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百川一隻手猶如鋼圈,狠狠地縛住了於遷的脖子,讓他難以呼吸,微微用力,咔嚓一聲,葬送了於遷的性命。
臨死之際,朦朧的眼中,於遷似乎是看到了那一道倩影。
他嘴上呢喃着道:“沈娘…沈娘…!”
雙眼已經是不由自主的落下,他的淚,多年未見了,這一次,卻是辛酸倒了極致。
“於遷大人,哈哈哈——”砰地一聲,裘百川將於遷的屍體拋在了一旁,揚起頭顱放聲大笑,只是這笑容,多少是有些淒涼和悲哀的。
裘百川笑着,從懷中掏出了一張白衫手絹,擦拭着手中的血跡。
瞬間,於遷的鮮血,染紅了這一張手絹。風吹動,這張手絹,輕飄飄的落在了於遷的臉上,將他的臉面蓋住…手絹上,是一朵燦爛的梅花,這朵梅花,正是沈娘當年最愛的花。
臨行前一晚,沈娘繡了兩張手絹,一張給了於遷,一張自己留在身上…作爲未來相見的信物。
於遷尚未閉着的眼睛,似乎是看見了那一朵傲梅,傲然於百花叢中。絲絲清香,涌入了於遷的鼻子中,可惜他再也聞不到了。
砰的一聲,裘百川跪在了於遷的屍體旁,淚眼婆娑,“父親——”
“我恨啊,我恨所有的人!”
……
冰冷的湖水,衝擊着岸邊的沙石,在湖水邊,有一道伏在水面上的人影,隨波起伏。
他的胸口,有鮮血滲出,卻是一灘烏黑,他的臉色蒼白,沒有絲毫的生氣。
一旁,一匹絕好的汗血寶馬駐足而立,正在飲着湖中的清水。
這人,正是阿呆。
阿呆做了一個和先前相同的恐怖的夢,他夢到自己,似乎是被一張大手狠狠地從星空中扔了下來,冷冽的風颳在他的臉上,猶如刀割。
他夢到,自己不斷地墜落、墜落…
砰地一聲,他的身體直接墜落在地面上,砸出來一個大坑!
“啊——”阿呆能夠感覺到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但是詭異的是,他竟是無法從那種情形下醒來。
阿呆是知曉自己是在睡夢中的,可是他就是無法將自己喚醒…
與此同時,吉飛破碎的丹田中!
他的丹田,當初被道一一拳轟成粉碎,裂紋滿布,筋脈盡斷,根本就難以恢復。
此時,當阿呆身中劇毒的時候,他的體內,竟是傳來了一陣暖流,這道暖流,來自於他丹田中那一棵枯寂許久的神木。
神木,終於是再次散發出了淡淡的綠芒——距離吉飛嚴重受傷,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這十幾年中,逆天神木好似沉睡般,如今終於是散發出了淡淡的綠芒。
“轟”綠芒如洪水捲入吉飛的丹田中,並且在一股玄妙的引力下,竟是瘋狂地旋轉,周遭的天地間靈力,瘋狂地向着他的丹田內傾瀉而去。
方圓周圍的靈力,瞬間消失一空。
自然,凡人根本就難以發覺其中微妙的變化。
此刻,吉飛的丹田中,在那股綠芒的引導下,匯聚的靈力,猶如漩渦般瘋狂地旋轉,一股龐大的吸力,自這股漩渦中傳出,不斷有綠芒融合進去,不斷有靈力凝實…
這一奇妙的過程,持續了足有一炷香的時間。
當一炷香時間過去後,奇妙的異變消失,吉飛的丹田中,逆天神木再次恢復了往昔的沉寂,變得灰澀無光。
但是,在他的丹田中,竟是出現了一顆黃豆大小的丹丸,好似一顆丹藥般。
元丹!
沒錯,正是元丹,也就是說,在這一刻,吉飛的修爲,竟是突破至元嬰後期。
他的紫府神識海內,三個元嬰,依舊是沉寂,死氣沉沉,重傷難以恢復,而他的丹田中,此刻卻是機緣巧合之下,在逆天神木逆天的作用下,凝聚出了元丹。
一顆肉色的元丹出現在吉飛的丹田中,好似另外一顆心臟般,砰砰直跳,元丹上,紅色的毛細血管脈絡清晰可見。
從元丹上,緩緩地伸出了一靜一動兩根血管,溝通了他殘損的筋脈!
此刻,隨着元丹的每一次躍動,元丹內便會滲出無盡的生機,開始恢復他殘損的筋脈。
只是,這元丹的個頭實在是太小了,修復筋脈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至於受到飛矛的貫體,身中劇毒,那毒素,竟是沒有絲毫的作用,被逆天神木直接化去了。
……
湖水拍打着沙石,夜色降臨。
“嗚”昏昏沉睡了一日的阿呆,終於是醒了過來。
他看清楚了自己的身子竟是泡在冰冷的湖水中,不由得一陣苦笑,但突然他意識到,自己竟是沒有被那劇毒奪了性命,不禁感到自己實在是命大。
“呵呵,真是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阿呆搖着頭,在沙灘上燃起了一堆篝火,隨後架起衣服,開始烘烤,而他自己,則是涉水來到湖水半腰深處,洗刷着自己身上各處的血跡。
“咦?”阿呆摸着肩胛處,露出一絲疑惑的神色,“我不是在做夢吧,這裡明明是被吏部尚書的衛士一矛貫穿了的,爲何竟是沒有絲毫的傷痕。”
阿呆很奇怪,他看向身子其他處,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原來,這十年間,他身上佈滿了刀傷劍痕,可是中毒一次,僥倖不死醒來,身上的刀傷劍痕竟是完全消失了,這讓阿呆根本就難以理解。
“莫非這和自己的身份有關?”阿呆努力着想要記起自己先前的事情,可是頭痛的要命。
“我究竟是誰啊——”阿呆拍打着腦袋。
洗刷了一番身子,穿起了烘乾的衣服,給汗血寶馬添加了草料,自己又烤了兩條魚,吃罷,阿呆便躺在了沙灘上,尋思着該怎麼回到冷月莊覆命。
“此次任務,竟是失敗了…也不知道,英兒會怎麼想…”阿呆內心有一絲擔憂,不知不覺中,陷入了沉睡。
……
汗血寶馬,一日千里。
半日後,阿呆越過戈壁沙漠,回到了冷月莊。
冷月莊周遭,氣息肅殺,狂亂的風席捲着黃沙彌漫在此地。
阿呆身子一滯,不知爲何,他感覺到一絲血腥氣味…略微意念一動,他竟是發現,自己好似長了第三隻眼睛一般,將是將冷月莊內的情形看的清清楚楚。
其內,沒有一個人存在,地面上卻是鮮血淋漓,橫七豎八躺着屍體。
冷月莊竟是被血洗了!
“咦?!”阿呆先是一愣,隨後又狠狠地身子一顫,“剛纔自己爲何會有那種古怪的感覺?”
阿呆不解,其實阿呆並不知曉,若是讓巴英兒見到他,定也是會感到疑惑的,因爲此時的阿呆身上的氣質,和先前已經是大爲不同。
因爲,如今吉飛的修爲已經恢復,已經是元嬰後期的程度了。
只是此時的吉飛尚還是阿呆,他根本就不知曉什麼是靈力,更不懂得修真。
就好像是一個內功深厚的高手,但是卻根本難以發揮出這內功的威力。
“不妙,英子?”阿呆大吼一聲,嚓的一聲從背後拿出了兩把寒刀,握在手中,小心謹慎地推開了冷月莊的大門。
嘎吱一聲,令人牙酸,阿呆手中的寒刀握得更加的緊了幾分。
“英兒?”阿呆喊了一聲,豎着耳朵細細得聽着,卻沒有人答應。
阿呆亦步亦趨,手中的寒刀豎在胸前,眼眸中逐漸地冷了下去……忽然間,他緩慢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
五六道黑影出現在院子中的牆上,手中拿着冷劍寒刀,面無表情,看着阿呆。
當即,其中一人,便是縱身一躍,向着阿呆殺來,一根寒矛向他點來,只見虛空中星光無數,端的是無比的厲害。
阿呆將畢生所悟的五刀流,發揮的淋漓盡致,五式刀法,如行雲流水,流瀉而出,黑衣人包圍了他,一齊向阿呆動手,頓時冷月莊內刀劍呼嘯,破風勾雲,一時間,大戰中冷光呼嘯。
與此同時,冷月莊內一座華美的高閣中,清冷的風捲動着白紗,冰冷的月光照射入高閣內一張大牀上。
大牀上,是兩具美人,發斜杈動,香汗淋漓,此時竟是一臉恐懼的神色看着高閣內一張椅子上,端坐着的一人。
此人眉清目秀,年紀不大,有眉無須,一身黃色蟒袍,正是西廠廠公裘百川。
“是你?你怎麼來了?”大牀上,一具美女冷眼喘息,眸光有些古怪神色看着端坐着的男子。
她苦澀地一笑,“不是說,我們只有人頭買賣,誰也不欠誰的麼?”
“呵呵——”男子兀自笑了,端着茶杯,動作優美的品嚐着手中的茶,“那是以前,不過今日,我欠你兩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