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大師姐這賬算得也太迅猛了!銀鎖略略掙扎,又被金鈴固定住,咬着她的耳垂道:“你這沒膽子的小混蛋,見了我只敢逃,卻敢在別人面前詆譭我?”
銀鎖癢得直往後縮,連連告饒:“大師姐你別……你別再親了,癢得、癢得說不出話來了……”
金鈴鎖牢了她,靠在牆上,道:“好,說罷。”
銀鎖苦着臉道:“那日……那日……唔……從何說起?”
金鈴道:“那日我去找你問清你到底是不是龍若的事,誰知道你見了我就跑,你到底跑什麼?”
銀鎖道:“都是大師姐太兇了,我從未被你這般着緊地對待過,嚇得夠嗆還不行嗎?”
“好啦……龍若的事情我們早早便糾纏完了。有個小胡兒說那個跟我相好的龍若就是她,旁人誰想冒充也不行,是不是?”
“是是是。”
“那弱女子是怎麼回事?”
銀鎖心想爲何又繞回來了,只得道:“我武功好得很,你須得先承認。”
金鈴笑道:“當然承認,我險些要打不過你了。”
“嗯,是以我這等天下罕有的武功被你追得到處亂跑,水沉香當然覺得不可思議,便問我爲何不還手,我說你是弱女子,我口中得罪了你,當然不能還手,只能逃跑了,她覺得稀奇才問的,你莫往心裡去好不好?在我心裡你一點也不弱,比我強多啦……”
金鈴淺笑道:“我並非是要興師問罪……”
銀鎖舒了口氣,道:“哼……明知我最怕你生氣啦,你沒生氣,還偏要嚇我。”
“你害我跳河的那次,便是上了這艘船?”
銀鎖點點頭。
金鈴道:“如今物是人非……”
銀鎖趕忙捂住她的嘴,緊張地問道:“什麼物是人非,大師姐莫要瞎說……”
金鈴笑道:“那時你死不承認對我有情有義,我還道這輩子都將我的小胡兒弄丟了。如今又在這船上,你我卻已是……嗯,已是情人,這還不叫‘人非’嗎?”
銀鎖撲上來便咬她皮肉,恨道:“大師姐總有歪理。”
“嗯,嗯。是以我覺得不勝唏噓,但是擔驚受怕的日子終於過去啦,小胡兒也已抱在懷裡了。這麼得意的時候,該當早些睡覺纔是,這幾日睡樹梢睡得我累死啦。”她說完便散做一攤,懶懶散散,着實不像是曾經不苟言笑的烏山少主,銀鎖捏着她腰間皮肉,勾開鮮紅的腰帶,雙手拽住她的領子往兩邊一分,兩手繞到她背後去,將衣服剝了下來丟在一邊,又把鞋子褲子也脫去,才道:“少主真是越來越懶了,以前那個總是板着臉的少主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金鈴笑道:“已涅槃了,現下只有我這個懶散的少主。懶散的少主有個胡兒伺候更衣起居,自己什麼也不用做,自然越來越懶。”
銀鎖脫掉自己的衣服,笑着撲過去與金鈴扭打。
她聽金鈴這麼說,實則心中也很是唏噓。旁人眼中凜然不可侵犯的烏山少主,在自己面前纔是個真正有血有肉的人,會時不時來欺負她,與她調笑,說些不着邊際的瘋話,這等待遇天下誰人也沒有,只得她一個人享用。
銀鎖受金鈴蠱惑,也懶懶散散地躺在牀上,兩人身軀交纏,卻都沒有說話。金鈴盤算着一路上要花的時間,不禁伸出手來。
“一、二、三……”她每數一個數,就伸出一根手指。昏黃的燈光將她的手襯得透亮,晃晃看得銀鎖臉紅,她握住金鈴的手,問道:“大師姐在做什麼?數日子麼?”
金鈴緩緩點頭,道:“你說這馬是八百里快馬,豈非襄陽去義陽只要區區一天?就算我死皮賴臉在義陽盤桓一日,你我能這般睡着的日子,亦只有五日啦……”
銀鎖賊賊一笑,剛想動作,金鈴便知她要做什麼,箍緊了她,輕聲斥道:“隔牆有耳,你也不害臊。”
“我瞧大師姐數着日子頗爲不捨,自然覺得你在暗示我什麼……”
金鈴笑道:“你這小混蛋,我說話稍稍過一些,你就臉紅,自己卻講得如此不害臊。快睡。”
銀鎖被她翻過來從背後摟着,頗不情緣,扭得像個沒腳的小蟲,可惜力氣比不過金鈴,扭了一會兒扭累了,便睡了過去。
兩人睡得早,起得也早,銀鎖帶着金鈴竄上甲板。
東天剛泛着白,銀鎖便抓着欄杆,眨也不眨眼睛地盯着天邊,金鈴嫌光刺眼,揹着光,似在閉目養神,實則看着銀鎖。
忽地,銀鎖叫道:“太陽出來啦!太陽出來啦!”
金鈴扭過身去,與亮晃晃的太陽撞了個正着,那個似被剝了蛋殼和蛋白的球冒了個尖出來,卻並不顯得刺眼,江上的霧氣將那光芒消解了大半,看過去只覺得一顆蛋黃跳了起來。
“小瞎子,你怎麼這麼早!”
銀鎖擡頭一看,是水沉香在瞭望塔裡,便對金鈴道:“我上去捉弄她。”
金鈴淡淡一笑,偏開頭去。
銀鎖跳上那木鬥,險險地站在鬥邊,還鬆開桅杆走了半圈,水沉香瞪大了眼睛嚇得不行,覺得她下一刻就要被風吹走了一樣,趕忙叫她蹲進來說話,她才跳進鬥中。
“要跟我說什麼?”
水沉香嘻嘻一笑,道:“問問你的情關悟得怎麼樣呀,嘿嘿,從前沒給你什麼幫助,有些過意不去,現下我的心上人換成小安啦,只怕對你沒什麼用了。”
銀鎖笑道:“‘情’便是‘情’,生出來便是生出來了,有人最愛自己,有人愛上雕像,有人愛過去的幻象,若是硬要分出對什麼人可以有情,對什麼人不能有,只怕是徒勞。你也不需過意不去,因爲我已悟得差不多啦。”
“嗯,聽你這番話,好像是已然悟道了,怎麼,是同哪個小郎君?你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嗎?還是你的功練完了,他便沒有用了?”
銀鎖高深莫測:“是啊,用完便成了藥渣,藥渣你留着麼?”
“真是可惜,是什麼樣的人?長得俊朗嗎?是中原人還是哪個胡人少年?你是怎麼遇到他的?你怎麼發現自己喜歡他的?”
銀鎖雖然甚少與同輩的女孩子一起玩,多數時間都在玩玩玩,殺殺殺,但想來女孩子碰在一起,話題都是這些,也不以爲忤,笑着一一答道:“她長得漂亮極啦,眼睛黑得像葡萄,皮膚白得像馬奶,是個漢人少年,我在市集上遇到的。見了她,我便知道爲何古人會造‘砰然心動’這個詞啦,當真再貼切也沒有了……”
“後來呢?你們在一起過了一段時間嗎?他對你好嗎?你離開他,他是不是傷心壞了?嘿嘿,你們……你們……有那個嗎?”
銀鎖扯謊當然張口就來,她眼珠轉了轉,道:“嗯……在一起一段,她對我很好很好……我們住在一起,當然日日顛鸞倒鳳,唉,簡直不堪回首……”
水沉香捂着嘴巴看着她,驚道:“那不是該連孩子都有了?你你你你你這一年是去生孩子了?嗯……看着不像啊……還是這麼瘦。”
銀鎖哭笑不得,心道我若能給大師姐生孩子,三年前就生了,不知那孩子會像我多一些,還是像她多一些。
水沉香見她不語,忙道:“唔,既然過去了,就莫要再想了,我知你心中是你的武功重要一些,小郎君不要便不要了,無法在一起,那便是老天覺得不是你不夠好,便是他不夠好,不要你們其中一個耽誤另一個。日後再想要,去找新的便是。”
“你這番說辭倒是很有意思,足見上一回被人坑慘了。”她笑歸笑,心中卻忍不住祈禱老天看在我這麼努力追趕大師姐的份上,千萬不要拆散我們。
水沉香又湊了上來,問道:“下面那個小美人又是什麼來頭?”
“烏山少主。”
不料水沉香倒抽一口涼氣,蹦將起來,道:“你敢跟烏山少主來往?還敢和她睡一個房間?他家吃胡人,你這小胡兒居然沒被她吃了去?”
銀鎖忍不住扶住額頭,心道胡兒的肉已不知給人生啖了多少回了,烏山上的別人不敢說,大師姐確乎是吃胡兒肉上癮了,恨不得日日吃,夜夜吃。
水沉香見她不言語,續道:“他們烏山向家,天天捉了胡人回去,放血來喝,割肉來吃,最喜歡吃你這樣軟嫩的胡兒,捉不到胡兒,便捉蠻人去吃。你見了她還不繞道走?”
銀鎖心中好笑,見烏山雖然在風雨飄搖之中,但積威猶在,兀自不倒,想來大師姐現在回去,烏山之勢便可緩解。
“不過烏山行主不是被抓進京城了嗎?”
水沉香道:“後來不是放回來了嗎?你瞧,在大梁朝,吃胡人是不犯法的,你還不當心一些……”
她心中知道水沉香是真心關心她,當然也不說破,便道:“我小心着呢,我功夫這麼高,她是個弱女子,她哪裡咬得到我。”
水沉香又探頭往下看了一眼,正對上金鈴炯炯有神的眼睛,趕緊又縮回來,道:“當真是弱女子?”
作者有話要說:我要加班了,通宵加班
又搞了個新項目,比較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