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琴曲彈完,我從繞樑三日的樂曲中慢慢緩過神,這次女人沒有離開,她慢慢轉頭看過來,微笑着問:“好聽嗎?”
“非常好聽。”
我老實回答,安靜的坐着不再發一言。她輕聲咦了一聲,說:“你難道不怕?或者不好奇什麼?”
“怕你就不殺我了?”我諷刺的看過去,她優雅的起身說:“你還是會死。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這些年別人都稱我爲冥王。你是第一個諷刺我,還能活着聽我說話的人。”
理所當然的話聽在耳裡,並不讓人感覺到狂妄,她的實力有說這種話的資本。我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吧!”
“也沒什麼好說的,後天纔是你的死期,在這兩天裡,五棺可以用力掙扎,說不定能保住未來少掌令的命。”她眼中貌似萬物的神采一閃而逝,隨即在我眼中活生生的憑空消失。
看着她原本站的地方,我猜測着她的目的。
她爭對的不是我,而是在挑釁整個五棺,以目空一切的態度告訴五棺,五棺在她眼裡只是螻蟻。而她這麼做似乎在給天帝出頭,之前全業內想殺天帝肉身,結果冥王殿的主角反水,造成各大勢力的計劃破產!
眼看七月十五臨近,天帝肉身會現身武當山,全業內都要天帝肉身死,那麼天帝不得不死,因爲天帝還有一羣徒子徒孫需要顧及。
天帝擁有陽間難以匹敵的力量,不是所有人都像天帝一樣會顧忌那麼多的,冥王顯然是個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狠角色,全業內逼宮天帝,她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反逼宮全業內。
我想到這裡,立刻打電話給杜月影,還沒等我說話,她就說出了冥王在業內攪起的風浪。
就在幾個小時前,除了秦姬、韓震天、消易水沒事,剩下的孫謠、小尼姑、張玄風、賴小寶都招到了府級高手的圍殺,大多受了重創,小尼姑和孫謠處在瀕臨死亡的邊緣,而各大勢力的府級高手挨個被冥王點名,冥王打算一個個送他們下地府。
冥王強硬的作風,表達着一個態度,業內敢逼天帝,她就敢屠殺全業內。
“草,這個瘋婆娘。”
掛斷杜月影的電話,我膽寒的看了一眼冥王分身消失的地方,滿腔晦氣的想:老子運氣怎麼就這麼背,別人都是被高手圍殺,老子面對的卻是那個瘋婆娘的分身。
碰到這種事情,沒有什麼好說的,杜月影連夜讓直升機把我送回五棺,我再次出現在幽冥殿時,五棺內該來的人都來了,不該來的人也坐在幽冥殿內,總之五棺所有戰力都聚集在了幽冥殿。
數百人站在寬廣的大殿也不嫌擁擠,杜月影、諸葛羽以走陰的狀態坐在上面,鬼媽、秦姬坐在他們邊上,他們中間一張大椅子空着。
趙佳站在下面首位,手裡端着一個金色的托盤,上面蓋着紅布,諸葛羽說:“接令儀式一切從簡,等業內解決冥王之亂後,再舉行祭天大典。”
趙佳跨前一步,端着盤子面對着我,我剛到殿內什麼都還不知道,諸葛羽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說:“接令。”
秦姬走下來,揭開趙佳手上托盤上的紅布,裡面放着五杆五色令旗,旗子上繡着五塊摸金校尉令的圖騰。五杆令旗並不是象徵性的東西,而是拿着五杆令旗可以控制五棺這條陰陽路。
我當人不讓的拿起令旗,在諸葛羽的示意下走上臺階,坐在了中間空着的椅子上,大殿臺上的椅子比下面高兩三米,坐在上面往下看,居高臨下的感覺自然而生。
“見過少掌令。”
下面數百人一起拜見,滾滾聲浪在空中迴盪,我有種站在雲端看天下衆生的錯覺,稍微怔了幾秒鐘,趕緊起身抱拳回禮。
簡單的接了令旗,我坐到位子上說:“冥王對全業內的挑釁,我想衆位已經知道就不再複述。”
殿內衆人都知道冥王是州級實力,破道境界,陽間無敵的存在,面對這件事集體鴉雀無聲,凝固的氣氛壓的人呼吸都難。我拿着令旗說:“趙佳,五棺所有戰力由你調動,一個字,守,保住被冥王點名的府級和縣級高手的命。”
五杆令旗我留下一杆,剩下的四杆交給趙佳後,我站在椅子前看着下方說:“見令如見少掌令,違令者殺。”
等下面的人應聲,我頒佈了上位後的第二條命令:“我的肉身會進入鎮仙官閉關,冥王不滅,我不出關。”
殿內瞭解我的苗寨姐妹、錢多多、老鬼……等人,都知道我不是會退縮的人,但其餘的人聽到這事大多一片譁然,好像我是怕冥王這才躲起來的。
只有我知道會所裡是冥王分身,自己面對的壓力比全業內任何一個人都大。我立刻放出威力最大的僞法術,對着大殿上空臨空一巴掌。下面的人安靜了下來,但臉色都不好看,我殺氣騰騰的說:“亂世用重典,五棺內部只希望存在一個聲音。”
我把最後一杆令旗交給秦姬,說:“五棺只需要一種刑罰,死。”
我的靈屍分身就住在幽冥殿附殿,我閉上眼睛,控制分身走到殿內,分身上屍氣縱橫,不知道的人先看了看我的分身,又看了看鬼媽,最後把目光放到了本尊身上。
我控制分身站到秦姬身後,注意力回到本尊身上,我慢慢睜開眼睛,接着之前的話說:“由你們掌刑罰。”
秦姬的實力到了什麼地步,我也不知道反正比一般的府級強很多,我的靈屍分身擁有半步州級的實力,讓她們掌握刑罰,誰敢不從?
這就是拳頭大的好處!
至於安撫人心的事情,自然該趙佳傷腦筋了,反正我打算當一個“暴君”。
“我先走了,各位再會。”
不等下面的人反應,我給諸葛羽等人行禮,對下面的人拱了拱手,走下高堂穿過人羣直接出了幽冥主殿,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陰陽路最後一段。
一座山莊孤零零的聳立在陰陽路邊,山莊門仿上掛着兩隻大紅燈籠,燈籠裡的火影在我到來時,燒出了兩個人的形象。我停在門仿前,擡頭嘆了口氣說:“學長,學姐,你們還好吧?”
這座山莊是由掛刑燈的村寨形成,山莊內部家家戶戶都掛着熄滅的燈籠,幽幽的陰風在空蕩蕩的莊內旋轉,鬼拐李和鬼鍾離突然冒出來把我嚇了一跳,我見到是他們,說:“這些日子還算習慣吧?”
“沒什麼習不習慣的,只等大人……”鬼鍾離話音未落,鬼拐李敲了他一棍子,說:“大人到此,有何貴幹?”
知道鬼鍾離說的是攻打陰間,我裝着沒懂他的話,回答鬼拐李說:“我要借道進鎮仙棺,還請兩位帶路。”
這兩隻邪鬼一聽鎮仙棺嚇的頭皮發麻,連連搖頭拒絕。我能理解他們的心情,任誰被封印在裡面幾百年都不願意再進去,我說:“你們帶我到入口就行。”
兩鬼鬆了口氣,一起把我帶到莊後,莊後有一條黑乎乎的山澗,鬼拐李用柺杖指着河水,說:“下到水中,順水而下九里,就進到了鎮仙棺內部。”
我二話沒說,跳進山澗,浮在水面藉着水流的力量被衝向了黑乎乎的山澗深處,大概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山澗到了一座樹木茂密的山上,水渠就像一條龍纏繞着半山腰,頭和尾都紮在山體裡,我全身溼漉漉的爬出水渠,也不知道身在五棺何方,找了個地方盤地坐好,把蠱蟲放在旁邊,讓它守護着我,立刻走陰出體,生魂順着水渠逆流而上,又經過山澗回到山莊。
鬼拐李和鬼鍾離着急的守在山澗邊,我一身血色儒生裝從水裡衝起來,他們兩反應迅速的把芭蕉扇和柺杖砸過來,我拿着打鬼鞭抽過去,卷着扇子和柺杖帶到一邊,它們看清楚是我,不好意思的收了東西,趕緊告罪。
有冥王分身這把利劍懸在頭頂,我沒有心思計較這些小事,說:“你們兩守在這,別讓任何人進鎮仙棺。”鬼鍾離小聲嘀咕:“還要人敢進去啊?”鬼拐李敲了他一下,領命答應。
鎮仙棺可是九鼎外圍,就算冥王法術逆天,她也休想在把我的肉身弄進會所。我的魂魄想捱過剩下兩天,應該不算難,以冥王的身份自然不會再找我麻煩,也算躲過了這一劫。
唯一的擔心是肉身在鎮仙棺內,能不能村活到兩天後,其實最安全的辦法是,肉身和魂魄一起在裡面躲兩天,但是我卻不甘心這麼被動。
就算老子在冥王面前是一隻螻蟻,但老子這隻半步州級境界,實力直逼府級的螻蟻,也是有毒的螻蟻。
給肉身找到了安全藏所,我伸手一揮,魑魅魍魎四鬼擡着大紅花轎出現在我面前,鬼拐禮和鬼鍾離見到花轎,表情相當古怪,他們兩幾次張嘴要說話,又把嘴閉上,我說:“有什麼話請講,不用顧忌。”
“這轎子可是陰間之物?”
“嗯。”我點頭。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閻羅賞給陸判之物,此轎在陰間可以暢通無阻。老大當年如果有此物,也不用打出鬼門關了。”鬼拐李感嘆着,我受到惆悵的情緒感染,說:“也許我們打不進陰司,但陰司總有一天不敢在我們面前放肆。不提這事,我有事先走,等眼前事畢,再做詳說。”
一頭鑽進大紅花轎,剛要準備吩咐四鬼起轎,我想起鬼八仙中的鬼湘子還沒有消息,探出轎門問:“聽說湘子與你們是一路,他去哪兒了?”
“她在湘西還有件未了之事,如果事情辦完,她應該回去洞庭湖邊等個人,不管能否等到,過了七月十五她都會回來。”鬼鍾離笑哈哈拍着大肚皮,開着玩笑說:“老大如果路過洞庭湖,到時可以見她一見。”
她與他是同音,在我的認知裡八仙只有仙姑是女的,其餘的都是男的,然而鬼八仙並不是真的八仙,裡面的湘子是個女人的,此行對付冥王差點錯手把鬼湘子給弄死了,當然這都是後話。
魑魅魍魎擡着大紅花轎,出了陰陽路後,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江南,當我找到孫謠的時候,她的肉身正奄奄一息的躺在醫院,如果不是主角氣運護着,說不定她已經被冥王的勢力給幹掉了。
看了眼魂魄不在的肉身,我用御女三千通知孫謠養的小鬼,沒過一會,她帶着人找了過來,跟着她的人見到我都表現出了警惕,我爲了不暴露與孫謠的關係,說:“冥王強勢誅殺各路主角,我們只有聯手纔有可能幹掉她的肉身,不然……”
一段光面堂皇的話講完,孫謠配合的跟我演了一會雙簧,隨即我們一起去找剩下的主角,準備來次只存在你死我活的屠神。
冥王爲了天帝才與全業內爲敵,如果真要分對錯,其實她並沒有錯,而是整個業內欺人太甚,是整個業內的錯。但天下大局如此,人性如此,不可能讓天帝這把刀懸在頭上,所以天帝必需死,冥王暴露實力蹦出來,她也要死。
冥王錯就錯在,她太厲害,卻又沒厲害到沒有弱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