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第一抹曙光破曉之際,在丹城街道一角,“橫屍”着二人,一老一少。
街道行人來往於此,紛紛指指點點,這二人,分明就是純乎兩個乞丐。
吉飛緩緩地睜開一眼,望着身旁佈滿地上的酒罐子,眼中浮起一絲頹然之色。
“小道友,終於是醒了麼?”
吉飛轉過頭,望着和乞丐一般無二的賽華佗,淡淡一笑。
曙光照射在賽華佗的臉上,他眯着眼,望着初生的新日。
“太陽終將會升起,一切都有希望,小道友,你說呢?”
吉飛不語,而後手中出現了大鯊斬,他隨意一拋,大鯊斬直接砸入了地面。
而後轉身便走!
“老夫老矣,這大鯊斬早已拿不動了!吉飛,老夫早已經將他贈給你了,怎麼,這是要返還麼?”賽華佗高聲笑道。
他臉上的神情很怡然。
吉飛駐足。
賽華佗道:“老夫算到了一切,爲仙兒治病的一切,即便是在和劍南天交易的時候,老夫也是心中有數!”
“只是沒有想到,劍辰這麼好的姑娘,會——”賽華佗乞丐打扮兒,靠在牆壁上,懶洋洋地曬着太陽。
“老夫向你道歉……人,多是身不由己,只是如何才能將傷害降至最低,卻是憑着自己的良心!”
說罷,他大袖一甩,地面上的大鯊斬直直地向着吉飛飛去。
而後,賽華佗直接閉上了眼眸,做起了乞丐。
吉飛一把抓住大鯊斬,背在了背後,邁開大步,向着丹塔走去。
從賽華佗出現的那一刻,吉飛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說法——
他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而後迎着朝日向着丹塔走去。
那裡,是丹宗所在之地。
琥珀色的地面上,反射着朝日耀眼的光芒!
丹宗,當真是極盡奢華。
雖然煉丹宗師不過是幾百名,但是丹宗的地位,在滄溟海,絕對是超然的存在。
丹塔,渾身淡藍,和碧藍的蒼穹好似渾然一體。
吉飛走到丹塔邊,擡頭仰望這座不知有多少米高的巨塔!
太高,太大了……
好似矗立在虛空中的一座浮城。
“來者禁步!”
原本寂靜無人的丹塔外面,直接浮現出了兩道身着黃金鎧甲的戰士,他們是守護丹塔的修士,修爲都很恐怖。
吉飛一抱拳,道:“在下吉飛,是靈萱小姐的好友,還望通報一聲!”
黃金鎧甲的二人相視一望,眼中流露出些許懷疑神色。
“你且稍等,我通報一聲!”
那人看了吉飛一眼,當即轉身就想內走去。
吉飛轉過身去,在丹塔下俯視整個丹城,眼中不禁露出幾分驚駭之意。
這丹城太大了,極盡奢華,密密麻麻的樓臺房舍以丹塔爲中心,向外輻射而去。
丹塔處在丹城的正中央,外圍是一個極大的藥圃,整日藥香氤氳,在這裡修煉,修爲怕是會飛速上升,達到一個極爲恐怖的地步!
而且,丹城很明顯是處在一個龍脈中央處,靈力充沛,紫芒縈繞在丹塔周遭,極爲的神聖而充滿了靈性。
就在吉飛暗暗打量丹城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一陣微怒的聲音,聲音清脆,好似黃鸝般,只是其中很明顯,帶着些許忿然情愫。
“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跟在我身後,你這人怎麼這麼討厭?”靈萱嘟噥着嘴巴,眼神中充滿了厭惡的神色。
她的身後,跟着一名少年,氣宇軒昂,明眸如星辰,滿頭的黑髮在風中隨意飄動。
此時聽聞靈萱所言,眼角深處轉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恨意,而後這才輕笑道:“靈萱小姐,在下是哪裡做錯了嗎?”
男子的笑容很明媚,若不是吉飛一百五十多年的察言觀色,他眼角深處的屈辱恨意,根本就難以發覺。
吉飛此時轉過身子,恰好看見了從藥圃走出來的二人。
“咦?是吉飛哥哥麼——”靈萱此時也是看見了吉飛的身影,臉上充滿了喜色。
“吉飛哥哥,怎麼你現在纔來?”她跑到吉飛的身邊,滿臉喜色的望着吉飛,言語中有幾分怨氣。
和靈萱、老龜他們一別,便是長達五六十年,當年那個小靈萱,如今已經長大了!
只是依舊是童顏不變,此時見了吉飛,雙眼微微笑着,好似兩顆皓月,美麗而靈動。
吉飛淡淡一笑,“小靈萱,如今的你,真得是長大了!”
她看了一眼吉飛,發覺他的神色頹然,眼中是無盡的滄桑之感。
不自覺的,她輕輕走到吉飛的身邊,道“吉飛哥哥,劍辰姐姐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只是人死不能復生,你若是在這樣下去,這可如何是好啊?”
望着她充滿關懷的情誼,吉飛低下頭,看了一眼靈動的小靈萱,而後笑道:“今日來,我只是想來找一下老龜……”
聞此,靈萱的眼眸中,流露出些許失望的神色。
她淡淡地回了一聲“哦…”
吉飛看着她好似有些負氣的俏臉,那如玉的瓊鼻,晶瑩而完美。
“怎麼不高興了?難道還打算賣給我幾瓶廢丹麼?”吉飛打趣笑道。
靈萱聞此,先是臉色微紅,而後狠狠地掐了吉飛一把,疼得他大叫。
“哼,就知道嘲笑我……”
吉飛大喊冤枉,而後伸出手,不由自主地在她那完美的瓊鼻上輕輕一刮,只是手在虛空中,卻是停住了。
好熟悉的動作啊……
吉飛的眼神一黯,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一切,物是人非。
他的神色也只是一黯,而後對小靈萱笑道:“靈萱,老龜在何處呢?”
……
在靈萱和吉飛交談的時候,她身後的那一位,一直察言觀色,看着這一切。
心潮涌動,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化無常。
“這位是——”吉飛看了靈萱一眼,而後望着她身後的這名白衣瀟灑地少年。
“哦,他是丹妙宗的少宗主,白若飛!”
白若飛打量了吉飛數眼,而後抱拳對吉飛笑道:“初次見面,在下白若飛。”
吉飛還禮一笑。
此刻白若飛又道:“此次前來丹宗,在下是給丹宗下聘禮的…”
“聘禮?”吉飛先是一驚,而後望着靈萱,發覺她神色無異。
“小靈萱,你是要出嫁嗎?”吉飛打趣問道,“也對啊,你的年齡也不小了。”
吉飛細細看了一眼白若飛,點點頭笑道:“你金丹後期的修爲,配得上萱兒!”
說罷,他反客爲主向着丹宗內走去。
白若飛喜笑連連,只是在吉飛說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的神色陡然一黯。
“此人竟是能夠看出我的修爲?”白若飛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駭的神情。
自己雖然是金丹後期的修爲,但是爲避人耳目,早已經用密法掩蓋了真實修爲,看上去不過是金丹中期,和靈萱無異。
他是怎麼看出來的?白若飛的額頭滲出一滴冷汗。
他望着吉飛的身影,金丹中期的修爲…應該是隱藏了修爲,否則的話,絕對無法看穿自己的修爲。
難道?
白若飛想及此,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個年齡和自己相仿的少年,竟是一名元嬰期的老怪?
此刻靈萱見吉飛向前走去,早已經追隨上去,緊跟吉飛身後,和吉飛打打鬧鬧,顯然對於吉飛先前的玩笑,十分不滿!
白若飛望着吉飛和靈萱的身影,忍不住眼神一縮。
他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抑。
他的眼神越發的陰冷,深深運轉了幾遍玄法,這纔跟了上去。
“吉飛哥哥,你不高興麼?”
靈萱捶了他幾個粉拳,而後小心問道。
吉飛淡淡一笑,“怎麼會呢?小靈萱人生的大喜之日,我高興怎麼還來不及,爲什麼要不高興呢?”
靈萱觀察着他的神色, 發覺他並沒有絲毫說謊的神色。
“爲什麼你要高興呢?”小靈萱冷哼道,而後更加小聲道:“若我是劍辰姐姐,那該有多好啊…”
她的聲音很小,卻如繡花針一般刺入吉飛的耳中。
吉飛停下腳步,背對着小靈萱道:人總是要尋到自己的歸宿,不是嗎?
“那吉飛哥哥,你可有自己的歸宿?”
吉飛淡淡一笑,“以前辰兒在時,我有;她不在時,我依然還有!”
一顆心,不過是拳頭大小,能裝下幾道身影?
吉飛的心,已滿。
聞此,靈萱的腳步一停,若有所思,眼中涌出一層霧氣。
但瞬間便掩飾地很好。
“吉飛哥哥,我帶你去找老龜和小若蘭吧——”靈萱輕笑道。
小若蘭?吉飛先是一愣,而後想起了那株仙絳草,那個梳着羊角辮子的小女孩。
“對啊,老龜應該是在她身邊的……”吉飛耳朵身後,傳來了靈萱哧哧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