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沉香道,“他……他家是買賣藥材的,不是啥大戶人家,人也很老實,對我也很好……”
銀鎖料想有戲可看,趕緊爬在門外偷聽,又覺得不看場面,定然會留下遺憾,遂將門開了一條縫,果然見水呼樂瞠目結舌,道,“那小安怎麼辦,”
水沉香不解道,“什麼怎麼辦,”
水呼樂道:“什麼什麼怎麼辦?你又和別的人跑了,你置小安於何地?”
水沉香皺眉道:“關小安什麼事?”
水呼樂反覆張了幾次口,結巴道:“你上小安的船,難道不是看上她,要和她過一輩子?”
“哥?小安誠然很能幹,可她是個小娘子,不是個小郎君……”
“什麼?小安對你不好嗎?她對你掏心掏肺,你最苦的時候難道不是有她在嗎?那個王八蛋靳鬆欺負你了,難道不是她安慰你還幫你出氣嗎?你走投無路,你老哥都不要你了,難道不是她收留你了嗎?她對你還不夠好嗎?你一句‘她不是小郎君’就打發了?你他媽跟那烏龜兒子小王八蛋靳鬆有什麼區別了?什麼賣藥材的龜兒子,我就不信他對你比小安對你還好……我告訴你,你……你……你……你……我水家怎地出了你這等水性楊花的……”
水沉香被他一梭子話完全嚇傻,連銀鎖也聽得瞠目結舌,心想這又是哪一齣了?這等事情終究不尋常,怎麼呼樂比水沉香還要上心?
“哥?”
“別叫我哥!你要是對她沒有意思,幹什麼天天在她屁股後面笑得和她婆娘一樣!你要不是那樣,我、我、我能誤會嗎?”
“你……你……”水沉香眼睛都瞪直了,“你以爲我喜歡小安?”
“我,我連家傳武功都教給她了,你竟然告訴我你不打算跟她好?”
“你……”水沉香一臉難以置信,“你把我們家傳武功教給她了?”
呼樂脖子一梗:“……教了!”
“……你沒看上小安?”
水呼樂奇道:“我看上她做什麼?我是那種人嗎?三弟相好的那個小娘子,本不喜歡三弟,是要借個機會接近我,她對我投懷送抱,我都沒有搭理,還會伸手撈過界,撈到你那去嗎?”
“你……沒看上小安,那你成天找她說話,她也沒看上你?”
呼樂跳腳道:“她看上我做什麼?她眼裡哪裡放得下別人,你自己難道看不出來嗎?”
水沉香喃喃道:“那我幹什麼要生她的氣……幹什麼要莫名其妙和她吵架……”
“嗯?你想明白了?你想明白,我就不用費事去廢了她的武功了……”
水沉香瞪了他一眼,“你敢!”
呼樂氣哼哼道:“那得看你的。”
“可是,可是,可是,小郎君和小娘子,纔是一家子,小娘子和小娘子,是好朋友……”
“你就是見識短,小郎君和小娘子也可以是好朋友,小娘子和小娘子,小郎君和小郎君,也可以是一家子。不信你問問小少主,她走南闖北,肯定知道。”
銀鎖心不在焉,聽到呼樂點名,忍不住應了一聲,不料屋中兩人齊齊倒抽一口涼氣,銀鎖自知暴露,訕笑着推門進來,道:“門沒關。”
呼樂愣了一愣,沒料到銀鎖真的在。但又正在氣頭上,暗道此時萬萬不可在氣勢上輸給水沉香,遂硬着頭皮道:“小少主,你說呢?”
水沉香與銀鎖更熟一些,知呼樂多半是在瞎說,此時被銀鎖撞了個正着,正好看他出醜。
銀鎖愣了愣,道:“女神阿努蘭……”
兩人均感奇怪,一齊望着她。
“……女神阿努蘭是天空之神,她的領空之下,有一名銀髮少女。她有三條又粗又長的辮子,美麗無比,像夜空中的明月。”
“大家都喜愛她的銀髮,因爲這個,她的門口賓客絡繹不絕,就爲了一睹她的風采。”
“阿努蘭十分鐘情那一頭銀髮。”
“第一天,阿努蘭化作一隻烏鴉,站在少女的必經之路上,苦惱地說:‘哎呀,我沒有東西可以築巢了,我和我的孩子就要凍死了’。
少女十分可憐它,於是剪下自己的一條辮子,送給它築巢。”
“第二天,阿努蘭化作一名可愛的女孩,抱着一個布娃娃,站在少女的必經之路上,苦惱地說‘哎呀,我的娃娃,沒有頭髮,我該用什麼,給她做頭髮呢?’
少女十分同情她,於是剪下自己的一條辮子,送給她給娃娃做頭髮。”
“第三天,阿努蘭化作一名英俊的戰士,拿着一把劍,站在少女的必經之路上,苦惱地說:‘哎呀,我馬上就要上戰場了,可我該用什麼纏繞劍柄,才能獲得幸運呢?’
少女十分擔心他,於是剪下自己最後一條辮子,送給他纏繞劍柄。”
“至此,少女失去了所有的辮子。”
“女神阿努蘭,欣慰地回到了自己的家,化作烏鴉,睡在三條銀色的髮辮編成的窩裡。可是,她並沒覺得滿足。
她自言自語:爲什麼,不如以前光滑了呢?
她在窩邊跳來跳去,說:爲什麼,不如以前明亮了呢?
她重新躺回窩裡,說:爲什麼?不如以前柔軟了呢?”
“女神阿努蘭,徹夜無法入睡,她揮起翅膀,飛到了少女的家中。
星輝灑滿大地,少女沒有睡覺,正在低頭哭泣。
她在少女的家門口,顯出了自己本來的樣貌。
頭戴着面具,身穿着烏鴉羽毛做成的衣服,烏黑的頭髮紮起三條辮子,又威嚴,又神秘。
她掀起了面具,露出了臉龐。她的眼睛明亮燦爛,猶如天邊繁星;她的嘴脣柔軟嫵媚,像是玫瑰花瓣;她的身體柔軟靈巧,猶如林中的野鹿;她的氣息溫和香甜,猶如蜂巢中的蜂蜜。
她開口詢問少女:‘美麗的少女,你爲什麼要在夜裡哭泣?可是因爲失去了自己美麗的頭髮?’
少女回答道:‘不,我並不是因爲頭髮哭泣。這裡曾經賓客盈門,大家都爲了我的頭髮來與我一起玩耍。可是現在,我失去了頭髮,這裡再也沒有人願意來了。’
女神阿努蘭說:‘怎麼會沒有人願意來呢?我來陪你看月亮吧!’
她和少女並肩坐在門口,少女擡起頭來看着月亮,看見月亮竟然是用自己的三條髮辮編織而成的。”
“女神阿努蘭,從此留在了這裡,與少女一起生活。”
“她們一起狩獵,一起編織,一起做飯。一直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銀鎖見兩個人呆愣愣地看着她,奇道:“做什麼?講完了。”
呼樂道:“真、真有啊?”
銀鎖心道:我分明剛同大師姐說過“兩個女人,親親愛愛,委實太過驚世駭俗了些,我以前可從未見過”,此時卻又講了這樣的故事,實是騙了她,不過她反正不知道。
水沉香道:“我……我……”
呼樂一甩手,道:“你自己想清楚了,你要不喜歡她,不想跟她一輩子,趁早跟我回家,我水家現在不缺錢,不是養不起你。你要是喜歡她,想跟她過一輩子,就趕緊去跟她說,趁早少這勾搭賣藥材的,那勾搭賣武器的,媽了個巴子,水性楊花。”
水沉香張開嘴,半天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呼樂又道:“你快做決定,你要不跟着她,我好趁這趟有空,把她的武功廢了。”
“那怎麼行!”
呼樂板着臉,一邊往外走,一邊說:“回家之前你告訴我,我現下忙得很,過來一趟十分不易……”
只是這船馬上就要抵達建業,至多一天,呼樂就要返航了。
銀鎖白天活躍得很,到處爬來爬去,到了晚間,才發現船上沒處給她洗澡,身上十分難受,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卻睡不着。
她心裡恨恨想到:都怪大師姐!若不是大師姐不分青紅皁白就要追我,我哪會慌不擇路地跑到船上來……
忽然,一聲細微的驚呼傳到她的耳朵裡,她初以爲是有何變故,跳下牀來拔出彎刀,放出靈覺,輕手輕腳地出門,進入戒備狀態。
等到靈覺放開,她又聽到了一陣極其壓抑的喘息。
有人嗚咽了一聲,聲音卻似乎不是水沉香的。
俄而鐵木微碰,一下又一下地傳來。
銀鎖暗罵一聲,收起了靈覺,倒回牀上,用枕頭矇住了頭。
這兩人這麼吵,還讓不讓人睡了?
半夜,隔壁有人推門出來。銀鎖站在門邊,攔住水沉香,惡聲惡氣地說:“我要洗澡!”
水沉香被她嚇了一跳,見她眼底一片陰影,黝黑的臉上現出可疑的紅暈,道:“你……你……”
“你什麼你,我要洗澡!”
水沉香吐吐舌頭,道:“江裡。”
銀鎖垮着臉道:“會叫人看去。”
水沉香嘻嘻笑道:“若是叫人看去又如何?這個時間沒什麼人的,就算有,也瞧不清楚。”
“若是叫人看去,只好把看到的人都亂刀砍死,丟下水餵魚。”
水沉香一個激靈,咋舌道:“好吧好吧,我替你去找個洗衣服的盆子,你坐在裡面洗可好?只不過還是得用江水。”
銀鎖點點頭,才放了她過去。
水沉香真的替她找了個洗衣服的桐木盆子,裝滿了水,和她一起擡到客房裡。銀鎖終得好好洗了個澡,一身清爽。此時四下寂靜,她一個人躺在牀上,很快睡了過去。
第二天清晨,銀鎖被隔壁一陣摔打聲吵醒了,好像有什麼東西從案臺上掉下來,又好像是從牀上。
她迷迷糊糊地催動靈覺,只聽小安說:“阿香,到底……到底怎麼回事!”
.Tтkan .C ○ 水沉香道:“手伸起來。”
“你還尚未答我,幹什麼……你是什麼意思?”
水沉香道:“站起來。”
“阿香?”
水沉香嗔道:“恁聒噪!”
蠻帥你cp站的不對……
你們造嗎這樣嘩啦啦出去快7000字,某人心痛欲死,一直在說“窩的心好痛好痛”
誒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