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腦袋撕裂般的疼痛,心口更像刀子在片片凌遲剮着她的血肉。
疼得她想滿地打滾,也想一頭撞死。
朦朧中,看到顧秋紅着一雙眼睛,聚精會神的替她扎針醫治,眼裡盡是擔憂。
楚陽強行忍住疼痛,將眼淚嚥了下去。
她不能讓孃親擔心,她絕對不能讓孃親擔心的。
爹還沒有回來,孃親已經夠擔心的了,她怎麼還能讓孃親擔心……
楚陽咬牙強撐,好幾次差點都混死過去。
好在,隨着顧秋喬的施針,她的疼痛才稍稍緩和了下來,不至於再撕裂的疼。
看到顧秋喬臉上的汗水,楚陽很想伸出小手,幫她擦掉,可她全身都沒力氣,她的手 連擡都擡不起來,更別說幫她擦汗了。
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
顧秋瑩破泣而笑,“陽陽好像好了很多,她沒那麼疼了。”
常林微微鬆了一口氣,這才驚覺,冷汗已經浸溼了他的衣服。
肖紅紅着眼眶,罵道,“你個小鬼頭,真是讓人操心,嚇死我了。”
白以澤與肖藍長長的嘆出一口濁氣,天知道剛剛他們有多害怕。
顧秋喬扎完針後,緊緊握住她的手,“還疼嗎?”
楚陽眼眶一紅,虛弱道,“不疼了,孃親別擔心。”
別擔心?
她怎麼能不擔心呢。
這麼久了,她一直找不到陽陽的病症。
她研究過陽陽吃的藥了,都是一些普通的藥,並沒有什麼稀奇,靠那些藥,根本治不好她。
“陽陽,告訴常叔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陽陽沒事。”
楚陽眼眶一紅。
剛剛他們的表情,她都看到了。
這些人裡,她最討厭常林,因爲他老是跟爹爹爭孃親,可是常叔叔對她的關心,並不比她們少,他一直都對她很好的。
“秋喬,陽陽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突然間疼得這麼厲害了。”
“我也不知,把不出來,之前也發做過一次,吃了一些藥,慢慢就緩解了。聽楚莫說,陽陽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作一次,只是發作的時間,間隔越來越短了。”
“會不會是中毒了?”
“應該不可能中毒,我診過很多次了,沒有中毒的跡像,我甚至還抽了她的血來化驗,也沒有任何問題。”
在這裡,顧秋喬跟白以澤的醫術最高,顧秋喬都沒有辦法,衆人只好把目光看向白以澤。
白以澤爲難,“我暫時診不出來,她的脈像,我前前後後診了很多次,並沒有什麼不妥,我還得好好研究研究。”
“她的脈像有些不對勁,上次發病的時候,我給她診治,她的脈搏,一會如排山倒海的火舌不斷衝擊,一會如墜冰窟,全身冰寒。這次……這次脈像居然是平穩的。”
衆人臉色難看。
這是什麼脈像,怎麼會這麼奇怪。
肖藍再一次搭上楚陽的脈。
肖藍猛然一變。
常林心裡一個咯噔,“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她的脈……她的脈像很不平穩,身上有一股熱氣,正在橫衝直撞。”
肖紅嚇到了,“怎麼會,剛剛脈像不是很平穩嗎?”
肖紅搭上,剛一碰到她脈搏,肖紅嚇得趕緊鬆手,臉色煞白煞白的。
“怎麼會這樣,她的體內,有一熱氣,很是洶涌澎湃啊,我從來都沒有看過這麼厲害熱氣。”
顧秋瑩驚叫一聲,“你們看,陽陽好像很不舒服,全身都在顫抖,臉色都紅通通的,她好像很熱。”
顧秋喬與白以澤第一時間齊齊搭上她的脈搏,臉色皆不好看。
楚陽的脈像就像千軍萬馬在奔騰,怒號,衝鋒陷陣。
這股火熱,似要衝出她的身體。
楚陽強行忍着,她不想讓人擔心。
可是真的很疼,她快受不了了。
楚陽緊緊抱着她的腦袋,痛苦的哀嚎。
常林趕緊抱住她,“怎麼回事?能不能先給她止疼。”
顧秋喬與白以澤沒有回話,反而一人一手,握住楚陽的手,重新診治。
這一診,她們心裡齊齊慌了起來。
除了一股熱氣以外,她的身子裡,還有一股冷氣。
這股冷氣比冰窟還冷,他們不過是搭着她的手診治的,寒氣甚至都蔓延到他們身上了。
常林也看出不妙了,“陽陽的身體,好像有兩股氣流,一股熱,一股冷,這是什麼病?”
“孃親,陽陽好疼,好難受……嗚嗚……”
顧秋喬松開手,抱着楚陽重新給她施針,緩解她的痛苦,又讓肖紅去她牀頭拿藥煎給楚陽喝。
肖藍趕緊去生火。
常林運氣,將自己的內力過渡到楚陽身上,幫她一起緩解痛苦。
白以澤幫顧秋喬搭把手。
所有人都在忙着,只在顧秋瑩無措的看着,希望楚陽趕緊好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楚陽不僅沒有好轉,反而疼得越來越厲害,身上甚至都有黑氣在不斷的繚繞着。
顧秋瑩緊緊咬着自己的手,心裡忐忑不安。
要是楚陽出了什麼事,楚莫回來,要怎麼交代?
就在衆人的擔心中,楚陽施完針,喝完藥後,疼痛終於慢慢緩解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太疼,她直接疼暈了過去。
即便暈了,她眉頭依然是緊皺着。
衆人看一陣陣心疼。
這個孩子,如果不是痛到極致,她根不會出聲的。
顧秋喬將她抱在牀上,蓋上被子,讓她安穩的睡覺。
伸手,替她撫平眉角的皺紋。
夢魘中,楚陽不斷的喃喃自語。
“爹……爹,你在哪裡,陽陽好想你……”
“孃親……不要離開陽陽,不要拋下爹爹,爹爹會賺錢的,會變聰明的。”
顧秋喬心裡一痛。
這孩子,這些日子一直在想楚莫嗎?
既然想,爲什麼不跟她說,讓她帶她去找楚莫。
她又怎麼會離開她,拋下楚莫呢。
顧秋喬輕哄道,“陽陽好好睡覺,孃親就在旁邊,孃親永遠不會離開你跟楚莫。”
不知道是不是有顧秋喬保證,楚陽微微放心,沉沉的睡了過去。
顧秋喬替她蓋好被子後。
這纔跟衆人圍在一起,坐在圓桌上,商量對策。
肖紅第一個開口,“在坐的人,一個個都可以說是神醫,整個楚國,也找不出幾個醫術比你們好的了吧,小鬼頭得的,到底是什麼病?要怎麼治?”
衆人皆是沉默。
這種病,他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如何治?
“我跟你們說話呢,都啞巴了不成?到底要怎麼醫治,陽陽發作起來那麼痛苦,難道你們還要讓她一輩子時不時的發作一次,再飽受折磨嗎?”
衆人又是沉默。
常林眼看肖紅紅着眼睛,隨時哭泣,趕緊攤手,“我不是大夫,我也不知要怎麼醫治,如果你們都沒有辦法,那我讓人去貼告示,重金多找一些神醫,或許他們會有辦法。”
“你們這山溝溝的小鎮子,哪有什麼神醫啊,一個個都是庸醫,靠他們還不如靠自己呢,要是實在不行,大不了我就把陽陽帶回宗裡,也許我爹孃跟長老們會有辦法。”
肖藍躊躇道,“門主不讓外人進去的,要是帶她進去,只怕會……”
“那怎麼辦?”
顧秋喬緊緊盯着沉默不語的白以澤,心裡一動,“你知道陽陽得的是什麼病?”
白以澤擡頭,這才發現,所有人都緊張的看着他。
白以澤輕咳一聲,“其實,我也不敢確定。”
常林恨不得給他一拳,“你知道你還不趕緊說,快說快說,到底是什麼病?”
“她是中毒。”
“中毒?這怎麼可能呢,顧秋喬不是說了,已經診了很多次,也拿了她的血做試驗,陽陽沒中毒啊。”
“她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而是盅毒。”
“盅毒?”所有人皆是不解的看向白以澤,等着他繼續說話。
他們都不大相信。
楚陽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怎麼會有人對她下盅毒呢。
而且楚陽也很少離開村子的吧,即便去鎮子,鎮子上也沒幾個高手,她更沒得罪過人。
據說,她從小就這樣的,並不是最近一兩年才中盅毒。
會使盅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整個楚國都找不到三個,誰會那麼大費周張的給她下毒?
白以澤有些爲難,“我也不知要怎麼跟你們說,因爲我自己也還不大確定。”
“廢話少說,把你心裡的疑慮說出來。”
白以澤點點頭,“好吧,你們參考參考就好。我懷疑,陽陽的盅毒是從孃胎裡帶出來 的,或許是父胎。”
“什麼意思?”
“就是她爹,或者她娘中了盅毒,且盅毒非常嚴重了,如果不解,後果堪優,所以他們想出—個辦法,就是交歡的……的方式……把盅毒排出去。”
常林攔住白以澤,“等等,你說的我都亂了。如果她爹孃中的是盅毒,那要盅毒不是要先找到盅母,或者盅母死亡嗎?怎麼還可以通過交歡的方式把毒排出來?你到底會不會看?要是盅毒那麼好解,那可就不叫盅毒了。”
“理論上是這樣,但是如果她爹孃內力深厚,武功高強,又或者精通醫術,毒術呢?一切都會有變異的。”
肖紅半信半疑,“有這麼厲害的人嗎?”
不僅肖紅不相信,常林,肖藍也不大相信。
一旦中了盅毒,除非找到盅母,否則一輩子都無法解開。
任是武功再厲害的人,也從來都沒有聽過能解得了的。
不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或許是他們孤陋寡聞。
顧秋喬問道,“通過交歡,把毒排出來,那中盅毒之人,餘毒就消了?”
“也不盡然,盅毒是深入骨髓靈魂的,沒那麼容易排完,但至少不會有生命危險,至少也不必受盅母操控。”
“靠,楚莫的髮妻到底是誰呀,是楚莫中了盅毒,還是楚莫的前妻啊,怎麼可以用這麼殘忍的手段排毒呢?楚莫也太不是人了。”肖紅罵道。
顧秋喬不滿了,“關楚莫什麼事?陽陽又不是楚莫的親生女兒。”
“什麼?”所有人都嚇到了。
楚陽不是楚莫的女兒嗎?
那楚陽是從哪裡來的?爲什麼人人都說她是楚莫的親生女兒。
顧秋喬看了一眼熟睡的楚陽,嘆了口氣,淡淡道,“是楚莫跟楚叔看她可憐,撿來養的,當時陽陽都沒滿月,從撿回來的時候,陽陽身上就有病了。”
肖紅用力一拍桌子,破口大罵,“哪個王八羔子,利用陽陽排了毒就算了,居然還把她給遺棄了,靠,太不是人了。”
“你小聲點,陽陽還在睡覺呢,別吵到她了。”
“哦哦,我給忘記了。”
白以澤疑惑了,“可是她怎麼跟楚莫長得那麼像,我一直以爲,他們是親父子呢。”
肖藍點點頭,“確實很像,那眉眼五官都像極了。”
顧秋喬心裡咯噔了一下。
不會是楚莫的親生女兒吧?
這怎麼可能?
如果是楚莫的親生女兒,楚莫沒有理由扔下她呀。
而且,楚莫如何扔了,爲什麼又要撿回來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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