過去的女娃,又是柳葉的傳人,算是爲了子玉,幫她一把。
場中沸騰起來,響起一片激辯聲,而拓跋畫雙手抱胸,十分享受這種衆人爲他而狂的自得感。
他隱姓埋名,藏頭露尾地活着。不是因爲他享受於桃源生活,而是因爲他的模樣太可怕,任何人見了他都要逃。
而今,他有了可大行於世的臉,骨子裡面的不馴的勁又上來,被衆星捧月,被天下人非議,甚至是被整個大陸的人追殺……這對於他拓跋畫來講,不是壞事,是榮幸!
比起從前那個被人當作臭蟲一般的冷漠對待的存在,拓跋畫更喜歡現在,哪怕是被追殺,這隻能說明一點,天下人都記住他了,他真的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而不是像從前那樣,藉藉無名地死去,連老鼠都不如!
被當衆辱罵,燕紫寒非但沒有氣到跳腳,相反他還露出了非常沉得住氣的微笑,前後轉變之大,令人側目。
傾玥秀眉輕皺,輕輕望向擂臺上那青衣拓跋畫,內心卻在搖頭,拓跋畫不該來,他得罪了燕紫寒,結局絕不是死那樣簡單。他不是有兒子了嗎,爲什麼還會突然插一腳進來,管這檔子閒事?
只注意到燕紫寒,太叔衛的蕭傾玥,此刻卻忽略掉了一個人。
水如雪揹負着雙手,意味深長地看着瞧着臺上的拓跋畫,轉而又順着視線朝傾玥瞧來,爾後他嘴角掠上一抹狹長的詭笑,他那剔透明媚的雙眸漸漸黑沉,化作孽海深淵,險象叢生,“蕭傾玥,你看這青衣人的眼神,有太多思緒了。呵呵呵,看來百里鑠的仇,爺有得報了。”
人羣后突然跑來一隊人,衝到燕紫寒面前便稟報,“侯爺,侯爺不好了,府內死人了!”
“人死了,扔出去便是,來告我,又有何用?本侯有起死回生之能啊?”燕紫寒興致懶懶,邪魅的笑掛在脣邊,彷彿剛纔被拓跋畫罵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傾玥靜靜觀察着如此應對自如,遊刃於朝臣與事端之內,擁着莫大自信颯颯蕭然的燕紫寒,直到這一刻,傾玥才發現自己從前都沒有真正看清楚了他。
難怪長卿一直忌憚於他
,難怪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
眼前的燕紫寒高超的手段毫不低於夙燁宸,甚至比之更狠辣無情。他邪惡卻俊美,猶如一隻五彩斑斕的豔花,帶着招人的色彩,可卻劇毒無比。
滿堂朝臣在座,卻沒一個真正敢與燕紫寒對着幹,即使燕紫寒公然將到手的九座城池還回滄雲,即使燕紫寒把換來的自己送到衆人面前,並且宣佈娶爲正妻。那些人只是乾巴巴,或不滿或憤懣或作出齒冷態度來面對……足可見之前,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碰過燕紫寒那有毒的尖刺。這些人試試探探,獨獨不敢出手。
如果說這場比武之會,僅僅是爲了宣佈娶正妻,以及當着長卿的面殺死士,挫其銳氣的話,傾玥覺得依燕紫寒的心智,絕不會如此簡單。難道說這死在侯府的人,纔是關鍵?
“侯爺恕罪,實在是那丫頭的死狀實在太可怕了,所以屬下才來回報。”燕侯府的人戰戰兢兢地抱拳解釋道。
“怎麼可怕?”燕紫寒陡然來了興趣,身體前傾,劍眉一挑,那張邪魅的俊臉,大約在二十至三十歲之間,時而看着年輕,時而看着成熟,保養得極是精妙,露出微笑時,雪白的牙齒燦然生輝,在陽光下,猶如一馬把炫目的刀鋒。
“容屬下將屍體擡來給您看!”那手下人一溜煙回去,再一溜煙,兩個人把死屍給擡了來,送到面前。
頓時呼啦一聲,周圍的朝臣圍上來,接着連看熱鬧的百姓以及比武的武人也都跟着,裡三層外三層,擠了一個滿滿當當!
莫國的護衛開始將無干的人清出圈外,好一頓休整,而這邊燕紫寒也看出了這人的死狀,不僅僅是他,連有些目不識丁的人也看出來了,“這個小丫鬟的死,怎麼跟之前那兩名比武人的死,一模一樣啊!”
死的小丫鬟已經變成了一具殭屍,屍體之上,那一節節的骨骼輕輕被按下後,會發出啪啦啪啦的脆響聲,接着化作一團泡沫似的,軟了下去,屍體變成一團軟泥,割開皮肉,血與肉俱是深黑。
“劇毒!無比的劇毒!”
有人尖叫着喊,立即人羣便轟炸了開。
“人是怎麼死的,何時死的?”燕紫寒坐到一旁,默不作聲,而問話的是那諫議大夫寒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