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二人相互提防……銀鎖都見了些什麼人……你總該知道?”
金鈴搖搖頭,道:“她既然提防我,做的事怎會讓我知道?”
“你想一想?”
“我和她一道見過的人,除開已死的叱幹阿利,輝日都是一同見過的,想來也都已告訴二師叔了。”
“她不曾私下會什麼人?”
金鈴搖頭道:“我也並不是與她時時在一起,她也不會讓我知道她的事……二師叔將我的住處安排在銀鎖附近,實則是讓我監視她麼?”
她面上波瀾不驚,心中卻道小師妹果然料事如神,陸亢龍來打聽這小郎君的事情了。
陸亢龍笑道:“你怎知這是她的住處?”
金鈴道:“此處是義陽分壇,機關重重,二師叔怎可能放心讓我一個人住?”
陸亢龍點點頭,道:“你們這些孩子,現在越來越聰明啦。這是給你師父的謝禮,你帶回去給他。”
入手沉甸甸的,似是些珠子,金鈴不知何物,卻也不便多問。陸亢龍起身告辭,走出門外就似是融入了夜色之中。
金鈴倚在門口良久,不見銀鎖回來,忽地心有所感,扭頭看去,正見到銀鎖關上一扇窗,她笑着關上門,輕聲道:“小饞貓,你來做什麼?”
銀鎖舉起手上的油紙包,道:“想你餓狠了,就來餵你,省得你晚上去吵我。”
“你這小混蛋,你想出來的得罪我的主意,就是把那麼多我不吃的東西放我面前?”
銀鎖笑道:“這豈不是大大得罪了你?方纔師父是不是來了?”
金鈴點頭道:“來替你這小混蛋道歉的。”
“嘿嘿,我就知道有用……你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金鈴打開油紙包一看,是幾個小餅,咬上一口,只覺肉味鮮香可口,汁水微微外溢,與焦脆的麪餅混合,脣齒間淨是香氣。金鈴細嚼慢嚥,那餅卻急速地消失在她口中,只一會兒她就將餅吃了個乾淨,銀鎖遞來清水,她喝了水,方道:“下次能不能不用這樣的法子……”
銀鎖忍俊不禁,道:“從前怎麼不覺得大師姐這麼不經餓?”
“從前你可從未餓着我。”
兩人相視而笑,銀鎖乖巧地在她旁邊坐下。金鈴摸着她的頭,道:“你所料不差,二師叔來,便是打探你見了什麼人。”
銀鎖似是鬆了口氣,道:“那就好。”
剛重逢卻又要離別,銀鎖根本憋不住,執意要呆在這裡,她被罰禁閉還未曾下解除的命令,阿曼並不住此處,是以這裡雖大,卻只有她和金鈴兩人居住。
而有本事來偷看的,定然是陸亢龍自己。銀鎖靈覺失效,只得讓金鈴細細探查,確認附近半個人影也沒有,才安心地睡在金鈴旁邊。
她腰間一緊,原是金鈴將她環住。
銀鎖打趣道:“大師姐不怕被人看了去?”
金鈴嘆氣道:“你就在眼前,叫人哪裡忍得住呢?”
銀鎖轉過身,湊到她臉頰邊上,笑道:“大師姐……敢嗎?”
金鈴按住蠢蠢欲動的銀鎖,嗅着她身上的甜香,低聲道:“小胡兒膽大包天,這會兒不收斂些,日後二師叔防我和防賊一樣,有得你的苦頭吃。”
銀鎖頗覺遺憾,卻也只得軟下來。
金鈴道:“你要阿曼將我的衣服拿走了,我以後穿什麼呀?”
銀鎖揉着她的臉,“什麼你的衣服?你還敢提?我從小到大都沒將衣服糟踐成那般樣子,聽說你當時還穿着鎧甲?”
金鈴笑了一笑,道:“只是皮甲罷了。別問了,不是答應以後不隨便冒險了嗎?你是不是能把衣服還給我了?”
銀鎖道:“昨天新的衣服纔給我做出來,明天給你。”
“舊的呢?”
“拿回去修了……大師姐,衣服破了能補,東西壞了能修,命只有一條,我還等着你跟我重遊塞外,回神仙谷過神仙般的日子……”
金鈴笑着摟緊她,輕輕點頭。
次日清晨,銀鎖早早醒來,將被她驚醒還尚且迷糊的金鈴按在牀上狠狠吻了一通,才爬回自己的房間。
金鈴腦中只剩震驚,摸着嘴脣回味方纔那一吻,卻聽門口有人,是阿曼來叫銀鎖。銀鎖悵然起牀,洗漱完畢,吃過早飯,就與金鈴一道啓程往東,一送送了五十里。
因近旁有人,二人並未交談幾句,連眼神也甚少交匯,五十里界碑處兩人分道揚鑣,金鈴往東回烏山,銀鎖調轉馬頭,揚鞭而去。
天空鉛灰,風吹得樹葉嘩啦啦地一刻也未停息。只聽馬蹄噠噠,漸急漸遠,銀鎖實在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金鈴也扭過頭來看她。兩人目光交匯,相視而笑,又同時扭回頭,不一會兒,就連馬蹄聲也聽不見了。
銀鎖回到義陽,便去找陸亢龍,陸亢龍嘆了口氣,道:“你將金鈴得罪成什麼樣子了?據我這幾天觀察,她這人克己復禮,比我大師兄脾氣不知道好多少。可是一說到你,殺氣都露出來了。”
她乾笑道:“哈哈……哈哈……我委實不知還欠她什麼……不過麼,她討厭我也很有道理的,我和她不一樣,一個人討厭和自己不一樣的人有什麼奇怪了?我也討厭她啊。她是個死板正派的少俠,我是個妖女,她會喜歡我才奇怪吧,我也討厭那種悶葫蘆啊。”
陸亢龍點點頭,銀鎖又補了一句:“師父在擔心什麼呀?她也不過就是你拆了夥的大師兄的徒弟,她愛討厭我就討厭我,管她作甚?”
陸亢龍搖頭道:“非是如此,我們要和烏山維持這種牽制的形勢,至少得有些默契……我和大師兄還算有默契,這回我救了他們師徒倆,雖然不算大恩大德,總還是一份人情,日後不論真假,都能演起來誆一誆外人。可你將金鈴得罪了,這可不大好辦……我叫你帶人出去玩,聽說你給她擺了一路架子?唉,你失策啊失策,你怎會犯這等錯誤?”
銀鎖訕笑道:“烏山式微,落井下石,人之常情麼。你若不喜我如此,我親自上門去給大師姐道歉麼。”
她的算盤打得倒是很響,只可惜陸亢龍不欲多生枝節,道:“別去了,日後尋個契機彌補就是。建業的情報明日傳回,很快就有你忙活的了。”
銀鎖計劃落空,也只能撇撇嘴,面上不能表露出一絲不滿來。
金鈴回到烏堡,在烏堡最高處見了向碎玉。
他膝頭趴着那隻懶散的黑貓,看見金鈴走進來,打了個呵欠。
向碎玉讓前來彙報的弟子下去,屋中又只剩他二人。
“師父,”金鈴解下背囊,“二師叔給你的。”
向碎玉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張竹片,語焉不詳,只寫着此物“遇水發熱,置於患處”。
他哼了一聲,道:“他叫你帶什麼話回來了嗎?”
金鈴略略一頓,道:“二師叔說,刺殺之事,儘可求助於他,他會給師父打折。”
向碎玉斥道:“混帳!他魔教淨幹些殺人越貨的買賣……”
他說了一半,頗覺立場不堅定,壓低了聲音,道:“我和他北上做生意的事情,江南武林中人並不知曉,如若知曉,必然頗有微詞,而十多年前那一戰裡死了兄弟姐妹的人,少不得要上門理論……唉……”
“可若不是師父向二師叔借錢,我烏山沒錢沒糧,還如何立足?”
向碎玉哼道:“沒錢的不是他們,有錢有閒的人,議論起別人的是非來總是容易得很。你繼續說。”
金鈴躬身道:“二師叔說你定會說不不與魔教妖人爲伍……”
向碎玉一拍輪椅扶手:“胡說,我什麼時候說他是妖人了?”
金鈴微微拱手。
“二師叔說,義士爲之,則爲義舉。奸人爲之,則爲邪道。亂世之中,誰能獨善其身。”
“沒了?”
“沒了。”
向碎玉扣着輪椅扶手,似是在思考,過了一會,他問道:“金鈴,他這等示好的行爲,又是何意,你怎麼想?”
金鈴道:“必是希望我方牽制別人。不單二師叔,小師妹也喜歡做這等坐山觀虎鬥的事,待到兩敗俱傷,再出來分一杯羹。”
向碎玉道:“你莫要受他蠱惑,這傢伙……唉,不捨大義,小節有虧,也沒什麼打緊。可是他現下立場曖昧,是以明教不得不提防。”
金鈴道:“弟子自有分寸,不會做逾矩之事。”
“還有一事……”他停頓了許久,才道:“黛子來了。”
金鈴心中奇怪,方纔反應過來“黛子”說的是三師叔喻黛子,立刻問道:“阿七也來了?”
向碎玉點點頭,道:“怎麼問到阿七了?”
金鈴搖搖頭,道:“同齡少年中,還是與師門的人親切些。便是銀鎖總惹人生氣,也比向五郎好得多。”
向碎玉憶起向五郎所作所爲,嘆了口氣,道:“多親近些也好,操琴帶他們去周圍走走。”
他頓了一頓,道:“金鈴……你若遭遇向五郎,不需給我留面子,當殺則殺。”
金鈴微微拱手,算是應下。
臨近中午,她終於見到了喻黛子和阿七,只是向碎玉在場,她也不便和阿七單獨說什麼話。喻黛子卻神色有異,看看向碎玉又看看她,問道:“大師兄,你告訴她了嗎?”
金鈴不明就裡,問道:“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加班加的累不愛……_(:3?∠)_
不想幹活的時候窩就翻開窩的後臺~~默默翻一下留言~~只可惜後臺質量太差回覆一般發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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