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唱吧!”
我再次上臺,拿起胡琴拉起“水漫金山”。白娘子感激在臺中唱了起來,等二胡拉到一半,她再次尿了褲子。
臺上昏迷不醒的人,表面上並沒有任何變化,依舊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我放下二胡,跳下臺,坐到了西服女人旁邊。
沒過幾分鐘,有人慢慢轉醒,白娘子放出紙紮人附在醒來人的身上,那人發邪的像木偶站到了一邊。
戲班所有人慢慢醒來,全部被紙紮上身,像行屍走肉一樣排站在臺上。白娘子說:“陳先生,再過半個小時,臺下觀衆心中的白蛇傳也就演完了,他們會立刻清醒。等幺鑼熄鼓,小女子認賭服輸,在不造成任何影響的情況下自殺”
“再見。”
來這裡的目的已經達到,我站起身,轉頭對西裝女人說:“走吧,我請你吃麻辣燙。”
女人遲疑的看了一眼前排的領導,我說:“人生就是一場賭博,就看你心有多大,敢不敢賭一場大的。”說着,邁動腳步往演播廳外走去。
出了演播廳,沒走幾步,女人追着跑了出來,溼漉漉的褲子滋出水響,聽着怪有意思的。
“咳咳。”
女人爲了掩飾尷尬,乾咳兩聲,轉移話題說:“那個花旦看着跟您沒多大仇,爲什麼非要她死?”
“願賭服輸是她自己提出來的,我可沒逼她。她自殺也好,不自殺也罷,都在她自己的選擇。”我回頭看了一眼演播廳,說:“信譽和死亡,你說她到底會選擇什麼?”
“應該會選擇死吧!”
“不到死亡那一刻,誰都不知道自己怕不怕死。”
隨意的聊到了車邊,女人指了指旁邊的商務酒店,說:“你在這等我幾分鐘,我換件衣服就來。”
女人再次出現,依舊穿着小西服和西褲,踩着不高的高跟鞋,只不過把挽着的頭髮披到了肩上。
“這麼快?連澡也不洗?”
我開着車,女人坐在副駕駛,皺着眉頭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她驚醒過來,拿起一根菸點上,說:“你這人很討要,專門哪壺不開提哪壺。我這不是怕你等急了嗎?”
“我這算惹了一聲騷嗎?”我故意聳了聳鼻子,說:“味道被香水覆蓋了,你噴水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
女人沒在意這種玩笑,自顧的說:“我是招商局副局長。”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我說。她說:“你在調戲局長知道嗎?”
看似打情罵俏的聊着,其實是她在毛遂自薦,側面透露着某些信息。她叫王琴,三十六歲,211學府出來的碩士生,以出色的能力在這個年紀就到了副處。
找到一家便利店,我請她吃完麻辣燙,摸着飽飽的肚子,問:“你要去哪?我送你過去。”
“我家。”王琴說。
王琴家住一個普通小區,我載着她把車停在樓下,說:“你瞄準機遇,在關鍵時刻說我請你吃過麻辣燙,對你應該有好處。”頓了頓,說:“我就不送你上樓了。”
“你還真只請我吃麻辣燙?”
“我就答應過請你吃麻辣燙,做人別太貪,難道你還想吃熱狗不成?”我狠狠的說。王琴含笑的下車,說:“謝謝你的麻辣燙。”
掉轉車頭,車快開到轉角,我才從後視鏡看到她上樓。
這是一步落在人道的棋子,我要爭在人道的話語權。能爭到顧然可喜,爭不到也沒多大損失,這只是一步閒棋。
以我現在和趙家的詭異關係,王琴在特定的關鍵點,把我擡出來應該能出奇制勝。
她通過我借趙家的勢,趙家肯定會問我索要報酬。如果王琴的事兒辦的夠漂亮,成就大於我的付出,自然還有對她的第二次幫助。如果她不行,也就不會出現第二次。
其中的道理,我和王琴都懂,沒有說明也不用說明。
天矇矇亮,司馬雪家燈火通明,我把車停在別墅院內,剛下車,陰風從牆壁撲面而來。
白娘子的鬼魂衝出房子,慌張的飄到我身後,兩隻叮噹貓穿過牆壁,虎視眈眈的看着白娘子。錢多多打開門,說:“有點本事,能逃過貓貓的圍剿,不錯不錯。”
“呃。”
嘚瑟的多多見到我,愣了愣,說:“三夜哥哥,你回來啦。你認識這隻新鬼?”
“認識,就是她給我下的戰書。”
我讓錢多多收了紙紮叮噹貓,轉頭看着穿紅衣、帶紅冠、塗着鮮紅脣彩和眉影的白娘子,說:“你這麼快就自殺了,還以一身紅衣自殺,沒打算投胎轉世了?”
“願賭服輸,我心裡沒有怨氣,想留在陽間只能用術法改變鬼體。”白娘子退到旁邊,說:“我從小是孤兒,長兄如父,師兄被你殺了,爲他報仇是我的責任。自己技不如人合該有此死劫。”
我琢磨着她一身血色戲服,說:“責任盡到了,你爲什麼還要借戲中角色的怨氣轉化厲鬼?難到要殺我?”
“陳先生說笑了。”
白娘子臉色蒼白如紙,化着紅脣、紅眉毛、眉心點着三朵紅色花瓣。鬼臉微笑,恐怖中帶着妖異美,妖異中又透着幾分淡然,淡然裡又塞着一絲執着,複雜的情緒引動她周身的陰氣,弄得四周陰風悽悽。“師父身前讓我聚齊千年同船度、水漫金山、法海收妖、雷峰塔倒、西湖水乾,這五門神通。”
“你以爲你是白素貞啊?”錢多多在旁邊不爽的嘀咕。我詭異的上下打量一身紅妝的白娘子好幾遍,說:“說不定她真是白蛇轉世。”
白娘子莫名的看着我,錢多多很相信我,愣愣的看着白娘子。
“陳先生爲什麼這麼說?”白娘子問。
難道我告訴她,在她說出那五門神通的時候,我莫名其妙的對她產生了憤怒、害怕、想弄死她的念頭,並且有些害怕她這一身紅。
念頭出現的非常突兀,是來自靈魂深處靈光一閃,是印在靈光深處情緒。
紅代表火,靈光肯定被火燒過,白蛇傳的傳說不知道真假,傳說中白素貞放火燒過黑白無常,不會就是燒的老子前世吧?
“一種感覺。”
我乾咳兩聲,轉移話題,說:“你有什麼打算?”
“我打算跟着陳先生,尋找還剩下的三樣神通。”白娘子皺着眉頭,說:“我也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跟着你,可以找到剩下的三種神通。”
錢多多憤恨的說:“臭不要臉的,信不信老孃打死你。”說着,她直接放陰火,點燃了白娘子的陰氣。
我根本來不及阻止,轟的一聲,白娘子全身血衣上燃起白色陰火,它在陰火中痛苦的掙扎,眼看新生的鬼體逐漸破滅。
錢多多動手收陰火,可火焰詭異的越燒越猛,眼看白娘子的陰氣被燃燒一空,陰火燃燒起了鬼魂,錢多多跑過去猛踩陰火,着急的哭了。“三夜哥哥,怎麼辦?”
“我也沒辦法。”我無奈的看着熊熊烈火,錢多多眼淚唰唰往外流,打着陰火說:“對不起,對不起,你要跟着三夜哥哥,我只是想給你點教訓……對不起……”
“要滅陰火,第一,放火的人把火收回。第二,燒乾陰氣。第三,用*澆滅,*也就是至陽命格的人的鮮血。”我惋惜的感嘆,陰火燒在白娘子身上,放火的人也收不回來,這是個意外,我並不認爲多多有錯。
晶瑩的淚水順着多多可愛的臉頰滴在白娘子殘破的靈魂上,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附近的景觀樹被狂風壓彎了腰,天空電閃雷鳴,一道閃電劈在多多腳前,正巧劈在白娘子殘存的魂魄上,多多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冒煙的地面呆了。
閃電正巧劈在白娘子殘缺的魂魄上,陰火和陽雷糾纏,兩相抵消,消散一空。
紅色戲服的白娘子消失了。
“祖師度我出紅塵,鐵樹開花始見春。化化輪迴重化化,生生轉變再生生。欲知有色還無色,須識無形卻有形。色即是空空即色,空空色色要分明。”
風停,雷停,白衣飄飄的女鬼念着迷離的詩,出現在紅衣白娘子消失的地方。她還是她,只是紅衣換上了白衣。“白無常大人果然守信,白素貞謝過。”
聽語氣好像跟老子跟熟,似乎老子答應把她弄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