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還帶騙人的!”對於身後剎那閃過的幽冷,我只當自己感覺錯了,沒有絲毫在意,她們都是我結交陪伴良久的人,信任是必須的,於是更多的注意力擺在面前袋中:“這不就是你移形換影的那個羅三棒嘛!神神秘秘的!”
黃三嘿嘿一笑:“對哦,是他啊,我還以爲抓到了那些人呢,真有點可惜了!不過不管怎麼說,弟妹,這也是咱爲數不多的戰俘,搜魂術搞一下唄,最好能挖掘到幕後黑手,那就太好了!”
總感覺黃三有點裝瘋賣傻的,不過我還是很快被他話中所述吸引,詹白鳳曾經的搜魂術爲我們打開仙界位面之門着實提供了不少便宜,此刻對於深挖事情背後真相,無疑也是最好的明證。
轉過頭去看詹白鳳,她二話不說就上前一步,纖手舞動,軟軟手指已經點在了這羅三棒身上,與此同時,我也從詹白鳳那裡得到一份共享,是這個羅三棒的記憶,看來這個羅三棒本身並沒有達到金仙等級。
是個徹頭徹尾的魔族之人,從出生到成長,這個羅三棒所有的記憶都純粹的讓人生疑,如果是進入魔界之前的我們,多半會以爲這其中存在篡改,只是幾年魔界征討戰下來,這種純粹反而真實,這正是一個合格的魔界之人,一生的軌跡。
魔界不同於仙界,甚至也不同於人間,那裡就是徹底的軍國世界,魔界黃帝就像是一個蜂巢的蜂后,她擁有着對整個位面絕對的掌控力,所以每個魔界之人,從一誕生起,就是被當做一個合格的戰士,或者說一個合格的工蜂在培養的。
學習是爲了魔界,強大是爲了家國,甚至繁衍也是爲了整個位面的壯大,這是絕對的軍國主義,這裡不需要思想百花齊放,唯一需要的就是團結。
集中產生集智,所以他們並不一定就傻,歷來的仙魔之戰中,雙方各有輸贏,但從仙界擁有衆多伴生位面,但仍不能把魔界滅亡本身來看,其實仙界本身就算輸了。
所以是否來自魔界,真僞一眼就能辯知,因爲這個羅三棒本體所含的是整個位面的DNA,我們甚至沒有仔細去觀察他一聲的軌跡,那飛馳過的人生統統略過,一步來到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他爲什麼來到仙界。
這是第一次我以一個旁觀者的視角認真地觀看,魔界之人眼中的這場大戰,其實初期的心境跟遭遇與我們都差不多,有興奮,有建功立業、報效祖國的功利心,但更多還是一種好男兒的寄望!
但是這一次,羅三棒的任務不是守衛他出生的都城,甚至不是守衛他的兄弟姐妹,而是遠征!
身邊所有人都在爲他這份榮耀驕傲,而他本身自也是驕傲的,從魔界位面透過空間裂痕來到仙界,就跟我第一次看到魔界一樣,他心中也產生了不小的衝擊,原來這裡並不如描述的那般凶神惡煞,原來這裡的人,雙手雙腳,跟自己的兄弟姐妹沒什麼不同!
只是大元帥下令了,所到之處盡數屠光!羅三棒迷茫了,尤其是望着自己第一個對手,一個手無寸鐵的小男孩,那個甚至還沒有進入練氣期的小男孩,那澄澈的眼神讓他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懷疑,殺戮真的是對嗎?
但他的迷茫,很快被小男孩手中的一把匕首打破,那眼中的澄澈消失,鋒銳朝着他心臟就刺擊過來,若非身邊一個隊友及時救援,自己就要被這小男孩刺殺。
沒有人給他解釋爲什麼,也沒有人給他說出這樣做的意義,甚至他都沒有來及向那個就他的老兵說出謝謝,那老兵就被一個壯碩的男子殺死了。
羅三棒醒悟了,他用手中的刀砍掉了小男孩的頭,這成爲了他軍令上的第一點功績!而在小男孩倒下的不遠處,他看到了跟小男孩七八分相似的壯碩男人同樣伏誅,鮮血已冷!
羅三棒心中已經再無任何疑點,原來那些成爲豐碑的功績點從來都不是簡單的數字,原來這場戰場也絕不如表面平靜,原來這戰場上的一切,恩怨交織,是幾代人,甚至幾十代人鮮血鑄就的殺戮。
羅三棒,不負三棒之名,他真的開始在戰場上覺醒,也實實在在用自己全部的力量演繹了這句話,十夫長,百夫長,到千夫長,戰略目標每日都在更新,戰場殺戮也從未停止腳步。
殺的越多,他心反而越發平靜,疑問都被日復一日的鮮血歸攏,他的心中再無任何疑問了,直到這天,全軍屠戮完一箇中型宗門後,那名“無所不能”的大帥停下了!
宏亮的嗓門傳遍四野:“這場仗我們贏了!即日起班師回朝,所有千夫長以上,帥帳開會,安排回師事宜。”
撤退有什麼需要安排的,帶着這樣的想法,羅三棒來到帥帳,而後又是粗暴的指令:“你,你你,留在仙界,繼續開展工作,以後他就是你們的老大了!”
這人一身“仙氣”明明就是敵人,怎麼就成老大了?
多年軍旅卻讓他很明確知道,不該問的就別問,不該說的就別說,於是羅三棒接下了這個命令,繼而一場“暗戰”在他面前打開,都是些過往覺得很微不足道的事,送封信、聽個牆根、偷點信物,竟是些這類蠅營狗苟之事。
是大才小用嗎?也有懷才不遇,不過這一切在他職位上升一點後,明瞭了,他所做的事,遠比過往更重要,一封情報的及時送達,甚至能夠帶來過去領兵一月的收益,他蛻變並且成長了,源源不斷的隱藏和植入,他做的得心應手。
而這“最終之戰”也在這時來到了,他們南域第一三七分部所有的人被告知要來圍攏俘虜,只是再度由暗轉明的這場戰爭,他從頭到尾沒有使出一槍,便被俘虜了。
搜魂到這裡也就結束了,我們幾個呆立原地,是爲這個少年郎一生浮光掠影后的唏噓,同樣也是爲我們自己的唏噓,人之姓名對自己,對親人大抵是無限大的,可是放眼整個時代,放眼整個位面,死生一瞬,原也沒有多少可說!
許久,詹白鳳輕輕開口:“沒想到我們竟然抓錯了,這些人不是我們要找的人,他們只是魔界留在我們位面的引子,是臥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