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獵手公會之內,卻沒有往日般喧鬧的熙熙攘攘,有的,卻只是死一般的寂靜,櫃檯前的年輕業務員,眼中露出些許的凝重,今天這局面,可不是往日那些稀鬆平常的小打小鬧可比的,秀手微微置於那櫃檯的一個按鈕之上,只要她輕輕一摁,這公會內隱藏的護衛便會蜂擁而出,強行將眼前的衆人驅散。
大廳之內,人頭攢動,數十位壯漢圍站而立,面色猙獰,幾乎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那人羣的中央,一股劍拔弩張的殺意,自中央那被團團圍住的兩撥人馬之間,爆發開來。
“徐黑,你這是何意?”
青年男子陰沉的視線,直直的射向眼前如鐵塔般的精壯男子,若是吳偉在場,自然會認出,這青年男子,正是閆旭,而在他的身後,周億和李異肅然而立,這幾日隨着衛熵他們上山狩獵,採摘藥草,也算是經受了不少的磨練,三人皆是穩重了不少,在對方衆人那盛氣凌人的眼神之下,卻是迎面而視,巍然不懼。
而另外那名高大的男子,便是先前與秦如風一起圍攻他們中的那個刀疤男子——徐黑,比起健康的小麥色,不如說是黝黑的棕褐色皮膚來的更爲恰當,天生的棕褐色皮膚,加上比起程武都要顯得高大的九尺身高,使其看上去如同小號的山嶺巨人一般,粗壯的手臂猶如常人的大腿一般粗細,微微握緊的瞬間,其上便是青筋聳動,迸現出一種極富視覺衝擊的力量感,猙獰的方形臉龐之上,那一條駭人刀疤自左臉眉梢直到那邊側耳際,勾起一抹如同微笑般的詭異弧度。
傷痕,是他驕傲的榮耀,亦是他戰績的證明。
那如同低沉雷鳴般的嗓音自公會之內響起,衆人的耳朵頓時一陣嗡嗡作響。“黃雀,莫非現在你們清源天衛,連這獵手公會裡的事情都要干涉麼!”
精壯男子的右手那五指之間之上,一張殘留着捲曲痕跡的委託佈告如今被扯得緊緊繃直,還好這委託的紙張尤爲密實,使得其在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道之下仍舊維持着難得的平衡,但衆人都心知肚明,只要微微發力,一扯之下這柔軟的紙張只怕要瞬間碎裂成兩瓣,與那如同鐵箍一般緊緊抓牢的鐵指相比,委託佈告的另一頭,卻是被一個身形姣小的嬌俏少女,自下而上,牢牢的抓住,這分毫不讓的少女,自然便是天衛副隊長黃雀。
“就是,你們清源天衛,也是越來越囂張了!”
隨着這低沉的嗓音,圍觀之人中,不少附和之聲隨即響起,這些人,自然是秦如風那夥人的簇擁。
“什麼干涉,明明是你們搶了我們的任務!”
杏眼圓睜,黃雀氣呼呼的瞪着眼前那足足比自己大了兩號的徐黑,卻是絲毫不懼,若真要比實力,自己這排名第六的,可不會懼他這排名第十的,只不過比起那嘴巴上的功夫來,聲勢卻是弱了不少。
圍觀的不少人自然是看到了事情的發生經過,明明是黃雀那一夥人先揭的任務,卻半路上殺出個徐黑來,一時不慎竟是被那對方那夥人搶了去。
不過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明智的保持了緘默。
不少人更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對於他們來說,不管是那方受了傷,都與他們沒多大幹系。倒不如說若是能看到雙方兩敗俱傷,反倒更好不過。
“黃雀,那天你可是聽得清清楚楚,你們的黃嬴隊長只是說不要動那個叫吳偉的,這點上,我們可是絲毫沒有過界。再說這爭搶任務,不也是常事麼。連接手的任務都保不住的人,各位,恕我徐黑多嘴,這種沒能力的隊伍,多一個或者少一個,又有什麼區別呢。”
“你……”見徐黑強詞奪理,本就不善言辭的黃雀,竟是愣了愣,一時想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是那一怒之下,左手之上印氣便翻涌上來。
“哼”徐黑那微眯的雙眼中,閃過一抹狠意,在黃雀剛運行那印氣的瞬間,那緊緊抓着那委託書的右手之上,印氣卻是驟然暴涌,巨大的勁力,直灌入原本那柔軟的紙張之內,那兩人緊緊攥住的委託書瞬間竟是充了電一般,驟然緊繃開來。
“這麼想要,就還給你。”猙獰的笑聲,自那黝黑的臉上浮現,勁氣在徐黑的催發之下,爆吐而出。
“咦?”
少女的玉手,因這突如其來的爆發,竟是微微一滯。
話音還未落下,那紙張原本柔和的邊緣,竟陡然間化作那鋒利的刀刃一般,直直的望着少女的五指削去。
那驟然間注入的巨大勁力,使得少女那纖細的五指微微一沉,那原本攥緊的紙片竟陡然間脫手,使得它如同那冰冷鋒利的鋸片一般,飈射向黃雀的掌心之內,那疾速旋轉造成的銀白幻影之間,鋒芒頻閃,寒光乍現。
“不要臉,竟然偷襲!!”
在那紙片即將接觸到那手心之時,巨大的印氣自黃雀的掌心如反射一般暴涌而出,將那道紙張化成的凌厲鋸芒高高彈起,自衆人的視線之間化作一道白光,橫掠而去。
失去了兩人的印力灌入,那鋒利的鋸片在半空之中停留片刻,便旋即化爲一片柔軟的捲紙,自那半空之中徐徐墜落。
而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大羣手持着兇悍護衛自那公會之內蜂擁而出,那冰冷的視線自衆人身前掃過,銀色的刀刃,化作凜然雪影,將在場的衆人團團圍住。只要後者略一輕舉妄動,他們必然將如同那兇惡虎狼一般一擁而上,管你的身份是高貴或低賤,在他們眼裡,敢在這獵手公會的地盤上犯事的人,就得有着承擔相應的後果的覺悟。
“這委託,若是沒人再搶,那我便接了啊。”
清冷的聲音,自那公會的大門口,遙遙的傳來,衆人的視線,陡然間轉移。
那公會的大門外,不知何時,今日那原本陰雲密佈的天空之上,陰雲恰好退去,一抹和煦的陽光自那半空之中投射下來,鋪灑在那柔和的笑容之上。一個削瘦挺拔的身影,自那抹陽光之中,徐徐閃現。
衆人看到,那原先飛離出去的那張委託書,竟在那男子的舉手投足之間,恰好落入了他那慢悠悠滲出的五指之內。
“這小子,還不知道這兩邊的人正在爲了這張委託大打出手吧。”
冷汗,不禁從圍觀衆人的腦門之上微微滲出。這不要命的年輕人,莫非是個傻子,竟然蠢到一時間得罪了眼前的兩夥人。
“這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隨着不少疑惑聲音的響起,不少人的眼睛忽的亮了起來,眼前的這個帶着一臉柔和笑意的男子,不正是這數日前在這酒館裡登記的新人麼,而且,還正是眼前這雙方勢力角力的主角。
對於眼前的這個男子,不少人還是頗爲好奇的,在這幾日時間裡,這個男子揚言要挑戰秦如風的消息早已不脛而走,公會之內更是人盡皆知。此番見到,那些認出的人,皆是紛紛退讓出一條通道來,那些不知道的人,也是細細的打量,彷彿這人有什麼三頭六臂一般,此番打量下,亦皆是將那名字與其容貌聯繫起來,不過唯一遺憾的是,不管這男子的長相或者實力,似乎都不那麼名副其實。
那擁擠的人流,在停滯了片刻之後,終是盡數散開,在這男子的跟前,一條雖有些狹窄但卻直達中心的道路,憑空出現。
衆人皆知道,有了公會那些護衛的干預,這場好戲只怕是演不下去了,不過對於這個男子接下來的行爲,不少人的眼中,仍是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來。
似是沒見過旁人的舉動一般,那消瘦的身影,只是自那人羣讓開的通路之中徐徐前行,微眯着眼,感受着那迎面而來的咄咄目光,吳偉的視線卻是不避不讓,悍然迎了上去。
“不好意思,此路不通。”
一個鐵塔般的巍然身影,自那通往前方的半路之間閃出,那巨大的身影,將吳偉的視線,盡數堵住。若有似無的敵意,不着痕跡間自吳偉眼前揮舞而過,那旋即間微泛起的金色印氣,捲起一陣隱隱的刺痛感。
金屬性的印氣麼。
跟自己的火金屬性有着七八分的相似,不過卻是更爲純粹的單屬性,吳偉的眉角微微挑起。
印氣四旋末期,五旋未凝?
眼眸之中精芒劃過,神識微掃之下,對方的實力,竟是瞬間一覽無遺。
在經歷了那數日近乎純粹而又枯燥的神識鍛鍊,再加之印文的融合之後,比起之前而言,吳偉的神識幾乎硬生生的強化了一倍。
對方不加刻意隱瞞的印力,在此刻的吳偉看來,就如同赤裸裸在商店櫥窗內陳列的商品一般,甚至明碼標價一般的掛上了標籤,一覽無遺。
儘管這實力,看似比自己高出整整一個旋角來,但是在此刻的吳偉來看,卻並非高不可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