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就給關鈴打了電話,我忐忑的等到晚上八點多,纔看到王曼的車慢慢開來。
女道士從車上下來,仰着下巴說:“我可以出手,但你得給我磕三個頭,外加答應九個要命的條件。”見關鈴嚴肅的站在一邊,我知道女道士不是開玩笑。
“我沒那麼多命。”
關乎整個陳莊,我強壓着臭脾氣,低眉順眼的說着。王曼輕輕拉着關鈴胳膊,關鈴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王曼沒再想着求情。
“別以爲我在爲難你,我研究了一下八門凶煞……”女道士解釋着一些專業知識,我聽的不大懂,也知道了其中的兇險。
如今局勢被破,聚集在我身上的凶煞之氣,反衝陳莊氣脈,引動地煞,陳莊會先從家畜死起,慢慢再死人。
“唐先生哪麼厲害?”王曼驚悚的反問。
另外兩女笑而不語,我繃着臉解釋:“你拿刀能割斷我的喉嚨,如果我喉嚨斷了,你能把我救活嗎?佈局不等於要會解。按現在的情況看,當初唐先生說的破局方法就是在逗我玩……”
女道士聽我說用至陽之血解局,她哆嗦着說:“至陰女孩的處子血,是極陰。還好你沒頭腦發熱,不然害了女孩一生,還讓陳莊一天內絕戶。”
我聽的心底發寒,發誓有空就煮唐先生的魂。
“這次搞不好我也會搭進去,所以條件不會變。”女道士神情凝重的望了一眼寂靜的陳莊,指着空中說:“你看陰雲蓋頂,當陰雲合攏時,有家畜開始死,連續八次,陳莊寸草不留。”
說到最後女道士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嘭!嘭!嘭!
仔細觀察,月光好像在慢慢抽離陳莊上空,非常邪門。我跪下連磕三個頭說:“你動手吧,這事因我而起,如果陳莊能平安,我可以幫你拼九次命,但不能讓我做良心不安的事。”
“我不傻,你如果亂了正氣,什麼也幹不了。”女道士毫不拖泥帶水,帶着東西直接開工。
她給了我一道符,讓我去取死門的東西,另外幾件東西她們會取。不得不說女道士有真料,我沒說唐先生把東西埋在哪,她異常準確的全點了出來。
夜靜悄悄的,我拿着小鏟子沿着桃樹根挖着,淡淡的腐臭味越來越濃,當鏟子碰到堅硬的東西,按照女道士說的,用手扒開泥土,露出腐爛的頭髮……東西刨出來,我也忍不住嚇的哆嗦。
一個半爛的人頭,眼眶、鼻子、嘴裡來回鑽着蟲子,外部抱着粘連的腐肉。
哆嗦的捧着它放到一邊,繼續往下挖,在下面果然又挖出了一根向上的棺材釘。如果不知道是唐先生布的局,我絕對會懷疑女道士。
顫抖的拿着棺材釘放在頭顱頂端,用小鏟拍着釘帽往下釘,咚咚的聲音在耳邊迴盪,我心裡發麻,還要分神注意四周。
濃烈的寒意順着棺材釘入侵我握着棺材釘的手,我趕緊把符貼在手臂上,整隻手立刻麻了。
噁心的把頭顱再埋回土裡,踩平泥土,我拿着棺材釘回屋。
女道士在屋裡擺好了簡易的神壇,桌上放着另外七件挖出來的東西。關鈴和王曼輕鬆的站着,她們應該沒碰到髒東西。我用另一隻手握着發麻的手臂說:“它在裡面。”
“我知道。在八門聚合八次的這段時間裡,你必須盯緊它。”女道士用一條不知道畫着什麼玩意的黃色布條纏着我手臂,她再次嚴厲的警告:“以你心裡那口正氣壓着它,如果讓它佔據了身體,你可能會弄死全村人,倒時我把你救醒,你也會被槍斃。”
右臂已經冷的麻木,那股寒意時刻往肩膀衝着。我憑着一口氣壓着它,冷厲的反問:“難道不能滅了?”
“呵呵,還真是一腔正氣。”女道士譏諷的反問:“它與你是有怨,還是有仇?着急陳莊的人可以,但不能傷害無辜。”
我打了個尿顫,這才發現胳膊上這玩意能影響我的情緒。關鈴說:“懂了吧?這可不是簡單的鎖鬼。”
“你鎖着的東西只是一把刀,煞氣纔是拿刀的人。我們要面臨的問題是驅除煞氣。”女道士說。
“怎麼辦?”我問。女道士說:“等,煞氣發動,家畜全亡,再引煞到別的地方,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
“那引到哪去?”我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女道士說:“四家鎮下面偏遠的山村不還是土葬嗎?翻過後面這座小山,有一個亂世拋屍的山谷,後來也有人埋進去,把煞氣往那裡引。”
“不行。”
“不行!”
我與關鈴異口同聲的拒絕。
爸爸說過,那裡的東西惹不得,他一次守靈的路上見過陰兵過境,陰兵歸去的方向就是那裡。關鈴說:“我太爺死在裡面……”
經過關鈴的敘述,原來關老村曾經聞名的棺老不僅僅是個棺材匠,還是摸金校尉這一門的先鋒。他給人做棺材只是爲了打聽人家祖上有沒達官貴人,或者乾脆挖有錢人家的新墳。
“陳三夜,雖然陳莊都姓陳,但你爸有近親嗎?你爸的爺爺跟我太爺,專門挖人祖墳,幹盡了缺德事,都落得斷子絕孫的下場。”關鈴眼中帶着恨意,咬牙說:“要不是姐姐死後替我擋着,我可能也已經死了。”
王曼驚訝的張着嘴。女道士安慰幾句,又說:“除了這個辦法,我也不知道怎麼辦。陳莊一百多戶人家,幾百口人,在子時前你們想清楚了。”
“汪!”
淒涼的狗叫聲,打破了陳莊寂靜的夜。一般這個時間,大老爺們抱着小媳婦都關在屋裡幹愛乾的事。這會,莊裡燈火通明,人們被鬧的根本沒法安心辦事。
狗叫聲越來越急,它們像知道要死了一般。拴着的狗發瘋的掙扎着要跑,沒拴着的狗,叫着一頭衝進莊前的小河,潛下去後,浮上來的是硬邦邦的屍體。
狗是會水的,自己投河自盡,詭異的嚇到了所有人。
我領着女道士她們在去找村長的路上,正巧碰到村長和幾個老人慌忙的趕過來。老人見到我就跪,忙着說:“三夜啊!你雖然是撿來的,莊裡也從沒把你當外人,這事挺邪乎的,你有辦法做改,一定不能藏一手。”
老人們真急了,他們幾乎一輩子都沒出過方圓百里。他們對陳莊的感情,常人無法理解,也許外面的人看着還會笑他們迂腐,落後。
“六大爺您放心。這位是關老村的關鈴,這位是臨縣有名……”我趕緊還禮,恭敬的扶老人起身,扯大旗寬着老人的心。
老人們一聽是關鈴,立刻把心吞回了肚裡。我這才知道關鈴名聲挺大。父親不談她,也許是不想提起祖上挖墳掘墓那些不光彩的事吧!
“哇……”
淒涼的狗吠聲驚得莊裡嬰兒大哭,一些小孩也躲在母親懷裡發抖。差不多接近子時,狗叫停了,但沒有一家的狗還活着。
一個農家婦女發生自家雞靜靜的死絕,哭着罵這是得罪了誰?旁人一聽,發現自家也出事了。豬圈裡的豬,籠子裡的雞,鴨,鵝……莊裡飼養的家禽毫無聲息的死了個乾淨。
恐懼是可以蔓延的,在這種情況下陳莊亂成了一鍋粥。
關鈴配合着膽顫心驚的村長,安慰着莊裡年長的人。王曼拿出縣裡人人氣勢,忽悠着不信邪的年輕人。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短暫的壓下了衆人的驚慌。
“幹了。活人總比死人重要,怎麼引煞進吃人谷?”我站着啥也幫不上,突然感覺自己很廢物,除了整鬼,有個屁用?
女道士嚴肅的說:“平常心,以你這種狀態,引煞進“吃人谷”,只有死路一條。多死我們兩也不會成功,不如到此爲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