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清舞劍和軒轅槍擺放整齊後,吉飛的手隨意地擺弄着地面上的法寶、靈丹、靈石......他的目光望着漆黑的石壁上面,臉上淡淡的浮上了奇異的神色,時而含笑,時而有充斥着無盡的悲哀神色...種種情愫,變化莫測、。
“唉——”
最後種種,還是化作了一句黑暗中淡淡的輕聲嘆息。
吉飛拿起來地面上一片殘損的龜殼,與之在一起的還有一掌八卦道圖,這是當初老龜交給他卜算之道,所得的法寶。這片龜殼,和這張八卦道圖便是卜卦的重要器具。
沉默的片刻中,吉飛在沉思,最後他還是敵不過自己內心的掙扎,緩緩地將手中的八卦道圖在面前鋪展開來。
八卦道圖,八門遁甲,玄而又玄......
接下來,吉飛靜靜地閉上了眉頭,心中開始默唸起了卜算之法,他的額頭漸漸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腦袋天靈蓋上冒起一層白色的水霧。
終於,莫名的,在八卦道圖上面的那片龜殼,竟是滴溜溜的一陣旋轉,最後越來越緩,開始有顯掛的趨勢了。
顯掛,便是彰顯卦象的時候,只是這卦象,須得卜卦之人,才能真正看得懂。
吉飛的目光緊緊盯着那盤旋着的龜殼,移動進行着的軌跡,很明顯,這龜殼,落地之處和進行着的軌跡都很能說明問題,通過獨特的解讀方式,可以得到天機一類的秘辛。
所以,龜殼盤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牽動着吉飛的內心。
他這一卦,卜算的是自己的生死。
龜殼依舊在滴溜溜的轉着,似乎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趨勢,吉飛內心焦躁,屏着呼吸。
說實話,卜算之道神秘莫測......
但是很少有卜算子卜算自己的生死,因爲如果一個人知曉自己什麼時候會死,那絕對是一件令人絕望而不甘的事情。如果人人都知曉自己將死之日,那麼這世界,怕是會大亂!
而吉飛眼下所進行着的,便是這種糾結的卦。
雖然吉飛知曉,在一場大戰前,是不應該進行這樣的卜算之道的,但是開卦的那一刻,吉飛也是心思明顯不在這上面,似乎是被豬油懵了心,被鬼遮了眼......
反正,越到最後,吉某人嚥了一口唾沫,是越發的焦躁和......恐懼。
雖然恐懼這個詞,用在眼下吉飛的身上可能會不太準確,但是真正令人恐懼的不是死亡,而是知曉自己何時死亡,卻無能爲力,眼巴巴地等着自己死亡的這一過程。這一過程,太過於苦痛。
將要上斷頭臺的死囚,在生命中最後的時刻,會是怎樣的想法,誰都不曾知曉,不過單憑想象,卻也痛苦異常!
尤其,這個將死之人,是自己的親人!
龜殼滴溜溜的旋轉着,終於......停了下來。
只是,眼下這一幕,卻是令吉飛目瞪口呆,那片龜殼,不方不圓,極爲的不規則,此時竟是直直的豎立在八卦道圖上面,沒有傾倒,就那麼直直的立着。
吉飛看了一眼八卦道圖,瞬間,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籠罩全身!
他感覺到自己身上的毛孔在這一瞬間,似乎是陡然間撐開,然後,體內的涼風颼颼的向外面冒。
八卦道圖上,龜殼所立之位置,正是生門和死門間!
他不僅毛骨悚然,而且還疑惑異常。
“這卦象......究竟是什麼意思?”吉飛喃喃自語,雖然玄算之道異常神秘,但幾位卜卦之數也有數百次,類似如此詭異的卜算卦象,他還是第一次看見。
這種情形,太過於詭異了。
“是說......生死一線間麼?”
其實,單單從卦象上來看,很容易理解,不外乎吉飛此行前往不斷天,五分大凶,五分大吉,生生死死,僅在一線之間。
不過,吉飛總覺的事情,似乎並不僅僅是如此。
整個密室中充斥着一股靜謐而詭異的氣息,密室中太靜了,根本就不曾聽到過些許多餘聲音,連吉某人的呼吸,都靜的聽不到。
但就在這個時候,突兀的“篤篤”聲音從外面傳來。
接着便是紫萱的聲音傳了過來,“吉飛——”
吉飛先前是一直處於冥想和怔然的狀態中,也就在這個時候,被紫萱的聲音陡然一驚,他的手竟是不由自主地一抖,好死不死的,竟是直接點在了龜殼上面。
雖然不過是輕微的接觸,但是那龜殼,在搖搖擺擺了兩三次後,還是最終倒向了一邊兒。
吉飛的目光陡然一縮!
“這——絕對不是偶然!而是,天意!”
他看向八卦道圖上面,卻見龜殼正直直地躺在死門中,這一刻,吉飛的心,冰冷如寒冬。
“呼——”吉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他搖搖了頭,露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隨後緩緩地起身,走出密室,緊接着大袖一揮,頓時那塵封的石門便緩緩地升起,露出了紫萱的倩影。
吉飛看着她白皙的臉龐,輕笑着說道:“萱兒,你怎麼會來這裡?”
他的神色無異,似乎並沒有發生任何的事情,而紫萱,自然也不可能從吉飛的神色看出多餘的信息。
紫萱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帶着一絲詭異的神色,這種表情,很難說的清楚,吉飛覺得有點怪異,總覺得此時的紫萱有些不正常,不自然,她的笑容也是有些勉強,紫萱說道:“黃炎宗來了一名女子,她指名道姓說是要見你一面......”
“女子??”吉飛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這個時候,竟是還會有女子來找他,這有些不符合常規呢。
會是誰呢?華妃?這不可能,華妃此人神秘莫測,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來找自己。
可若不是華妃的話,吉飛自認爲自己和別的女子尚還沒有多餘的糾纏, 怎麼又會找到黃炎宗呢?
吉飛問道:“這個女子......”他聳了聳肩膀,“長得什麼樣子,你們認識麼?”
紫萱搖了搖頭,“她什麼都不說,只是指名道姓要見你,然後.....嗯,她講話的聲音很大,很吵,就是這樣了。”
吉飛皺了皺眉頭,“這會是誰呢?”
不再想這件事,也不管卦象的事情,吉飛跟隨着靈萱一同向黃炎宗飛遁而去。
到了黃炎宗的時候,見到這名女子的時候,幾乎場中所有的人,都明顯的感覺到吉某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顫,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尷尬,但是這種神情恢復的極快,很快便恢復如常。
他嘶啞着嗓子道:“是你啊......”
吉某人的聲音很輕,輕得,似乎連他自己都聽不清。
但是那女子,卻已經是察覺到了吉飛的到來,緩緩地轉過身來,一聲素潔的衣衫,髮髻被挽起,臉龐清秀,眼睛很大而烏黑,靜靜地看着吉飛,臉上的神色也沒有過多的變化。
只是她那一雙毛茸茸的眼眶上的睫毛,已經是被溼氣給打溼了,看着吉飛的眸光,也是充斥着一股濃濃的悲哀神色。
看着吉飛,她沒有說話。
吉飛臉上露出溫柔的笑意,看着女子,“這些年來,你還好吧?”他的嘴脣輕動,這就足夠了。
女子正是夏侯朝旭,大道之音,便是無聲。
爲了悟道,爲了爲父親報仇,她選擇了這道,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方式——無聲。夏侯朝旭的世界中,沒有絲毫的聲音,只有大道之音。
沒有聲音的世界裡,一個人該如何的度過,吉飛沒有想過,也不曾、不敢去想,他怕自己一旦想起,便會走火入魔。只是眼下,當夏侯朝旭真正地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吉飛的內心,反倒是沒有那麼......衝動了。
只是知曉了她還活着,看起來倒還不錯,吉飛的心,便也寧靜了。
當初,是自己的失誤,一劍將她的父親給斬死了!
放在誰的身上,任誰,也不可能原諒這個愚蠢的失誤。
眼下,她能來,便是說明,當初的夏侯朝旭,已經原諒瞭如今的吉某人。
所以,吉飛很開心。
只是這種開心,是在內心中的一種寧靜,被他深深地掩藏在了內心中。
她的薄脣紅潤而青春,淡淡地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卻是沒有一個字說出來。
不過也正是這一瞬間,夏侯朝旭的身上,無端多出了一些詭秘的氣息......似乎,整個人的境界,在這一瞬間也提升了一個檔次。
也正是在這瞬間,夏侯朝旭的雙眼入決堤的洪水,嘩啦啦的傾瀉而下。
吉飛很想走過去,借一個寬厚的肩膀,只是衆人的目光.......
他停頓了一下,便不再猶豫,走上前去,和夏侯朝旭來了一個狠狠的擁抱!
只是在這一瞬間,夏侯朝旭的身上,傳來了某種異樣的波動令吉飛內心狠狠地一震,如今的夏侯朝旭,修爲更加的深不可測了......而這種境界的提升,是和他見面的那一瞬間!
夏侯朝旭靠在吉飛的肩頭,雙眸如涌泉,眼淚嘩啦啦無聲的留下,過得瞬間,她掙脫吉飛的懷抱,用一種絕望的神色看着吉飛。
眼珠子,好似回說話一般,看着她的眼睛,吉飛瞬間讀懂了夏侯朝旭想要說的話。
她,竟是連話都不能說了!
吉飛的內心瞬間的冰冷,“怎麼回事?”
吉飛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種疑惑的責問目光,卻見夏侯朝旭無奈地搖了搖頭。
“爲什麼?怎麼會這樣!”吉飛不由得咆哮出聲,之前,夏侯朝旭不是尚還能說話的麼?
大道之諦,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