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秋喬取出銀針,卻發現銀針上一片烏黑。
靠近張巡撫,顧秋喬在他身上發現一股淡淡的,藥草香味。
這股香味很淡,比六安村下游的湖西村味道還要淡。
如果不是她今天白天聞到過這個味道,對這味道特別敏感,只怕她也嗅不出來。
衆人看到銀針上的毒,臉上皆是鐵青,整根銀針全都染黑了,這是中毒的徵兆嗎?
顧秋喬沉聲道,“張巡撫身上的疫情比任何人都要來得嚴重,你們萬不可再靠近他了,否則容易傳染。”
有沒有辦法可以救張大人?
“孃親,你救救張爺爺好不好?張爺爺對陽陽很好的。”
“我盡力。”
顧秋喬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取出盒子裡面的冰蟬,眼裡閃過一絲不捨。
隨後放在張巡撫的身上,讓冰蟬吸收着他身體的毒素。
冰蟬通體瑩白,可吸到張巡撫身上的鮮血後,緩緩變黑,從剛開始的淡黑,到後面的濃黑,最後冰蟬啪的一聲落在地上,再一看,冰蟬竟然已經死亡。
冰蟬本身就是以毒爲食,向來不懼怕毒物,可這次吸收了張巡撫的毒以後,竟然,死亡了。
張巡撫身上的毒到底是有多深?
竟然連冰蟬染上以後,都會倒地不起。
再看張巡撫身上的黑色毒氣少了許多,臉色也比剛剛好了一點,甚至連腐爛肌膚髮出來的惡臭都減輕了許多。
齊軒心裡一喜,“顧大夫你身上還有沒有這種冰蟬,多拿幾隻出來,也許張大人身上的毒就可以解了。”
顧秋喬白了他一眼,這可是冰蟬,價值千金,哪裡那麼容易得到,有錢都買不到,她總共也就只有這麼一隻,還是從白以澤身上得到的。
她唯一的一隻冰蟬都已經被張巡撫給用了。
別說她現在沒有,即便她有也不會再給他了,她還得留着這隻冰蟬,給她在乎的人,以備不時之需。
顧秋喬想也不想直接應道,“沒有。”
“那冰蟬,哪裡可以買,我馬上讓人去買。”
“你當是大白菜呢,哪裡都可以買得到。”
阿斌隊長插了一句,“顧大夫那張大人的疫情能控制下來嗎?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我手裡還有兩株藥草,之前從白以澤身上得到的,但是這兩株藥草價值昂貴。”
“多少錢都沒關係,只要你能夠救出張大人的性命。”
“我也不坑你,5000兩銀子。”
“5000兩這麼多,你這是敲詐呢。”
“你若不要那就算了,我的兩個朋友也都染了瘟疫,他們也急需這兩種藥材。”
“5000兩就5000兩,我要了,你馬上開藥。”
“冰蟬5000兩,兩株藥草5000兩,總共10000兩。”
齊軒嚇得臉色鐵青,10000兩?哪來那麼多錢?即便把他自己給賣了,也沒有。
齊軒看向阿斌隊長,阿斌隊長猛地後退幾步,“我也沒錢哪,10000兩銀子我想都不敢想,我總共身家都沒有10銀子。”
“顧大夫,你看一下能不能少一點,又或者我讓人去湊錢。你先開藥,救張大人。”
“那你現在能給我多少銀子?”
“我現在一兩銀子都沒,無雙城疫情嚴重,所有的銀兩全部都撥去賑災了。”
顧秋喬臉色一黑,說來說去,豈不是空手套白狼,什麼都沒有,他的冰蟬都已經用光了,難道這兩株藥草也要給他們嗎?
“陽陽身體不好,指不定以後還需要這兩株藥草。”
“我答應你,這10000兩銀子我肯定會給你,你能不能先幫我救我一下張大人,張大人真的不能死,他身上的責任還很重,而且張大的是朝廷裡難得的好官,朝廷裡不能沒有他。”
齊軒近乎懇求,甚至想跪下來。
阿斌隊長從懷裡掏了掏,掏出10兩銀子,一臉不捨的遞給顧秋喬。
“這是我的全部身家,你先拿去吧。”
顧秋喬看得那少向可憐的十兩銀子,嘴角抽了抽。
10兩銀子連普通的藥材都沒買不到,何況這是兩株神藥。
顧秋喬轉身就走。
齊軒上前攔住,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你想要什麼條件儘管開,只要我能做到的全部都可以。”
“我什麼條件都不要,只要10000兩銀子。”
“我立一個字據可以嗎?”
“字據立了,辦不到有什麼用?”
“那能不能換一個?”
“可以,你留在我身邊,當我的護衛三年,這三年來,必須忠於我。”
齊軒猛然擡頭,冷毅的臉上有一絲詫異。
當她的護衛三年,顧秋喬想幹什麼?如果他去當她的護衛,那張大人怎麼辦?有誰能夠保護張大人?
“顧大夫,你可不可以再換一個條件?”
“可以,先拿出8000兩定金,另外2000兩我可以給你寬待一些時日。”
齊軒臉上露出一絲爲難。
8000兩銀子,他哪有那麼多錢?他跟張大人都是清官,身上連八兩銀子都沒有,怎麼可能會有8000兩銀子。
齊軒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張巡撫,咬咬牙,“行,三年就三年,我答應當你的護衛。”
顧秋喬嘴角上揚,“你該知道承諾的重要。”
“我自然知道,既然我答應你,這三年,我定會護你周全,也會爲你辦事,只要你讓我做的事情不是傷天害理就可以。”
阿斌隊長一驚,“齊大人萬萬不可,您身份尊貴,武功高強,怎麼可以…”
“只要能救張大人的命,哪怕要了我的性命也無所謂。”
阿斌隊長還想再勸,可看到張大人還在命在旦夕,到嘴的話也只能忍下去。
天下間,誰人不知齊軒武功高強,乃是楚國數一數二的高手。
顧秋喬的如意算盤打的太精了,居然要齊軒當她的護衛三年。
顧秋喬親自扶起齊軒,“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護衛了。”
齊軒別開她的手,沉聲道,“你現在可以救張大人了嗎?”
“可以,這兩株藥材給你,我一會再開一張藥單,你按這藥方熬藥,給張大人喝下,他的疫情便能控制一半。”
“只是控制一半嗎?那能不能救好?”
“爲了你,我也必定會將張大人就好。陽陽我們走。”
齊軒緊攥拳頭,只希望顧秋喬能夠說到就做到。
“齊大人,您真的要當她的護衛三年嗎?”
“三年便三年,一眨眼就過去了,張大人對我恩重如山,即便要了我這條命,我也不會眨一下眼,又何況只是當三年的護衛,三年以後我一樣可以回到張大人的身邊。我親自去熬藥,你守在張大人身邊。”
“是,屬下領命。”
剛剛還熱熱鬧鬧的一屋子人,眨眼間只剩下昏迷的張巡撫以及阿斌隊長。
“隊長,大事不好了,城裡有很多染了瘟疫的人,突然間發瘋,怎麼攔都攔不住,如今已經衝出去了好幾個人。”
“不是讓你們弓箭手準備嗎?怎麼不把他們給處理掉?”
“有射了,但是人太多了,弓箭手射不完。”
“你說什麼?很多?有多少?”
“病情只要超過五天的全部都已經發瘋了,發起瘋來,武功高強,力大無窮,我們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您趕緊去看看。”
阿斌,急急忙忙的出去,走到一半又倒回去,爲難的看向張巡撫。
罷了,反正這裡守衛重重,應該也不會有什麼事情。
阿斌讓人將這裡團團把守起來,不可以隨便讓人進來,自己飛奔而去。
阿斌走了沒多久,楚莫便端着一碗藥進來,訥悶的問道,“奇怪,他們人都哪裡去了?”
“前方發生了一些問題,幾位大人都去了,齊大人也去熬藥了,你有什麼事情嗎?”
“哦,沒什麼,喬喬說這達錯綜可以讓張大人的疫情好好的控制住,所以讓我送過來。”
守門的士兵,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敢隨意放楚莫進去。
“這真是顧秋喬讓你送過來的。”
“要不然是誰讓我送過來的呀,我那邊還有好多事情,不然的話你自己送過去給他喝吧,我還要去照顧病人呢。”
一個侍衛對着自己的同伴努了努嘴,“要不然就讓他進去吧,楚莫這些日子以來一直都在照顧病人,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她又是顧大夫的夫君,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另一個侍衛用銀針檢查了碗裡的藥,確認沒毒,這才放楚莫進去。
楚莫有些不滿。
難不成他還能在裡面下毒嗎?這些人真的是,把他當賊一樣防着。
他爲了熬這碗藥,跑上跑下的,也不知跑了多少間藥鋪,才找到藥材。
楚莫端藥進去,吹了吹涼,輕輕的餵給張巡撫喝。
真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病得那麼嚴重,連冰蟬都沒辦法。喬喬可說了,冰蟬可以解百毒的。
冰蟬沒了,喬喬都心疼死了。
“咳咳…”
巡撫大人突然咳嗽了起來,連嘴裡的藥也被他吐了出來。
楚莫趕緊幫他擦了擦嘴巴,“你慢慢喝,不着急,喝完了你的病就好了。”
張巡撫虛弱的睜開眼睛,眼前一片迷濛,看不清楚這人到底是誰?
只能夠感覺得到,他似乎從來都沒有見過他。
“喬喬說,你的病雖然很嚴重,但是有冰蟬幫你解了一大部分的毒,所以你現在跟尋常病人也沒有太大的區別。”
張巡撫眨眼,終於可以看清楚喂他喝藥的人。
這人氣宇軒昂,面如冠玉,一張俊美無濤的臉上有着幾分純真,包括那雙眼睛,清澈乾淨,不含一絲雜質彷彿世上最純淨的黑曜石。
只不過這張臉,他怎麼越看越熟悉呀,好像跟陛下年輕時候長得很像。
“你,你是誰?”
“你說什麼?你聲音太輕了,我聽不到。”
“你是誰?”
“我呀,我也算是半個大夫了,無雙城裡好多人的病都是我在包紮,我在喂藥的。”
楚莫的聲音輕輕的軟軟的,彷彿有一股魔力,忍不住想將人吸引進去。
他的聲音如同清泉一般,悅耳動聽,彷彿天籟之音。
可張巡撫一聽到這個聲音,身子猛然大震起來,整個人瞬間激動。
這聲音,這聲音怎麼那麼熟悉,他聽過這個聲音。
張巡撫掙扎着爬起來,楚莫將他按下,“你傷得很嚴重,千萬不能亂動,否則的話會影響病情的。”
張巡撫還想說些什麼,外面忽然響起一陣吵鬧的聲音。
楚莫聽到外面好像有楚陽的聲音,雙腿一拔,瞬間出去。
“等等,等一下,你還沒告訴我你是誰?”
張巡撫掙扎着爬起來,然而他傷得太重,根本爬不起來。
反而因爲這個動作,直直的摔在牀底下。
門外幾個侍衛看到了,想將他扶起來,一想到他身上染有瘟疫,又不敢靠近,只能急得團團轉,馬上去稟告齊軒。
張巡撫指着楚莫離開的方向,開口喊住他,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勉強說出三個字以後,隨後腦門一黑,徹底昏死過去。
侍衛聽得出來,張巡撫最後說的三個字是七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