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鎖一把扛起她,扛在肩膀上,跳上屋頂就外城跑去。
金鈴手腳都被綁着,連叫都叫不出來,不由得掙扎起來。銀鎖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道,“大師姐,別‘亂’動。”
她的聲音彷彿是直接從兩人相接處傳上來,聲音在肺裡共鳴了一圈,傳到了耳朵裡,好像是在顱腔裡響了起來。
她爲表抗議,重重用下巴磕了一下銀鎖,銀鎖忍不住便笑了。
地面急速後退,銀鎖跑得很快。她們之前來的時候,皇城守備力量本不可能讓她這樣扛着一個人自由進出,這次城防空虛,倒叫她鑽了個空子,竟然直接翻出皇城高牆。
銀鎖極爲了得,扛着一個人,單憑一隻手一雙腳,就在直上直下的牆面上來去。甚至兩丈高的高牆,她也能直接跳下去。
金鈴怕她一個不小心,就讓自己頭朝下栽下去,到時不免出師未捷身先死,倒是真的沒再‘亂’動了。
只是她雙手仍然暗暗使勁,意圖把手上的繩子掙開。她所見只有一方地面,正急速地後退,而她心中焦慮不已,爲了回去救向碎‘玉’,定然要掙脫開來。
正當她專心致志的時候,銀鎖忽然跳下了地。金鈴扭頭看了看,這地方十分眼熟,好像是自己家。
銀鎖輕車熟路,輕輕打開窗子跳進去,把金鈴摔在‘牀’上。
她掀開面罩,開口便道:“大師姐,你這被子很眼熟嘛。”
這是她冬天從金鈴那偷來的一‘牀’被子,稍稍嫌薄。不料金鈴怕冷,夏天晚上她也嫌夜涼,竟然現在拿出來蓋着。
金鈴試着講話,卻仍是說不出話來。
銀鎖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肩頸附近,替她推宮過血,好一會兒,金鈴才緩過來。
她皺了皺眉頭,開口便想責備她,出口了卻變成“你這幾天去什麼地方了?你憑空消失,我還擔心你出事。”
銀鎖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你要出來作‘亂’,因此提前出去佈置,免得你把事情鬧大。”
金鈴急道:“我會出去,都是……”
她本想說,“我會出去,都是因爲你杳無音信”,又驀地醒悟過來,如此真是太不仗義,此事並非銀鎖的責任,她也沒有任何義務要幫助烏山,這樣責怪她,顯得烏山少主毫無本事,非要仰仗他人方可成事。遂道:“你何以在這時候出來搗‘亂’?”
銀鎖笑道:“我自是有我的道理。你倒是想想,大師伯最想的是什麼?當然是回到烏山,重新當他的烏山行主。你若是把他就這麼救回去,他從此便是大梁通緝犯,不容於朝廷。就算僥倖回到烏山,那時北有兩魏賊軍,南有朝廷剿匪,你們的處境可就越發艱難了。”
“留得青山在,何愁無柴燒……何苦爲了這等不明不白的事情丟了‘性’命?”
“你便是不懂……”
金鈴沉聲道:“你就算把我捆着也沒有用,許前輩比我先走一步,這會兒只怕已經到了師父‘門’前。“
銀鎖笑道:“大師姐,你委實太不懂我的心啦……”
金鈴聽她這麼說,心裡砰砰直跳,她這話委實太曖昧了,讓人‘摸’不透她下一句要說什麼。
只見銀鎖側身坐在她‘牀’上,一隻手撐在她腦袋邊上,低頭笑道:“……你以爲許笑寒看到了什麼武功高強的人在前面埋伏?自然是聖教高手了。這叫聲東擊西,也叫調虎離山,我常常在用,你也常常上當,怎麼就是不吸取教訓?”
金鈴忽然死命掙扎起來。
銀鎖也不阻攔她,只是趴在她身上,冷笑道:“我就算放你進去,大師伯也必不肯跟你走的,他比你清楚得多。他信你義父能救他一命,你卻不信,嘖嘖嘖……你真的……不懂大師伯。”
金鈴道:“爹已沒有法子了,否則就算只有一分的希望,他也會先穩住我再說。可他,可我去找他的時候,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不敢看我……”
銀鎖道:“你可知守在大師伯‘門’口的那些人,都是你爹派去保護他的?你可知鄧二郎日夜都守在大師伯身邊?”
金鈴一頓,隔了一會兒,方道:“……放開我,否則我叫人來,你也一樣走不了。”
她的語氣已然溫和了很多,銀鎖聽罷,知她已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只是拉不下臉來,遂拍拍她的臉,笑道:“我今天還有別的事要忙,爲免你又給我搗‘亂’,我得綁你一綁,等我忙完,一定馬上來把你解開。”
“小師妹!……”金鈴掙扎起來,喚了一聲,銀鎖見狀,拖住她的後腦勺,將她的臉湊到自己跟前,似是要叫她坐好說話。
銀鎖朱‘脣’微啓,慢慢靠近,金鈴略覺太近,緩了一緩,正要開口,驀地喉頭一哽,又被銀鎖點了‘穴’道。
小師妹委實沒有說錯,她就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上當。
銀鎖將她放下來,脫掉了靴子擺在‘牀’邊,又把被子從她身下‘抽’出來,幫她蓋好,還細心地替她整好枕頭,對她道:“大師姐,你等我一等,等我回來,就給你鬆綁,千萬要聽話啊。”
金鈴咬着牙看着銀鎖,銀鎖也扭過頭看着她。
“……”金鈴皺着眉頭,最後啞聲道:“自己小心。”
銀鎖笑道:“嗯!不會讓大師姐擔心的。”
她這回頭也不回地走了,金鈴掙扎了半天也沒見繩子鬆開,心想這必然不是普通的麻繩,說不定裡面‘混’了牛筋之類的東西,才如此又韌又硬。
掙扎了許久,她忽然嘆了口氣,停了下來。忽然‘門’口有些響動,俄而聽見摩勒的聲音道:“少、少主公?你來這裡做什麼?天‘色’這麼早,小郡主還沒……還沒起來……”
只聽蕭荀低聲喝道:“退下,這裡沒你什麼事。”
忽然摩勒輕輕悶哼一聲,隨即悄無聲息,她心裡着緊起來,怕蕭荀心狠手辣,傷了摩勒,正當她擔心之時,蕭荀推‘門’進來,左看一眼,右看一眼,看見金鈴在‘牀’上躺着,便走到她面前,盤‘腿’坐下道:“鈴鐺小妹妹,你在家啊。”
金鈴無法說話,只得點點頭。只見蕭荀一身錦袍,腰間挎着一把直刀,顯然是當值期間,竟然擅離職守跑回家來。
蕭荀瞧了他一會兒,忽道:“我都看見了,你那小師妹對你當真好。”
金鈴聽他提及小師妹,眯眼看着蕭荀。
蕭荀哼道:“你今日若是往裡闖,我就正大光明把你抓起來,我的人早就在那守着了,只等着有人去自投羅網。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我兄妹二人兵戎相見。她倒是幫了我的大忙。”
金鈴心中一凜,忖道:這居然是個陷阱?定是這羣人中有朝廷的間諜,把我們的事情說了出去……
蕭荀忽然冷笑道:“既然你乖乖地不去趟那趟渾水,我也可以偷偷放幾個你的熟人,你可千萬別再進去給我搗‘亂’。你若是再敢到皇城裡去,我定然不會手下留情,我可怕爹孃到時非要求我徇‘私’放任,那真該煩死我了。你最好記得今日我對你的恩情,下回我可不會再放過你。”
金鈴緊咬着嘴‘脣’。
蕭荀道:“我走了,聽你師妹的話,乖乖在家呆着。”
金鈴嘶聲道:“義兄……”
氣流急速通過喉頭的聲音終究引起了點震動,蕭荀聽見她的聲音,扭頭冷笑了一聲,道:“我沒動你的小胡奴,單單是把她打暈了,過一會兒就醒了。”
他推‘門’走了出去,又砰地把‘門’關上。
屋中空無一人,她看着‘牀’頂發起呆來,起初頗爲懊惱,怨自己太過信任銀鎖,滿心以爲她是來幫忙的,結果卻給自己下絆子。然後想起蕭荀剛纔說的話,醒悟到他定是跟着銀鎖一路回家的,不由得心涼一截——真的有人出賣了我們,這次行動無論如何都凶多吉少。
銀鎖確實是來幫她的,只不過結果不遂她的願。
天‘色’稍稍變亮,銀鎖回到黑暗之中,循着夜梟悲鳴,終於看到了在屋頂上疾奔的那個人。
準確說,該是兩個人。
宇文攸近日輕功很有點長進,微光之下,看他的形狀有點怪異,乃是因爲他背上揹着另外一個人。不過就算揹着一個人,他也跑得很快。
他聽見銀鎖的鳴叫,也發出迴應。只不過新入‘門’不久,他之前又並不是鎏金旗弟子,所以這聲音有一點點怪,像是有方言口音一般。
阿曼險些笑出來。
她所在的地方是衆人約定的集合點,銀鎖剛剛在背後拍了她一下,害她差點嚇得岔氣。
她招招手,宇文攸看見了她,也喜上眉梢地招招手。
他背上那人也穿着黑衣服,和衆人一樣帶着兜帽,不過看起來便是隨便披在身上的。宇文攸湊近了,阿曼忍不住第一個問道:“宇文,你背上是誰?”
宇文笑道:“是師父說的殺手鐗。”
大家都愣了一下,銀鎖第一個反應過來,笑道:“好啊,怨不得康叔叔不告訴我,原來是怕他的老相好有什麼意外。”
宇文背上那人出聲道:“古祿多,這些都是什麼人?我不過就是睡了一會兒,你怎麼就帶我上房揭瓦了?”
銀鎖笑道:“胡叔叔,我是小瞎子呀!”
胡旦一愣,“小瞎子!?你不是瞎子!原來你騙我!”
銀鎖道:“康叔叔和你說好沒?”
“康叔叔是誰?”
銀鎖道:“就是你的寶雲賢弟呀!”
胡旦倒馬上接受了現實,半點也不驚慌,“哦?老小子又騙我?他到底叫什麼名字?”
銀鎖笑了一下,答道:“叫德康,字寶雲。”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好~好久不見(—▽—)y,窩是泥們的更文小天使存稿箱君!想念窩嗎!!!(此處應有掌聲)
大師姐你敢gan動dong嗎?
這是窩最喜歡的抱法扛麻袋~\(≧▽≦)/~
說實話窩當初看到巧手姐姐宇文攸打架的時候,便是沒想過他有一天會變成坐騎呢要好好孝敬師孃yo~(不併不是已配對成功(作者說他們只是好基d友(窩便是不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