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能這點,蕭志悶恨一記退下去,扭頭朝蕭羽菲施了個眼色,然後便抱拳退下去,飛快吩咐人將四下佈置安排好,絕不能讓蕭傾玥有可乘之機。
閔如風一定還在暗中安排了人,趁機想要改變爹爹的命令。蕭傾玥一定也找到了其他幫手。
蕭志暗暗冷笑,在整個邊關,就他爹爹是最大的官,說一不二,蕭傾玥便算是把匈奴王找來,也救不了她!這一次不論閔如風的那些證人有什麼用處,最後都不過是變成一堆白骨而已。
“記住,不準任何人再入大帳。誰敢不聽命令,斬無赦!”蕭志雙眸冒血,精光一輪,咬着切令道。
樊厲抱拳應命,退身下去,瞬間便調動了手下的精兵把大帳包圍起來,密如鐵桶。
蕭金庭所用的老大夫前來,診脈了那幾名病癒的手下脈向,確實與傾玥所說一致,他們先前有過瘟疫之狀,現在纔剛剛好起來。
傾玥將江代所帶來的那一撮泥土給拿出來,以清水將它們洗乾淨,沉澱後瀝出清水,送到蕭金庭面前,“大將軍,這泥土中所含的酸質居多,也便是我們平日所用的米醋。”
蕭金庭面上冷意不減,嚴厲道,“這與你治不好病人,又有什麼干係?”
傾玥絲毫不在意他的嚴酷,反而娓娓道來,“大將軍,傾玥的藥方之內有一味‘狼毒’之藥,此藥最畏米醋等味道酸澀的食物,食用或者服食一點,都會使所吃的藥湯藥效大減。江代所帶來的這些泥土,乃是在病人營帳處的地上尋到的,有人暗中使病人食用醋酸之物,藉以將消減藥效。這便是湯藥不管用的原因。”
她這話說出,蕭金庭不懂,旋即看向老大夫。那老大夫樹皮一樣褶皺的臉頰,沉吟了下,便抱拳頷道,“蕭軍醫所言不錯。”
蕭金庭見這老大夫都如此說了,先前的剛硬一下子煙消雲散,變成了緊蹙眉頭的疑雲。心裡面便活絡起來,若是依蕭傾玥所說,那麼先前自己定她有罪,甚至想要將她斬首的決定,便是錯誤的了?
他三番兩次往別苑跑,每一次都要置蕭傾玥於死地。
這件事情傳得整個大軍之內都沸沸揚揚的,若是今日因爲一個狼毒一個醋酸,就要饒了蕭傾玥的命,反而大加讚賞她的細緻入微,甚至還要幫她去尋找那暗中給衆多病人喂醋酸的宵小之輩…到最後那些兵將該如此想自己這個大將軍?
不顧親情,冤枉親生女兒;判斷失誤,錯殺皇上派來的太醫;還是說寵庶滅嫡,偏聽偏信?
想到這兒,蕭金庭面色一變,朝着蕭羽菲的方向看去。
不知怎的,蕭金庭心底竟生出恨鐵不成鋼之意。若是菲兒能夠做到蕭傾玥這般水準,自己這個當爹的又何苦這樣爲難。當着衆將士的面,公然偏袒庶女,而滅煞嫡女,讓人笑話!
就在蕭金庭心中揣疑不定,一片爲難之時,就看到蕭志由外面大搖大擺地走進來,進帳之後便抱拳說道,“大將軍,病患千人居多,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吃了酸澀的食物!蕭軍醫不過是在爲自己找藉口罷了。外面的香已經燃燼,還請大將軍定奪罷!”
“至少蕭軍醫是把瘟疫之疾給治好了吧,這幾個人不就是痊癒的麼。”旁邊的老大夫身爲局外人,又是被從外面臨時給拽進來的,根本不瞭解情況,他只知道既然把瘟疫給治療好了,那就趕快治病救人啊,爲什麼會突然生出這麼多事。
老大夫的話剛剛說完,蕭志一道寒鋒般的厲芒刷地朝他殺過去,那老大夫縮縮脖子,不敢再出言。
“何況,剛纔這老大夫也說過了,閔將軍的這幾名手下,是否真正得的是瘟疫,並不能夠切實確定下來。你說是不是?”
蕭志麪皮俊逸,氣相莊嚴,扭過頭來問老大夫時,語聲嚴酷而高高在上,目光中那把刀磨得更鋒厲,就這樣逼向老大夫。
老大夫剛纔還一副肯定的樣子,現在被如此逼問之下,頓時就變了卦,變得畏畏縮縮起來,雙手抱拳懦懦小聲呢喃道,“右將軍所言極是,小老兒是,是不太確定……”
“你剛纔還一副篤定的樣子。”傾玥的聲音緩緩告來。
那老大夫像是被人給拿着燒熟的烙鐵逼着一樣,重重地
垂下頭去,拼命嚷着,“未曾!老僕剛纔不過是瞎說,瞎說,作不得真的……”
見這老大夫被自己幾個眼神都給唬嚇住,蕭志心頭洋洋得意,面上卻是冷硬不變,對道,“大將軍您看,論到真實程度,這老大夫都不能保證。誰知道閔將軍的手下是否真的得了瘟疫。畢竟現在天氣有些冷了,風寒染上了也說不定被蕭軍醫給診斷成了瘟疫!而蕭軍醫則拿着這件事情,藉此來逃過一命,閔將軍,莫非你能百分百保證,你手下的人得的一定是瘟疫。若不是瘟疫呢,閔將軍你敢負全責嗎?”
蕭志目光輕蔑地掠過蕭傾玥,轉而把矛頭對向閔如風,眼中開出暴虐的肆寒之色來,一雙精眸警告地盯向閔如風,一寸一寸,猶如剝皮般。
閔如風濃眉一聳,抿起脣,沉吟起來。
半晌,大帳之內沒有人說半個字。
蕭傾玥,這就是你殺了我孃親的代價!不,這還不算是代價,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難忘的死法!
蕭志暗暗咬牙,他轉身朝一側退下去,旁若無人的盯着蕭傾玥,心底感覺到一片重重的壓抑。他垂在身側的手被人抓住,猛地扭頭,看到蕭羽菲溫柔撫和的目光,蕭志朝她暗暗點頭,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欣慰之色。蕭羽菲更是毫不掩飾她的痛快之顏。
兩兄妹等着上座中大將軍最後一道命令。
只等着大將軍一聲令下。
蕭金庭見無人說話,就連傾玥也沒有爲她自己反駁,他心頭堵的那口氣,漸漸地通順了,但是看到蕭傾玥一副灑灑脫脫的樣子站在帳內,完全沒有被斬首的恐懼。
他心裡面突然有些不痛快,冷冷地對着蕭傾玥最後看了一眼,蕭金庭涼薄地收回目光,聲音淡而穩,沒有半點留戀:“蕭傾玥身爲軍醫,玩忽職守,致使病人病死多人,拖下去,斬。”
蕭金庭將自己的大印在那處罰之令上一蓋,往下面一扔。
昊天趕緊接過來,石冶啪地打開摺扇,臉上卻並沒有鬆一口氣的神色,而是緊緊地盯着傾玥,彷彿她下一刻就會突然掙開逃出生天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