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的燭光穿過大門照在武藝蒼白的臉上,感覺她隨時都可能死掉。我嬉笑的說:“有本事你就殺了她,她死了我會燒你的骨頭替她報仇。”
男鬼稱張大仙師傅,他的鬼魂被鎖在屋子裡吸收香火,想吸收香火又不讓香火外泄,他的靈骨一定也在屋子裡,所以我才這麼說。也因爲一時半會找不到它的骨頭,又擔心武藝的安危,這纔在進屋的第一時間封住男鬼進屋的路。
“你不在乎她的死活?”女屍手上用力,武藝被掐的瞪着眼珠子,紅脣微張,舌尖不自覺的擠出來了些,眼看要香消玉損。
“行。你殺了她吧!”
我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轉身去拿蠟燭,裝着一副打算動手燒骨頭的樣子。其實,我連骨頭在哪都不知道?
“呼!”
女屍送開手掌,武藝摔在地上用手摸着脖子,過了好一會,她咳嗽兩聲猛的喘氣。我停住腳步,笑看的女屍說:“我們能聊聊了?”
“嗯,你贏了。”女屍擡腳往前,腳步踩在半空又縮了回去,遊移不定的看着門檻。
“陳三夜,霜姐說你鐵石心腸,我以前不信現在真的信了。”武藝扶着牆壁起身,哆嗦着吼着。我冷臉瞪了她一眼說:“女人,請閉嘴。”轉而,看着女屍說:“我可以幫你破了進出門的阻礙,等張大仙回來,你就有機會偷襲他了。到時候你能不能翻盤,達到跟他平起平坐的地步,或者乾脆反制住他就看你有沒本事了。條件就是當我們沒來過。”
“憑什麼答應你?這裡是我的主場,你再有本事在這裡也沒機會使用。”女屍陰冷的看着武藝,又說:“我已經鬆開她了,你再動我的骨頭,老子就跟你拼鬼命。你沒有資格再和我談交易!”
我上下打量着女屍,詭異的笑了起來,彈着舌頭髮出嘖嘖的口水聲。
武藝不爽的瞪着我,她剛想起身發飆,被女屍一腳踹翻在地,痛苦得揉着被踹的大腿,疼得直咬牙。女屍兇狠得轉頭,學着我得話說:“女人,請閉嘴。”
武藝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被打的,又或者是被氣的,顫抖的非常厲害。可惜她不是女屍,人的體力是有限度的,她想要發飆又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扶着牆壁喘氣。
“你笑什麼?”女屍見我不屑的笑着終於忍不住發問。我眯着眼睛,指着武藝說:“你敢殺她嗎?你有種殺她嗎?借你兩個膽子都不敢吧?給臉不要臉,真當守護者是白給的?你殺她一下試試?”
連着幾個挑釁的質問,女屍哆嗦着身體,男鬼虛影幾次都差點脫離了屍體,鬼好不容易纔穩定在屍體裡,它看着武藝迷糊的樣子,轉頭不敢置信的看着我問:“你都知道?”
武藝是守護者,死掉的女人是信衆。不管守的是誰,信的是誰?但肯定不會是一隻被鎖在屋裡養的鬼,男鬼都被圈養了自然不可能是被信奉的對象。
而男鬼把女人喊師孃,又把張大仙喊師傅,師傅把徒弟當鬼養,師徒間這仇結大了。既然是師徒關係,仇恨只是內部矛盾,傳承是不會變的,拜的神也是同一個。
女人是信衆,信的自然是張大仙拜的神,那麼男鬼也應該跟着師傅拜一樣的神了,所以男鬼不敢殺武藝這個守護者。雖然我不知道守護的是誰?信的是誰?但也不妨礙藉此解決眼前的事。
膽大心細,再加上我對這一行的瞭解,琢磨出這些東西不難。
“我知道什麼與你無關!”
我冷着臉,沒承認它的問題也沒否認,讓它自己去想了。轉而又說:“還是那個條件,我幫你解開門前的阻礙,你當我們沒來過。武藝是守護者,你不敢殺她。你又沒本事殺我,何必咬着不放呢?真要說,我們還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呢!”
指着女屍,我又說:“她被鬼喊魂,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喊魂的人應該是省城著名風水先生諸葛羽身邊的一個老道士,我曾經被那老道士喊過魂……”
“諸葛羽?老道士?”女屍陰森森的唸叨着,過了一會,對我說:“好!我答應你。”說着,女屍摸着自己的臉,呢喃:“師孃,我一定會給你報仇的,先殺了糟老頭子,再找他們……”
武藝看着女屍摸着自己的臉向自己說話,雖然知道是男鬼控制了屍體,她還是嚇的退後了好幾步。
不知道她打屍體的勇氣跑哪裡去了?
男鬼的反應在我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香火沒了男鬼可以再聚,男鬼完全不用頂着門口的刀衝出來找我們麻煩,金氣對它的傷害絕對不小。
它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出屋,只能說它和它師孃瞎搞出了詭異的感情,可能連它自己都不知道。
我說這麼多,談交易、裝高深、給它找敵人都是爲了能安全離開這間詭異的房子。
至於用男鬼的骨頭威脅?骨頭個屁,屋子雖然不大,如果骨頭鑲在牆壁裡,等我找到可能已經被它弄死了。這點只能用來忽悠鬼,等它反應過來就該我哭了。
我再次撬開磚頭,拿出裡面那把陰氣森森的鏽刀,以及其緩慢的速度把磚頭慢慢合上。
我蹲在地上低着頭,刀已經拿出來了,男鬼這時候完全可以爲所欲爲。
後頸感受着女屍投來的目光,我心跳的速度非常快,生怕男鬼此刻發飆。但我又必須裝出毫無防備的樣子,用高深莫測的樣子鎮住它,這就是空城計。
“搞定,這把刀我收了。”我把磚頭填好,起身拿着生鏽的刀砍了兩下空氣,對武藝說:“走了。”
剛走出小屋沒幾步,女屍跨步進屋站在門口,問:“你不怕我反悔殺了你?在這間屋子裡我就是邪神。”
我舉起鏽刀在空中晃了晃,說:“秘密!事實是你沒有動手,也不敢動手殺我。”
“有膽氣,比老子還猖狂。我叫餘義,你這個朋友我交了。”
“我不喜歡搞師孃的邪鬼。”我緩緩的走着,等待着兩腿不聽話的武藝。女屍在後面陰慘慘的說:“你不把我當朋友是你的事,我拿你當朋友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關門聲從身後傳來,武藝停下腳步回頭,說:“這隻叫餘義的色鬼很有意思。”
“你有被虐傾向?”走在上山的路上,我隨口胡扯。武藝瞪了我一眼,又低下腦袋聲音比蚊子還細的說:“對不起,我誤會你了,原來你知道它不會殺我。”
“它有所顧忌而不敢殺你,但他能把你關起來做他師孃一樣的爐鼎,懂嗎?”我回憶着與男鬼的交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鬼狂只有比鬼更狂,纔可能壓住它。”
這種生死被捏在別人手上的感覺很不好,不過也很有挑戰性。
到了山陰面最高的地方,天色已經大亮,樹葉上沾滿了露水,一滴一滴的很清新。
“你真打算在這開鬼門?還是大早晨?”武藝杵着我借給她的夜蕭,震驚的發問。
我掀開地上一塊不大的石頭,把刀放在中間,刀鋒口處寫上省城趙家的地址,再蓋上石頭,拍了拍手說:“好了,咱們回縣城唄。”
“就這麼完了?你不是說要開鬼門嗎?我還等着看呢。”
“你以爲開鬼門是打開陰間的通道?開鬼門是以某種方式聚集附近的遊魂野鬼,鬼多到一定數量衝擊某個特定的點,就像鬼門大開有很多鬼跑出來一樣。”我白癡的看了她一眼,甩手往山下走。“到了晚上這把刀足夠吸引很多野鬼,野鬼會跟着刀鋒去找茬。”
“趙家?他們得罪你了,你要召集遊魂野鬼整他們?你知道能得到這把刀?”
“本來有點麻煩的,撿到這把陰氣森森的刀就這麼簡單了。能在那種房間鎮住邪鬼的刀能簡單嗎?”我隨口解釋,武藝不捨的回頭說:“就這麼扔這了?”
“這把刀是寶貝,但守着寶貝不用它就是把破刀。就像錢存在銀行不捨得用,只是一堆數字,用了那纔是錢。這把刀丟在這裡,用來克趙家,它纔是寶貝。”我隨口胡扯着,見武藝還真有所得,嚴肅的問:“你真不知道武家守的是什麼棺?”
“你知道我不知道,你還問?”
“問不問是我事,你能不能回答是你的事。我問是一種態度。”我學着男鬼的口氣,盯着她被抓過的胸脯,差點沒把武藝氣瘋。
見她到了暴走的邊緣,我趕緊說:“準備好送屍體回縣裡吧!說不定能從屍體上找到你們家守什麼棺的答案,爲什麼你是某個未知邪神的守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