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丹堂,手裡捧着一尊小爐,吳偉依舊是有些迷迷糊糊,託自己代送這件事怎麼看怎麼蹊蹺,按千源子的輩分,直接送給古晟方纔是應有之理,卻反而讓燕朝歌託了自己轉交,總覺得中間似隔了什麼。
低頭向下,乾坤袋之中的那個精緻小巧的丹爐覺着卻是越發的燙手了。
不過,拿了便拿了,再多想也無用。
“吳偉師兄,那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下山的路上,卓子琪一臉的笑嘻嘻,那小松鼠則在她的肩頭擠眉弄眼,倒是讓吳偉心情好了不少。
不管何事,轉交給古晟再說。
若是地階印寶級別的其他東西倒沒那麼稀罕,但若是地階上品的丹爐,卻是少之又少,只怕那清涼峰之上,也就那麼幾座。
“嘖嘖!那老頭子倒是大方!”對清源門內的多方揣摩,能面如今的隱藏技能越發的熟練了,再加上自那銀蛟一處吸收了不少殺意,若是無人有心查探,他便是就這麼大大咧咧的說話,只怕也無人感應得到。
“一個地階丹爐,就這麼送出去了,只怕就算是清涼峰自家弟子執事,也怕是不服,更別說其他諸峰的了。”
“先前那一衆的甲品丹爐中,也就兩座地階上品,那老頭還真捨得下血本。”
不過看樣子,燕朝歌的出手顯然是千源子授意,不然憑他的身份只怕還做不了這般大事的主。
懷着一肚子的揣測,吳偉便就這麼一路走回了拙峰,當然,小丹爐被丟進了乾坤袋,他還不至於這般招搖。
片刻之後,入了拙峰境內,離拙峰不過百餘丈之時,忽聽得那拙峰之上傳來一陣莫大的氣息波動,雲中自有滔天印道藏。
這氣息!
猶如深濤卷海,氾濫不止,不過止到拙峰之內,至於拙峰外界,卻是並無半分的泄露。
氣息很熟悉,而且還不止一股,吳偉面上一喜。
其中一股,正是自家的師尊,哦,應該稱其爲古前輩。“前輩回來了?”吳偉面露欣喜,腳下也加快了幾分,除此之外,卻是還有一股極爲熟悉的氣息,卻是清涼峰長老,千源子。
遠方轟雷陣陣,電芒交鋒,忽得一道綠光沖天而起,俱震八荒,兩道虛影幻化其身,懸浮於夜空之中,如同兩道印力氣流在角力。
一隻大手橫空出世,撕開空間陣陣,卻是化作大掌劈落。
而另一邊,卻是綠意叢生,綠意光華虛映,如同生機四現,迎面擋了上去。
拙峰山腳松濤陣陣,如同被一股大風捲起,徑直向外席捲而去,樹葉如同刀片一般,不斷割落。
“嘖嘖!”吳偉摸了摸下巴,卻是沒有絲毫的擔心,因爲那大手虛張間,雖是去勢洶洶,但是卻並無殺意。
怎麼說呢,倒是好像是在吵架,而且是一場雙手根本沒什麼下狠手的意思。
“不打了,不打了。”聽得一人聲音驟然逼近,隨着那大掌落下,一道身影飄然飛出,去勢極快,只不過那身影卻明顯不是被迫擊退,反而是在遊刃有餘地飛逃一般,“吳偉小兄弟,可是好久不見,”
那遁去的人影原本去勢不止,忽得卻是凌空一頓,身子在半空之中一擰,一個呼吸間, 那人影已然不慌不忙地飛落在吳偉身邊,來者一臉的笑眯眯,時不時打量着吳偉,“朝歌託你帶的東西,可是帶來了。”
吳偉哭笑不得,只得點頭,這千源子,打鬥之際卻還記掛着這個。
看到吳偉點頭,那千源子卻是臉上一鬆:“那小子,總算不負所托,我還差點以爲趕不上了,那麼接下來,就麻煩你幫老朽在那古老怪面前說些好話了。”
還未聽得吳偉應聲,那身影卻是旋即一消,背影朝後,身子朝前,瞬間遁出去百丈之遙。
“古老怪,賠禮的東西我已經交給你們家小吳了,莫怪莫怪,老朽就先回去了哈,就此拜別,沒事到我府上坐坐,到時候再給你賠罪了哈。”
千源子話中所指,應是前方通源洞之時,古晟交代他的活卻是幹砸了,只不過自己卻是不好意思上門送禮,所以用了曲線救國的方式。
這老頭,倒是狡詐。
吳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那燕朝歌這番,也算是聯手坑了自己。只不過,清源洞一事,他們在黑衣人面前留得下性命,也算算是承了千源子的救命之恩,這忙,不幫還不行了。
隨着那千源子的聲音消失,風息樹止,拙峰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拙峰峰頂大殿。
吳偉卻是緊趕慢趕的跑了上來。
大殿之中,如今已經被張大狗和陸拙收拾地乾淨了不少,此刻包括陳輕羽在內的三人正盤膝擠在一團,衝着吳偉使眼色。
一方蒲團之上,古晟安瀾而坐,雙目微張,面色之上卻是看不出先前的動手痕跡。
“清源閣一層的書看了多少?”
“差不多三分之一!”吳偉規規矩矩答道。
“清源閣之內,藏書甚衆,對你的印文和修行之道,頗有些幫助,但是同樣需知,不同的書,看法亦需不同,需得深諳深入淺出之效。我給你點名過的那幾本書,你需要看得細些。”
“是!在下明白!”古晟不喜以師父自居,吳偉自然也不能常以弟子自居,所以多用前輩和在下代稱。眼下他的任務積分大都用來換成了清源閣的讀書時間,還好他有八字箴言在身,對涉及印文的書瞭解的極爲通透,連帶着看其他的書,亦是過目不忘,那箴言運轉之下只需稍一思索便能理解,甚至有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正好我回來,那便考考你!”古晟興起,出言問道。
而一邊的陳輕羽等三人亦是繃直了身體,聆聽教誨。
需知古晟在拙峰之上極少,他的考校,同樣亦是不可多得的機會。
古晟的考校主要從印陣,煉丹,以及鍛體三方面深入,在最後,還稍稍牽扯了些煉器之道。吳偉應對有序,若是有所錯誤疏漏,也被古晟一一指正,一時之間,吳偉只覺得不少不明白的地方,通透了不少。
“燕朝歌託你帶了什麼?”
“乃是一尊青銅丹爐。”吳偉答道,極爲自然地將那丹爐遞上。
“銅雀青爐麼?”古晟伸出那細長而有些枯瘦的手,將其接過,細細地摩挲着那銅爐上的花紋,微微閉眼間,吳偉可以感受到古晟那博大的神識,分明淵博如深海,但操縱之時卻又如潛龍入淵,細微之處毫無疏漏。
“此爐品質倒是不錯,只不過卻是不適合我了。”古晟眼眸微張,卻是不禁哂笑,“那老滑頭,這東西,他怕我看不上眼,卻又不捨得別的東西,故而借你手送我,卻又何嘗不是想借我手送你,又要面子又要裡子。如此一來,情是要承的,禮卻也算是不輕了。”
“罷了!這東西,便交給你保管吧,說來你入我門下,我還未給過你見面禮,如今有此物,倒是妥帖了。記住,你既然入我門下,又有印文天賦,煉丹之學定然不可以輸給那些清涼峰的同門,天天借輕羽的丹爐總是不妥。”古晟一時點頭,卻又一時搖頭。
“那老滑頭,我讓他出手,本就只是讓他試試罷了,對面那人,若真是那麼容易留下,有何需要等上這麼多年。不過便是如此,我心裡也多有些眉目。”
說着說着,古晟的聲音卻是越發的低了,似是在自言自語,便是吳偉等衆人也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