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越不過的滄海流沙（10）
樊城的夜晚正悄然降臨，街邊的路燈次第亮起，延綿而生如歲月掃過的尾翼。
放在從前，熱鬧是獨屬於這些行色閒適的人的，而現在，程一諾安靜的揹着清歌，也緩緩加入閒適的人羣。
“程一諾……”女生的嗓音輕軟，好像已經化作了一杯甜酒，灌入他的心池，不偏不倚地直入正中央的那汪漣漪，便不可抑止地一圈接着一圈盪開。
“嗯？”
“你要揹我去哪裡？”她含糊地出聲。
程三少邪氣勾脣，燈光下的眉眼精緻而溫柔。
“揹你去賣啊，讓我算一下，一百塊錢一斤會不會太貴了些？”
清歌“唔”了一聲，可能沒聽真切，湊近他的耳際追問：
“你說什麼？”
喉間終於溢出一聲輕笑，男生擡起一隻手伸到後面，拍拍她的腦袋：
“許清歌，你還是喝醉酒的時候比較好玩。”
終於走到一片幽靜的小公園，程一諾將她放在長椅，自己則半蹲下身，脫下薄外套爲她蓋上。
“媽媽……”她細聲輕語，眉心蹙起時，像是一整個宇宙的煩憂都聚在了一起，又被她強行濃縮成淡淡的一道褶皺。
“許清歌，你的過去……究竟是怎樣的悲愴陸離？”他將最近壓在心口的一口氣嘆出來，手枕在她的腦袋邊，讓她躺得更舒服些。
“小諾，爸爸要見你，你享得了這十天半個月的逍遙，也逃不過下個月的祭祖典禮，到時候家裡的長輩都會來，你還是皮繃緊實點！”
程晴的話猶在耳側，他知道那個男人是獲悉了清歌的存在，所以才急於確認事實。
而醫院的縱火案還在調查中，即使懷疑無數次是張芊芊的授意，但因爲那邊的絕口不提，竟然隱隱有不了了之的意味。
因此，從某個角度上來說，即使程晴不提醒，他也會參加今年的祭祖的，而且，還會將清歌正式介紹給他們。
年少的想法往往是自認縝密的思維中，還夾着幾分天真的。
此時的程一諾永遠不會知道，祭祖的正式見面，成爲了他日後反覆後悔了無數次的一個錯誤決定。
風起，空氣中飄來絲絲芳香，程一諾虛起長眸看向不遠處的幾盆花，玫紅色的花瓣大而有些捲曲，團簇在一起，似乎是在洋洋得意地賣弄風情。
“那是仙客來，”清歌撐着隱隱作疼的腦袋坐直身子，眸色漆黑，泛着罕見的迷離，“也叫蘿蔔海棠、一品冠、翻瓣蓮等，是報春花科仙客來屬多年生草本植物。”她意味不明地發出一聲極淡的笑來：
“一般種在室內，放在這露天的，還真不多。”
她不會告訴他，這種植物的根莖還是有毒的，而她曾經“誤食”過。
“許清歌，你一直都這麼不懂情趣。”程一諾在她身邊坐下，霸道地伸手圈住她，“嘖，以後可以考慮偶爾給你喝點酒。”
他滿意於女生略惱的神情，手機卻突然響起，看了眼來電，熟悉的一串八位數字，是清歌宿舍的。
“三少三少！”滿爺焦急的聲音傳來，“有人污衊清歌八校聯考買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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