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道峰形似一把利劍直插雲霄,洞穿星辰日月,峰頂雲霧繚繞,四面植物分別展現着春的生機,夏的盎然,秋的蕭瑟,冬的冰冷,四時齊聚打造出一副驚豔奇景。
我睡在石頭上悠悠轉醒,天帝依然講着陰陽變化,內容平常,語調平靜,然而論道峰上不知何時到來的數十人卻聽的如癡如醉,時而有人抓耳撓腮,愁眉不展,時而有人面露欣喜……大千面相在數十人臉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目光掃過人羣,終於在各處不同的景觀中找到了熟悉的人,諸葛羽盤膝在雪地裡喝酒,陳四海製作着稀奇古怪的東西吃着,用東西誘惑諸葛羽,想換他的好酒。
道尊佔秋的蕭條,盤坐在枯葉之中,好似老仙入定,看一眼還以爲他就是個死人。
夏的茂盛之中,祈聖佛一手扣着腳趾,一手抽着香菸,他旁邊的算布衣豎着一個牌子,上面寫着:算不死你,老子不姓賴。
找了一圈沒找到苗聖母,我正疑惑之際,好幾條竹葉青從石頭旁邊的大樹上落下來,我趕緊彈起身把長蟲丟到一邊,擡頭,只見苗聖母坐在樹幹上,像個女孩似的晃着兩條腿,笑嘻嘻的看着我,她手上還拿着一塊小畫板,說:“小三夜,在找祖奶奶呢?”
“姨奶奶小心我告訴奶奶,說你佔她便宜。”我這次真長見識了,除了道尊正常一點,這幾位陽間的頂尖高手就沒一個正常的。苗聖母晃着拳頭說:“你去告啊,她打的贏我嗎?”
賴得理她,我一位主角都沒找到,好奇的說:“大劫主角怎麼都沒來?”苗聖母咯咯發笑的說:“他們如果來了誰推動大劫?等論法結束,天下說不定已經定鼎,天帝的好算計啊!”
這下我明白了,武當論法是天帝的陽謀,爲了五方造化,天下半步州級全部到場,府級高手來了百分之九十,留在外面的人發動人劫,就算外面的人全死光了,這裡不是還有人存在嗎?
再看端坐中央講道的天帝,依舊如此平凡,我卻感覺他在不斷的放大,從始至終他都一手掌乾坤,控制着業內的走向。
幾位老一輩的半步州級雖然也有佈局,但依然在天帝畫的圈內算計着。不是他們不懂,只要他們想破道,這裡的造化必須得爭,所以他們不得不來。
天帝這一手陽謀,太牛逼了!
“各人都有自己的造化,主角是陽間的主角,我們這羣人在外面,主角也就不是主角咯。”苗聖母感嘆一句,手中畫筆朝天帝丟去。另外幾位半步州級同時動手,酒瓶、吃食、拂塵、菸頭、算命的測字本,跟菜場扔雞蛋一樣從另外四位半步州級高手手中砸向天帝。
天帝停下講道,任由東西砸在身上,隨即一位四十出頭的威嚴男子,從盤坐的身體中走出來,論道峰上星辰移位,一股吸力沖天而降,落在威嚴男子身上,他看了一眼老態龍鍾的肉身,向四方行禮之後,說:“天地分陰陽,乾坤有兩界,一爲人,一爲鬼,人是人,鬼是鬼,這纔有陰陽。”
話畢,陽間第一高手,天帝的元神在吸力中遙遙升空,隨即猶如一顆流星劃破了天際。
如果有人站在武當金頂,正巧擡頭看會發現,大白天的有一顆耀眼的流星劃破天際,剎那間與太陽爭輝,在陽光下也能看清。
天帝肉身依舊平凡的盤坐在場中,不過腦袋已經下垂,猶如一塊更古的石頭人,一動不動的坐着,天帝死了,陽間從此無天帝。
“天帝昇仙,大善。”
五個半步州級走出去,相互對視一眼,對着天帝肉身拱手行大禮,隨即相視微笑。嘴上說着大善眼中卻帶着苦澀,有着對天帝的留戀。
到了他們這種程度,這個年紀,很多事情都看破了,壓在他們頭頂的利劍終於沒了,有輕鬆但也少不了唏噓。
“越老,朋友越少,敵人越少,來吧,乘着還有五個,戰吧!”諸葛羽霸氣的跨前一步,手平伸向道尊。道尊唸了聲道號,隨即兩人走陰出體,魂魄散發着讓人窒息的威壓,直衝天際,在論道峰上空的星辰裡,各顯神通的打了起來。
祈聖佛與算布衣對視一眼,又看了眼苗聖母,異口同聲的說:“爺們不跟娘們一般見識,咱們打!”
不等苗聖母出聲,兩人也魂魄出體,衝上星空打了起來。苗聖母冷哼一聲,說:“三夜,你也是半步州級,要搶造化嗎?”
“當然。”
我看得熱血沸騰,點頭之後走陰出體,魂魄穿着儒生服拔地而起,不是老子自己想要升空,而是有股奇怪的力量把我弄到了高空,上升到與諸葛羽等人同樣的高度,腳下雖然是虛空可好像踩在什麼東西上一樣。
感受着奇異場景,無數的花葉繞着我紛飛下來,只聽見苗聖母說:“小三夜,戰鬥中走神是大忌。”
“姨奶奶,你這是偷襲。”我以憋屈的口氣抱怨着,手上也不慢,用正邪陰陽魚擋着花瓣綠葉,不讓這些東西靠近。
上方大戰打的天地失色,星斗無光,下面的府級高手仰望着星空,他們並沒有打鬥,而上空的僞法術蕩下的威壓,已經足夠他們吃一壺了,一個個努力抵擋着,實力不行的逐漸消失在了論道鋒頂,而在人消失的地方,詭異的出現了一塊墓碑,上面寫着那人的名字,名字是紅色的,與生墓的格式一樣。
最下角寫着排位。
我不知道這一戰打了多久,每次以爲旁邊的高手快不行了,他們都會出奇招,隨即變得更猛。還好老子蛇魂無敵,怎麼打都不受傷,苗聖母打的不耐煩了,不爽的說:“老孃不跟你小子一般見識。”隨即衝向祈聖佛,對算布衣說:“換個人玩玩。”
算布衣丟下祈聖佛過來,與我打到了一起,又不知道打了多久,我打累了,以蛇魂狀態盤在星空中,任由算布衣打我,他折騰了半天,恨恨的說:“難怪那婆娘不跟你打,你這魂魄的強度都快接近元神了,還打個屁。”
說着他一頭撞進了道尊和諸葛羽的戰場,換上道尊跟我打。道尊帶着出塵之意,練得還是太上忘情,他兒子被我幹掉了,他面對我也沒有憤怒,說了個請字,隨即跟我打到了一起。
面對道尊我沒有耍無奈,實打實的跟他戰在了一起,我眼中金光削的是那個歡快,不過道尊步走七星,硬是把污穢金光擋在了外面。
與道尊好像打了幾天幾夜,然後又換上諸葛羽、祈聖佛……輪了一遍又一遍,算布衣終於支撐不住,掉下了星空,魂魄回到身體,他站的地方出現了一杆旗帆,上面寫着一個布字。
半步州級終於有人出局了,星空中還剩下五人。另外四個傢伙打在一起,我盤旋在旁邊無聊的看着,不是我太厲害人家都怕我,關鍵是我打不死,都不肯跟我打。
接着道尊出局,他消失在論道峰之後,論道峰北出現了一塊石雕人,樣子與他長了一樣。接着是諸葛羽,石雕在西面,其次是苗聖母,石雕在南面,最後只留下祈聖佛和我站在星空,他看着我九米九長的蛇魂,無奈的說:“小子,你贏了,這天下第一是你的了。”
隨即他走了,東面也出現了一塊石雕,樣子是祈聖佛的容貌。
“就這麼贏了?”
魂魄回到肉身,我傻傻的看着一個人也沒有的山巔,只有數十塊墓碑以及四個石雕,再加上天帝的屍體。
我發傻了好久,沾沾自喜的想:“打不死纔是王道啊,只有老子能殺人,別人殺不死老子,合該小爺當第一。”
等我從歡喜中回神,發現了一個讓我難以接受的問題,我留在論道峰上,想盡辦法也出不去。
天下第一被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