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此事上,兩人早已默契十足,對未來的惶恐不安,對過往的悵然懷念,還有多日無法得見的焦急,就在一次一次的□□之中發泄出來。累了便倒下休息,稍稍攢下一點精力,就一定要纏着對方壓榨乾淨。
銀鎖因念着金鈴曾說過“腎水太虧是要被師父發現的”,而多有顧慮,時常留手。人常說“高手相爭,一線之間”,是以銀鎖一旦有了顧慮,就一敗再敗,屢敗屢戰,屢戰屢敗,最後不得不坐在金鈴小腹之上,以這等賴皮的動作壓制她的攻勢。
火光熊熊,烘得四周暖暖的,搖曳的光芒將胡兒一身白皮映成了橘黃?色,金鈴指尖雖然不冷,卻還是忍不住按在那橘黃?色的胡兒身上,果真覺得熨帖非常,恨不得整個人都湊上去。
“大師姐……勝負如何算?要不要起來再打一架?”
金鈴時輕時重地揉着她的腰,時不時捏捏那處薄薄的皮肉,淺笑道:“定然捨不得打你,置你死地倒是躍躍欲試。”
銀鎖趴下來,委頓在她身上,求饒道:“大師姐饒命,讓我歇會兒……”
“好好,你莫要亂動,我自然饒你。”
“是以勝負到底如何算?”
金鈴理所當然道:“自然是算誰泄得多……”
銀鎖臉一紅,道:“這誰記得?”
孰料金鈴掰着指頭跟她一件一件地數:“初時是你將我拴住,我輸你四次,你我平局一次。你鬆開我之後,立刻輸我一次。之後你開始一親就要哭,因此敗下三局,最後一次上了鎖鏈給你。入夜之後給你佔了便宜……直到剛纔,你輸一次。現在是你二十四我二十四,平局。”
銀鎖目瞪口呆,喃喃道:“你竟然還數着?你都……那個樣子了……你還數着在?”
金鈴不明所以,道:“也不是每次都一樣,記得其中異同,自然記得數目……”
銀鎖來了興趣,湊到她眼前笑問:“那你還記不記得在光明頂上一共多少次?”
金鈴道:“九九八十一,重陽之數。”
“誰勝誰負?”
金鈴方纔偏過頭去,道:“你勝,那是你的地盤,我怎好跟你爭……”
銀鎖取笑道:“真搞不清大師姐是真正經還是真坦蕩。”
金鈴又覺奇怪,道:“既然你心中有我,我心中有你,這等事情難道不是自然而然嗎?有何好躲躲藏藏的?”
銀鎖笑道:“我總還是會覺得難爲情,可是你好像一點也沒有。”
金鈴只得道:“你從小就愛臉紅,不一樣的。”
銀鎖伸了個懶腰,往天邊望了一眼,道:“沒剩多少時間了,爲免大師姐當真覺得我對着你還有什麼顧慮,我得扳回一局,叫你烏山讓出地盤纔是。”
金鈴道:“既然回溯到你我初遇時,是我先對你動手,此刻我也沒有後退的理由,小師妹還是收了這等想法吧。”
銀鎖露出牙齒,呲牙道:“大師姐莫要虛張聲勢,須知青出於藍勝於藍,你還是來試試我的手段吧。”
她出手如電,拿住金鈴腰間敏感之處,果不其然聽她輕哼一聲,露出絲絲迷醉的神情。但金鈴毫不示弱,坐起身來,將銀鎖整個抱在懷裡。銀鎖笑着驚叫,又與她糾纏在一處。
陸亢龍早在出發之前就已吩咐過她“勝負無關緊要,不要受傷耽誤了正事”,是以金鈴這等荒謬的提議,她正求之不得。金鈴的指尖按壓過背脊,奪去了她大半的自制力,半推半就地任她戲耍。
東邊火紅的圓球跳出地平線的那一刻,銀鎖正在金鈴指尖上勇攀高峰。她驚叫出聲,金鈴一邊按着花心,一邊取笑她,“你這應是牝雞司晨。”
銀鎖緊貼在她身上兀自喘息,等她稍稍平靜,金鈴抓過裡衣替她穿上,低聲道:“起來吧。過不多時,喻師叔就該上來了。”
銀鎖臉一紅,擡起金鈴的下巴,仔細檢查一番,道:“還好還好,沒在頸子上,扭過來我看後面。”
金鈴偏開頭,銀鎖在後面看了看,摸着一處道:“這個你小心點……別的都在身上,你穿得嚴實點應該沒關係。”
金鈴亦檢查了一下銀鎖身上。白皮胡兒身上青青紫紫的印子更加明顯,簡直一片狼藉,大腿與胸前最是密集,金鈴亦覺得自己略顯孟浪,指尖在她胸前劃過一條印子,低聲道:“……你領子別開太大。腿上也有,好在傷好了,否則定要給人看到了……”
銀鎖自己低頭一看,“……我怎覺得像是不小心一腳踩進跳蚤窩一樣。”
金鈴跪起來,一件件替她穿上衣服,整理稱妥後,仔細替她綁上腰帶,最後梳理頭髮,編出小辮子,帶上頭飾。銀鎖亦不甘示弱,也替她穿戴一番。兩人到水潭邊上洗漱一番,銀鎖看着金鈴,忽然拔出彎刀,在自己脖子上比劃道:“我覺得還是得來一下。”
金鈴連忙按下她的手,道:“你幹什麼……”
銀鎖道:“我總不能一點傷也不受……誰信啊。”
金鈴道:“刀傷劍傷還分不清嗎?你自己沒輕沒重的,我來,你千萬別動。”
她的擔心並非沒有道理,江陵城外銀鎖能抓着劍把自己戳個對穿,這時候多半也留不了手。
兩人相對而立,相距不過五六尺,金鈴倏爾拔劍,寒芒破空,似流星一般墜落在銀鎖頸子旁邊。銀鎖只覺被什麼東西碰了一碰,只聽金鈴道:“漢川果然是寶劍,只是掃了一下,居然馬上見血……”
銀鎖一摸脖子,見手上果然有血絲,這才覺得痛。
金鈴掏出藥瓶便要給她擦,銀鎖道:“別急,後退,站好,我也來做點假。”
金鈴只好抓着劍愣住不動,銀鎖展開雙刀,化身疾風,迅速在她身上留下了許多細小的刀口。
金鈴等疾風過境,摸摸身上的衣服,嘆道:“戴公曾經說過,每次和你交手,就要廢我一套衣服。”
“嗯,挺像那麼回事。哎,鎖鏈響了……”
金鈴亦嘆息一聲,往前走了兩步,握住銀鎖的手,囁嚅半晌,道:“你往後住在何處?我……我……我去何處給你送飯?”
“……不能告訴你。”
“哦……”金鈴微微失望,隨即強笑道:“我下山之後,就要啓程去錢塘……你不在那裡吧?”
銀鎖似是微微鬆了口氣,搖頭道:“不在。”
“好,出招吧。”
銀鎖展開雙刀,刀氣若有若無地彌散開來,以極快的速度朝着她衝過來。金鈴並不與她硬頂,寶劍在她雙刀相交處微微一壓,藉着她一頂之力飛身而起,兩人肩挨着肩,金鈴滾到銀鎖背後,回身拉出三條白練,倏爾往她肩頭點去。銀鎖腳下急轉,踩着九宮步繞到了她背後,金鈴亦歪斜着走出了銀鎖的攻擊範圍,俄而回身一劍,正遇上銀鎖直衝過來。
她凝立不動,銀鎖亦知趣地停下。鎖鏈在晨霧中叮鈴叮鈴地響起,喻黛子來時便只看見漢川指着銀鎖的頸子,頸上有一細小的傷口,將將乾涸。他嘆道:“怎麼,小師侄又敗了嗎?”
銀鎖咬着下脣點點頭,金鈴收了劍,衝着銀鎖微微欠身。
她轉身便要走,銀鎖卻叫住了她,金鈴與喻黛子均是一愣,只見一團布遮雲蔽日地撲過來,金鈴一把接住,一看卻是銀鎖的斗篷。
上面沾着些泥土和草葉子,兩人昨天睡的就是這個。
銀鎖歪頭道:“大師姐還是遮着些,莫要叫別人看去。”
金鈴披上斗篷,微微向里拉了拉,一隻手搭在自己肩上衝着銀鎖行禮,逗得銀鎖撲哧一笑。
她回身踏着鎖鏈走進無邊霧氣裡,銀鎖不知爲何生出些恐懼,趕緊跟了上去。這一條細細的鎖鏈不過十丈,銀鎖往常走幾步就過來了,今次卻覺得尤其漫長,待到踏上實地,見到個火紅的背影,她才悄悄鬆了口氣。
金鈴本對着向碎玉而站,感覺到銀鎖到達,扭過頭來揹着所有人,衝她淺笑。
銀鎖見她這笑容,心中感慨良多,暗中嘆道:不論前路如何,但願年年有今朝。
陸亢龍忙着做“正經事”,見銀鎖步履輕健地回來,便知她無事,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黛子不必安慰我,好好陪大師兄解悶,我們後會有期。”
他拉着銀鎖走下山去,銀鎖邊走邊往後看,衝着衆人招手。在場者只道胡姬生性如此,好像也司空見慣了,只有金鈴緊緊捏着拳頭,好像心裡空了一塊一樣。
向碎玉果然拉過她的手,手指輕輕搭在她手腕上,一搭之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唔……沒受傷?”
金鈴心中擔心不已,生怕向碎玉問起“爲何腎水有虧”,聽他並沒問出來,遂道:“沒有。她佔不到便宜。”
“她那一招,你可想到破法了?”
金鈴想了一想,道:“不算破法,不過並未再受傷了。”
“講講。”
金鈴便道:“她這一招,因我硬要擊退她而生,倘使我不和她針尖對麥芒,她就無法可破。”
向碎玉恍然大悟,“哦……是這麼回事。然後呢?”
“我仍舊使舊招數,只一劍攻她雙刀交匯之處,她料定自己功力大漲,必定鐵心與我對攻,我壓住她刀身,從她身上翻過去,可攻她背後死角。”
“妙!她怎麼破?還是就這麼輸了?不對,我見她傷在咽喉……”
金鈴道:“她這人喜歡討巧,又喜歡鋌而走險,是以背後來的招數,必定是一邊往背後晃一刀防我刺她,一邊使她那鬼魅般的輕功,繞到我背後去。”
“你呢?”
“我知她必會如此,是以直接回身遞出去,她若強行往前,等若自己將喉嚨往劍尖上撞,所以她沒有動,我也沒有動。”
喻黛子聽她所說,不由得若有所思地點頭,阿七聽得霧煞煞的,尚不知他們在說什麼。
“可這‘驅夜斷仇’,氣勢驚人,只要出招便停不得,你二人爲何沒有兩敗俱傷?”
金鈴道:“只要趁她手臂尚未擡起之時便可。就算她手擡起來,只要離她足夠近,也可以躲過。”
她也不算說謊,這一招就是被她在“足夠近”的距離裡破掉的。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點忙,週末要加班,請最後幾位小夥伴多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