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殺狼傭兵團團長的女兒,即便是死也不能受辱,杜馨兒貝齒輕咬,緩緩閉上雙眸,此刻她心中已然做了決定,一旦對方對自己出手,她便自斷經脈,寧願抱着對方一起死也絕不能讓對方得逞。
身體之中印力暗自運氣起,在經絡之中流動,身體因爲中毒麻痹而無法動彈,但憑着強大的神識,將印力輸送到心臟的這些小事還不至於難得倒她。
她感受到了那雙手粗暴地向上遊走在自己皮膚上所帶來的絕望。
腦海之中閃過杜琅和殺狼團的衆人,無盡的不捨逝去,留下最後的決意。
“年紀輕輕地,想不開做什麼?”
忽得,一道似曾相識的年輕聲音,如同閃電一般自腦海之中閃過,杜馨兒脈絡之中的印流微微一緩。
“都這麼大歲數了,還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也不知道這羞愧二字怎麼寫,嘖嘖!世風日下啊,世風日下!”
傅樂極心頭慾火難耐,大手方纔開始動作,隨後正欲大展身手之時,一道聲音卻是自身後幽幽傳來。
驚得傅樂極渾身一顫,那先前萌生的慾火被這聲音一頭澆滅。
“是誰?”傅樂極一把控住杜馨兒的脈門,警惕地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卻是見得自己先前進來的入口處,一道瘦弱的身影徐徐凝現。
一個男子!
一個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
一個毫無半點印力卻依舊鎮靜自若的閒庭信步在沙蛇羣中的男子。
他是誰?
爲何他進來的時候自己沒有發現?
傅樂極此刻心中有着無數的疑問。
同樣的疑問混合着吃驚,亦是出現在杜馨兒的臉上,任杜馨兒在如何聰慧,只怕也想不到此刻出現在這洞穴之中的既不是杜琅也不是罕鐵爾,而是看似毫無相關的吳偉。
“吳……吳偉大哥!”
癱軟在一旁的鐵丁嘶啞的喊聲之中油然升起一股希望來,“救救大小姐……”
“不是跟你說過,沒本事就躲得遠些,保命纔是第一要訣麼。”吳偉一把提起鐵丁,打量了一下他的慘狀,“骨頭斷了幾根,還好沒缺斤少兩,回去補些丹藥修養個幾天半個月的就好了。”
鐵丁聞言,苦笑着點了點頭,還未來得及道謝,卻只是感覺體內一股充沛的印力流入期間,竟是不由自主地運轉起自身的印力來。
見是吳偉,杜馨兒的眼睛方涌起一絲希望,但卻是旋即黯淡了下去:“吳偉你快走,傅樂極不是你能對付的,快去通知我爹和其他人。”
看着盤坐在一旁的鐵丁的面色在緩緩的紅潤起來,傅樂極心中咯噔一下,他對那小子做了什麼。
“你是吳偉?”聽過吳偉的名字,知道他是個毫無印力的尋常人,但是真正尋常的人,怎麼可能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在此處,要知道,在這個沙坑的洞口,可還是有足足十多名傭兵團的弟兄,他們現在人又在哪裡,難道說……
看似人畜無害的面孔下面,究竟藏着什麼,儘管沒有從對方身上感應到印力,但傅樂極不是蠢材,對方但堂而皇之的來到此處,不是蠢材麼,那就是定然有着什麼依仗。
“這位小兄弟,在下名爲傅樂極,乃是毒牙傭兵團的團長,今日我團辦事,還請閣下不要礙事,來日必有重謝。”傅樂極的視線逐漸變得冰冷。
“重謝?哦!”吳偉的眼睛微微一亮,看似頗感興趣地問道。
“別的不敢說,事成之後,美女寶物任選,閣下可滿意不?”見吳偉入套,傅樂極心中微微一鬆,某種卻是閃過一陣寒意,看來自己是想多了,這傢伙果然是個蠢材,這樣就輕易上鉤了。
“這樣啊,”吳偉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是在極爲認真地考慮傅樂極的條件一般。
“吳偉你……”杜馨兒怒從心起,恨不得直接把吳偉給咬死。
“刺啦!”
就在吳偉看似猶豫的一瞬,兩隻偷襲的沙蛇如閃電般騰躍而起,朝着吳偉的四肢狠狠咬去。
從吳偉的角度看,那兩處皆是死角,根本不可能有擋住的機會。
然而,兩道黑影方纔躍至半空,卻是“啪”的兩聲斷成兩截,摔落在地面。
好快!
快的根本看不清!
傅樂極不是傻子,他完全看不清楚那男子的動作,但是卻隱約可以從神識裡感應到那名年輕男子周圍的空氣在一瞬間產生了細微的波動了。
極度的驚詫,自杜馨兒雙眸之中泛起,她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輕男子。
傅樂極偷襲的過程皆是落在她的眼中,即便是從杜馨兒的視角來看,那兩條沙蛇的偷襲動作也算得上完美,吳偉所在的那個角度就算能夠發現也決計難以避開,更不用說在一瞬間反殺。
但是,他卻做到了,那一瞬間,那一瞬之間快到令人髮指的速度,就像是一瞬間吹過的一絲清風,她的神識根本難以分辨出吳偉的動作。
“這就是你讓我不要多管閒事的誠意!”吳偉的雙手,沒有任何的東西,乾淨地如同一片白紙一般,一抹譏笑從嘴角微微翹起。
他是怎麼殺了那兩隻沙蛇的!
傅樂極的瞳孔在一瞬間因爲恐懼而變得巨大,一股寒意自腳底下蔓延而開。
“上,咬死他!”
與他商議只不過是拖延之計而已,見先手已失,傅樂極厲聲道。
數十條的沙蛇受到指令在一擁而上,被灌注藥劑之後的沙蛇除了聽命於御獸者之外,更是悍不畏死,十多條一旋至二旋的沙蛇,就算是三旋的高手也不可能輕易脫身。
想殺死他,不,或者只想着能夠拖延一秒是一秒。
“好難看的御獸之術,”吳偉心中思忖道,他見過萬獸谷的御獸之法,比起這低劣的手法不知高明多少,這般用湯藥灌的沙蛇,雖然忠誠度能夠得到保障,但是卻也失去了異獸的靈動。至少
在吳偉眼中看來,這些如同行屍走肉般的沙蛇,已經死了。
一團團的血霧,隔空爆開,隨之落下的是斷成數截的蛇身。
“你,到底做了什麼?”
傅樂極瞪大了雙目,他根本看不見吳偉做了什麼,只看到他一路緩緩前行,幽若在自己的後院行走一般泰然自若,而後看到的便是那蛇掉落的血淋淋的模樣。
這年輕人究竟是何許人也,這沙城附近,根本沒聽說過這種偏僻地方有結成原始印的修行者啊!
不,只怕結成原始印的高手,都不一定有他這般的速度,難道是生死印的高手!!
又或者說是哪個宗門外出遊歷的俗世弟子,若知道此人在此,就算給他一千個膽子他也不敢動手。
不,必須儘快稟告天風大師!!
傅樂極心中一橫,眼下唯有先逃出此地再作打算,想來那位天風大師看在自家的面子上應該不會不管不顧。
“你如果不想她死,就乖乖的……”傅樂極色厲內荏的喊道,聲音很大,究竟是怕吳偉聽不見還是爲了掩飾自己心中的恐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話方纔出口,眼前的空氣卻是驟然一蕩,恍若幻覺一般,吳偉的模樣竟是就這般憑空消失在了眼前。
前方的沙地上,那道人影仿若從來就不存在。
“乖乖地怎麼樣……”
恐懼伴隨着一道聲音在頭頂之上響起,傅樂極悚然驚駭,扣着杜馨兒脈門的右手下意識的便想用力,但是不知爲何,手腳卻是在一瞬間失去了知覺,任憑如何催動卻是都不聽指揮。
愕然之中,這洞穴的天地如同顛倒了一般,隨後只看到自己的身體頹然一鬆,接着便在黑暗之中緩緩的墜了下去,上面的腦袋,卻是早已不知去向。
原來自己,早在說話的一瞬間便已經死了啊!
劇痛蔓延,旋即吞沒了傅樂極的意識。
“果然,神識之內,不管多遠,破空令消耗的印力都差不多。”也不知吳偉嘀咕着什麼,杜馨兒被從那噴出的鮮血之中提出,隨後只覺得一股精純印力自頭頂灌入身體之內,先前被沙蛇造成的麻痹感,旋即猶如被泉水濯清一般一掃而空。
那充滿着暖意的印力,令得她周身的毛孔盡數張開,這般操縱印力和神識的辦法,只怕她的師傅都不一定辦得到。
“謝……謝謝!”微紅着臉,似是想到了自己先前對他的冷漠,杜馨兒避開吳偉的視線低聲說道,“你爲什麼要來救我們?”
看着眼前的男子,無數的疑惑在杜馨兒心頭生出,從不屑到迷惑,從驚詫到震撼,不過數天,杜馨兒對吳偉的感觀便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眼前的男子似乎就是一團迷,越是和他接觸,便越是看不透眼前此人,越是會被吸引。
“馨兒小姐這般美若天仙,怕是這世間的男子之中十個有九個都會自自甘做護花使者吧。”吳偉笑了笑,不以爲意地說道,“再說,種善因得善果,若是在下不出現,馨兒大小姐這般的好人世上只怕又少了一個,在下可還是需要殺狼團的諸位帶在下走出這沙漠呢。”
“還有,萬事都有轉機,身爲修行者,可不要動不動就輕易放棄性命。”似是想起了差不多年紀的張佳佳,吳偉伸出手來,給杜馨兒來了記重重的摸頭殺。
感應着秀髮上傳來的厚重觸感,看得那清澈如溪的眸子,杜馨兒俏耳微紅:“以後絕對不敢了……吳偉你又是怎麼知道我要自絕。”
“人體內的印力流向只要用神識稍加分析就看得出來,尤其是印力在經絡中的流向,我隔得這麼遠都能判斷,更不用說那傅樂極了,他離你這麼近,若是有心防備,你根本無法傷到他,反而只會壞了自己的心脈。”論起神識修行,吳偉足足甩上杜馨兒七八條街,故而只是淡淡地提了句,旋即不以爲意的笑笑。
杜馨兒俏臉微紅,美眸中流轉着複雜的情緒。
以她這般心高氣傲的人,不知見過多少沙城的青年才俊,然而所有的男子,在自家的師傅的標準之前,她從來便不屑一顧,然而眼前這個比自己都大不了幾歲的年輕男子,看似隨意的舉手投足間,卻是不知爲何,充滿了神秘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