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少爺……”
嬌滴滴的一片,朱由崧一踏入門,六位侍女便託着帳本微微躬身行了禮。
這六人都是姚氏一手調教出來的,能識字、解數,撥得好算盤,王府裡的各大帳務,包括府外的商業運營,以及採購、支出都彙總到她們手中,每個月中旬對一次帳簿。
那些帳簿,朱由崧以前也偷偷看過,記帳方式極爲先進,符合時代潮流,是爲:複式記帳法。
支出、借貸、庫存、收入等等記法都一一列開,每一支都有專站的帳本,和前世的行文帳簿沒什麼兩樣,也就少了金融業投資收融一類。
朱由崧也有些意外,今日也才八號,到中旬似乎還早着呢,不過眼下卻不容多想,母妃姚氏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舉着杯子,目光仍落在帳本上,然則侍女們對他見了禮,她不可能不知道。
“這是有情緒啊!”
朱由崧心裡微微發緊,原以爲自己這身“孩童皮”能起到一定的作用,現在看來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於此,朱由崧不得不低眉順眼地躬身行禮。
“孩兒見……”
“砰!”
一聲脆響,姚氏手中的杯子突然在茶几上輕輕一磕,整個廳室一下子陷入寂靜,侍女們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今天王妃的心情似乎並不太美妙,朱由崧好似被掐住了喉嚨,話音嘎然而止。
“嘶!”
朱由崧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種情景讓他連頭也不敢擡,眉尖不由跳動,整個人彷彿墜入了冰窖。
心裡隱隱有些發寒,姚氏恐怕接下來要發飆了,雖然早有準備,但這一刻到來時,朱由崧還是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你們先下去!”
清脆圓潤的嗓音不帶一絲情緒,姚氏放下了帳簿清退了衆侍女,微微前伏的身姿一下正坐了起來,朱由崧悄悄擡眼瞄了一眼,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姚氏臉都沒撇一下,然而美眸卻斜了他一眼,鬢髮上裝飾的珠玉微微晃動,清亮的雙眼黑白分明,那一瞬間展現了無法言喻的風情。
“在觀察我?”
這算是翻白眼麼,居然也能翻得這麼美?朱由崧心裡撲撲直跳,自己好像被這一眼給電到了,這種風情可是從沒見到過,即使處在福王府六年,也不曾遇見。
不過就算如此,朱由崧也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心中不由暗自告誡:警惕,一定要保持警惕!她這絕對是處在暴發的前沿。
朱由崧知道,王府裡就沒有一個是簡單的,更何況自己的母妃姚氏?
就在他揣揣不安的時候,姚氏突然站了起來,咔磁一聲,小圓凳擦着地兒被推了後,套褲緊繃的大腿擡動,朝自己這邊邁來。
“來了,她果然要開始整治自己了!”三月的冷天,朱由崧臉上不由冒出了虛汗,腦袋垂得越發得低,幾乎是要抵到胸口。
“母妃……”
看着這雙圓實筆直的大腿漸漸緊逼而來,朱由崧心裡好不緊張,嘴脣嚅動間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近在眼前的大腿卻轉了個彎朝大門方向行去。
眼見於此,朱由崧緊隨着她轉過身,擡起頭不由愣了愣,心道:“不會吧,她就這樣離去?難道想讓我一直呆在這兒,這算不算是關禁閉?”
不等朱由崧多想,姚氏卻駐步於大門前,緊差半步就能直接跨出,然而她始終未曾移動。
豐腴的體態背對着,套褲緊繃的圓實筆直的大腿緊緊併攏,她望向門外,久久沒有回神,思緒彷彿穿透了雲空,身軀一動不動。
這是鬧哪樣?要打就打,想罰就罰嘛,這樣搞着也太讓人揪心了!朱由崧心裡十分抑鬱,這樣的氣氛實在太讓人難受了,他一刻也不願呆下去,雖是這般想,但讓他開口那是打死也不敢的。
朱由崧實在猜不到姚氏心裡的想法,也只能這樣沉默以對。
“嘎吱!”
一聲門響,寂靜的廳室內猝然暗淡了下來,朱由崧一陣錯愕:“她居然把門給關了,想幹什麼?”
姚氏轉過身,目光落在他身上,脣齒微啓道:“說吧,下午跑哪裡去了?”
清脆圓潤的嗓音下卻顯得過於平靜,朱由崧心裡微微一顫,低聲回道:“去了西洋人的教堂。”
“去教堂幹什麼?”
姚氏的聲音略微提高了些,且帶了一絲疑惑。
“呃,這……搬回了兩個自鳴鐘。”對於這事,朱由崧心裡有點尷尬,實在不好意思說出來,卻不得不據實回答。
“自鳴鐘?”
“你搬那東西幹嘛,誰叫你搬的?你心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母妃?你太放肆了,簡直肆無忌憚!”
姚氏發自歇斯里地的怒斥,美眸內怒火抑制不住噴發,朱由崧猝然打了冷戰,不由嘟噥了一句:
“母妃,那東西有用。”
姚氏徒然變了臉色,厲聲呵斥道:“還敢頂嘴,真以爲母妃捨不得打你?無法無天了,自鳴鐘有那麼好搬的嗎?若是那般還輪得到你?你這是置王府於不顧。”
“你說,你心裡到底想些什麼?”
朱由崧沒想到自己嘟噥了一句,姚氏越發惱怒,反而變本加利的斥責,心裡那個堵是不用說了。
心裡想什麼,能說麼?朱由崧很是無奈,亦有些不甘,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沉默不語,情知姚氏是藉着這個由頭髮泄午時那事兒,自個又能如何?裝啞巴,閉嘴唄。
姚氏斥責得有些氣喘,驀然走到了小圓桌前倒了杯水,仰起脖子一口灌了進去,好一會兒才還過神來重重吐了口氣。
朱由崧默默地看着,一聲也不吭,心知沉默是金的道理,如若這時還不懂情理,那自己是白活一趟了。
嘎吱,姚氏一屁股坐在了小圓凳几上,整個凳面被肥厚的大臀掩埋了過去,目光再次射向了朱由崧。
“過來!”
難道又要打屁股?朱由崧心裡不由想到,禁不住在她臉上偷瞧了兩眼,可惜卻沒看出什麼來,只能捱了過去。
“母妃……”
“你還知道叫母妃?”
姚氏沒好氣的斜了他一眼,似乎氣消了一點兒,沉吟了片刻,道:“你老實說,午時爲什麼要闖入母妃寢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