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塞爾親眼見證了安東尼與夏恩之間跌宕起伏的格鬥,從一開初安東尼穩操勝券,到後來夏恩絕地反擊,再到最後安東尼重新奪回主動權,果決地將夏恩處死。他朝安東尼的方向緩緩吐出了最後一口濃濃地煙霧,滿意的點了點頭。
手一曲,將抽剩的雪茄煙頭隨手一彈,帶着橘紅色火星的菸頭在黑暗中劃出一道靈動的弧線,消失在了視線當中。
在這最後一口煙霧中,布魯塞爾做出了他這一輩子最大的錯誤決定,爲此,格局剎那間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本來傾向他的勝利天平也開始發出了叛變信號,他將親手將自己與自己的團隊,帶上絕望之境。
事情的起初是這樣,布魯塞爾覺得他可以用更簡便的方式消滅掉他面前的所有敵人,因爲他覺得戰爭的本質在於勝利,而不是過程。只要能將所有的對手消滅,並不侷限於用什麼樣的方式。
他見識了龍介與哈尼哥之間的戰鬥,他們格鬥技術之精練,完全可以堪稱已臻化境的地步。單打獨鬥的話,其中任何一人,可以橫掃他和他的團隊。所以他感覺到了強烈的危機感,但有一個可喜的消息是,哈尼哥和龍介不合,這給了他一個不小的空子可以鑽。
還有一個就是,人再強強不過槍械,任你壯如牛、肥如豬,橫掃天下無敵手還是其他,在十把AK-47的輪流掃射下,都得變成馬蜂窩狀的死狗一條!
布魯塞爾認爲他應該積極收攏自己的部下,迅速逃離現場,反正兩方的人都是貪圖他手中的寶石,自己帶隊一跑,他們還不得跟狗一樣,屁顛屁顛的跟上來。哈尼哥一方可以確定是沒有槍械,姜浩一方的槍械也少,而且人員優勢不大。
在他的指揮下,利用密林和灌木巧妙的掩飾形跡,他大可以無限拉開戰線,在叢林中進行伏擊戰。他纔不相信他手下的特種兵在這種深山老林中展開的山地戰會比哪一方弱!
於是,在這樣的思想催化下,他仰天一嘯,猶如一頭月圓下的頭狼,發出一道低沉的嗥嚎,嗥聲淒厲,低沉有力。是狼羣中在獵取食物前的集結信號。
果然,在他旁邊的斯捷潘也低沉的迴應了一聲,接着,整個密林中就傳來了此起彼伏的狼嗥,就在所有人這一陣陣此起彼伏的狼嗥感到不知所措之時,姜浩心下一沉,暗道,“不好!”
哪知道,他還沒來的及說出來,所有“信號旗”中的部下,就猶如黑夜下猛刮過的一陣風,呼呼一吹,全都沒影了。
只剩下幾個失去了對手的打手。姜浩知道那是集結信號,雷樂與追星滿卻不解其意,二人茫然的看向左右。
“快追,他們跑了!”姜浩的聲音驀然在衆人耳邊響起,接着,雷樂與追星滿就如果兩個大蚱蜢一樣,追了上去。
“人跑了,先停手。”龍介最後一刀,與哈尼哥的秋水人家扇在微微一碰間,就連連後退幾步,遙遙的看着將摺扇打開在那扇風的哈尼哥。
哈尼哥一邊隨意的扇了扇,一邊注意着龍介的表情變化,“那你想怎樣?”
既然他這麼說了,看來是有談下去的意思,龍介清了清嗓子,把刀一收,道:“憑藉我們二人的能力,聯合起來,把寶石先搶過來如何?”
“不靠譜。”哈尼哥把摺扇在掌心一敲,就自然而然的合上了,“如果是搶到了寶石又如何分配呢,寶石就只有一顆,我們卻有兩人。”
上鉤了,龍介不着痕跡的笑了,“那還不簡單,寶石在那羣俄羅斯佬手裡我不放心,我們先將寶石拿到手,到時候你我二人再各憑本事。”
完了還不忘補上一句,“寶石你拿我拿至少都還在我們國家領土內,如果你我打下去,被他們溜了,讓他們帶回莫斯科皇家博物館,那丟臉的可不止我一個人。”
沒想到的是,這句話竟然成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哈尼哥臉上陰晴不定,但這就說明在鬥爭,但很快哈尼哥就換上了一副笑臉,“成交。”
生意就是這樣達成的。只要利益與風險達到一定的臨界值後,你可以讓任何人爲你做任何事情。
龍介嘴型一變,吼出一聲猶如蛟龍的怒吟,震耳發憒,姜浩明白,那是表示自己尊嚴受到挑釁的意思。有戲看了,姜浩心裡想到。
跟着龍介出現的,還有哈尼哥,一身摺扇白衣,飄飄然,如雲中之仙。果然不凡。龍介避免產生誤會,一出來就開門見山:“長話短說,哈尼哥與我們現在是暫時性的同盟,別羅嗦了,先去追人。”
長話說的真是夠短。
話畢,姜浩四處一看,只看到馬御靠着樹坐在那裡休息,夏恩呢?!四周一找,結果發現夏恩已經躺在了血泊當中,姜浩心中就像是被針扎一般,在不住的滴血。尤其是看到夏恩怒目圓睜的雙眼,拳頭被握的劈啪響。
他深吸了一口氣,耳邊彷彿還縈繞着夏恩平時有理有據的分析,還有與他漫不經心的調侃以及最後尷尬的說出唐光譽不見了……
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常伴左右親如兄弟的戰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死在自己身邊,連是誰殺了他都不清楚!
胸中彷彿一陣又一陣的氣浪在拍打着胸腔,姜浩把夏恩的眼睛抹了下來,就讓他好好的睡下。龍介拍拍他的肩膀,只說了一句話,但這句話卻燃起了姜浩胸中所有的動力。
龍介的原話是:“要報仇,先追人。”
由於雷樂與追星滿先行一步,所以他們現在一行四人也追了上去。
本來姜浩以爲他已經夠難以忍受,心中的憤恨無已復加了,可是當他再次看到阿剛的屍體時,他感覺世界正在離自己而去,漸行漸遠。
阿剛的死亡是因爲額頭中槍,是剛纔在離開的時候,布魯塞爾補上的。本來只是氣昏的人,被布魯塞爾隨手兩槍,終結了他年輕的生命以及他滿腹的夢。
馬御心中似堵,但不知道說什麼好,一下子失去了兩名戰友,令他心中也是一陣壓抑。誰也沒料到,他們就這樣一個接一個的死去。但誰也無法避免,因爲從事特種兵就必須得面對死亡。沒有過多的話,馬御只是輕輕說了一聲:“回頭給他家裡人多打點錢過去,我聽阿剛說過,他家裡的經濟很差。”
四人圍着阿剛的屍體站着。姜浩心中的怒氣在不知何時,一洗而空,換而是一種油然而生的兔死狐悲之感。要是自己死了呢?會不會也有人給年邁的父母一大筆錢讓他們好好安享晚年?
他們的需要是錢能解決的嗎?他們只需要一個長伴膝下的兒女,老來精神有所寄託。姜浩隨手揮了揮,將這種消極的情緒掃掉。整個人又恢復了冰冷的神情。
心上颳了一層雪,臉上堆了一堆霜,說話自然也是寒氣逼人:“追。”
哈尼哥心中不置可否,腿一蹬,就邁到了幾步,四人重新上路。都說上帝的寬厚仁慈的,姜浩一連經歷了兩名戰友的犧牲,被他們一帶,就錯過了姜濤的屍體。這避免了他再次的心傷,就讓他長眠於此。
憑藉着微光夜視儀在黑暗中提供的強大助力,布魯塞爾所指揮的部隊在這片黑暗中沉睡的密林中如虎添翼。
“重新分配隊伍。”一邊走,布魯塞爾一邊指揮,“帕里斯,你與安德烈一隊,負責從左翼。斯捷潘和阿勒斯走最前邊,阿勒斯負責開路,斯捷潘負責負載人質。我與安東尼負責右翼,與帕里斯形成犄角之勢,相輔相成。隊伍呈箭行進發。”
“等他們人少的先頭部隊追上來的時候,安德烈,安東尼就分別從小隊裡面散開,從後面合圍他們,有微光夜視儀的配合,我相信你們會輕鬆的剪除他們的先頭部隊。各自再檢查一遍子彈是否填充好。”布魯塞爾說話間,背上的肩胛骨傳來一陣痛感,頓時,他的臉上就泛起了一陣寒星,在夜色下,無比猙獰。
這裡的月光已經無法滲透進來,周圍一片漆黑如墨,只有極其細微的光線能夠勉強供微光夜視儀觀察環境。只有配備了微光夜視儀的人,才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施展作爲。當然,世事無絕對,比如眼下,布魯塞爾以爲在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環境下層層佈防,就能將追星滿合圍起來一舉殲滅。前提是隻要他敢來。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句話說得實在是太好了。天命不可違。
從大局面來講,布魯塞爾的策略和方案是完全正確的。對方人人恃才傲物,自忖藝高人膽大,天不怕地不怕,爲了自己手中的寶石,一定會追進來。
憑藉着微光夜視儀與先進的槍械和大量的彈藥,還需要怕他們?
想到這裡,布魯塞爾忍不住笑了起來,任你天大地大,還是老子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