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清源鎮的鎮長,黃岐出現的時候一貫是從容不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但今日黃岐卻是顯然有些失態,一隊獨行的人馬在清源街上狂奔不止,向着東邊的藥鋪直奔而去,身後便是黃府的護衛以及那名年輕的子侄,令人側目不已。
而卓文欽則是讓手下拖着那受傷的人,如同遊街示衆一般,一路前行,引得衆人圍觀不止,“看到了沒,這就是黃氏醫館的醫術,我家的兄弟就這麼被治殘了”,若是在往日裡,早有着清源天衛出面了,但是今日,清源天衛卻是不知爲何遲遲未曾出現,也使得聚集的人越來越多,跟着那卓文欽一路向着黃氏醫館行去。
那卓文欽的眼光之中閃過些許狡黠,不時與那人羣之中的一些人交換着眼色。
今日,爲的就是要讓黃岐身敗名裂。
獵手公會之內,華天會長卻是早已知道了消息,在那卓文欽圍堵黃氏宅邸之時,他便已有所知曉,要知道,清源鎮內,他消息最爲靈通。
“會長,我們是否要去相助一番!”身邊屬下低聲道。
“無妨!有人自會去的!”華天會長擡起頭來,卻是旋即又笑了笑,舀起一盆水往邊上的一葉幽蘭之上澆去。
東邊的黃氏醫館之前,早已圍滿了一羣百姓,他們的臉上盡是焦灼與不安,醫館裡早已排滿了人,隊伍很長,遠遠的拉出去幾百米,有着一些懷抱着孩子的女子一邊哄着懷中的孩子,一邊卻是開始發出低低的嗚咽聲,無數的嗚咽聲匯聚在一起,直直地鑽入那些實**夫的耳中,使得不少人不禁羞愧難當。
每一名女子的懷中都或多或少的抱着一名不過五六歲的孩童,只不過這些孩童的卻是大多昏迷不醒,不是的發出陣陣的**來,即便是有着不少還清醒着的孩子,卻也是面色發白,使人看了分外的擔憂。
不遠處,黃岐早早地看見了那圍堵的一路人馬,便馬不停蹄地一路衝來,看着那些視線之中的擔憂,黃岐的心中驟然一沉。不管是誰做了這事,他都已經觸碰到了黃岐的底線。
許是有着餘威尚在,那些圍着的百姓看得黃岐靠近,紛紛讓開一跳路來,但是那眼神之中卻是分明壓抑着些許悲憤。
“黃家主,請救救我們啊?”一個女子抱着懷中昏迷不醒的孩子,那壓抑着的悲傷早已有些忍受不住了,那哭腔如同共鳴一般,引得人羣之中如同洪水一般奔瀉出來,陣陣的哭聲,響徹上空,孩子,就是他們的命根。
“黃家主,你可要救救我們的孩子啊?我們家的娃昨天前天還好好的,可就是昨天吃了貴醫館的藥,今天就昏睡不醒了。”
黃岐翻身下馬,摸了摸那孩子的額頭,不僅是額頭,連着手腳皆是一片冰冷。
“人呢,怎麼還不來?”這人,問得是西邊醫館裡的大夫,卻問得也是清源天衛。
“黃岐,我就看你如何辦法!”不遠處的茶樓二樓,書展一臉幸災樂禍地坐在那裡,臉上分明寫着快意。
“想不到樑兄弟手下還有如此奇士,竟然深諳醫藥之道。”書展轉臉對着身邊一名男子笑道,那男子,正是昨日吳偉他們見過的樑都,雖說臉色有些發白,但是基本的行動倒也無礙。
聽得書展說話,身旁那矮個男子桀桀笑道:“承蒙閣下收留,這也好歹算還了閣下的一份恩情。”
聽得男子出言,書展卻是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只是今後卻是不能與諸位在把酒言歡,甚憾啊!”
開玩笑,只要這幾人幫書展拿下了黃岐,他巴不得這幾人滾得越遠越好。
不過,他們執意要走,卻也是可惜了,畢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這也正是爲此,今日書展不得不破釜沉舟,冒險動手了。
給那些孩子下藥,只不過是第一步而已,今日,要的便是黃岐身敗名裂。
“此間事情已了,書家主你已經給了我們足夠的幫助,我們幾人自然不能在多加叨擾。至於我們兩家的事情,今日做完,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樑兄說的對,諸位有事,我書某自然不敢挽留。”書展乾笑道,卻是有些不喜,若不是有賴於他們吧相助,書展才不會給他們好臉色。
“不過,書家主能夠狠得下心來給那些孩子下藥,倒是頗爲讓在下意外。”樑都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呵呵,在下此舉實屬無奈,要怪,只能怪他們信錯了人。”
藥鋪之前,黃岐望着那些神色沉重的百姓,臉上陰雲密佈,他迴轉過身來,眼神之中射出一道精芒來,鄭重而道:“諸位請放心,今日我黃某不管如何,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現在還請格外稍安勿躁,不要妨礙大夫救治。”
“給那些小孩安排個鋪位,裡面不夠,就擺到外面去,實在不夠,就安排到邊上的客棧去。”黃岐環視了一遍,朝着身邊的護衛低聲道。
“是!”忙不迭的應着聲,身邊的護衛趕緊帶着幾個人去安撫下去。
也是奇怪,先前那些夥計怎麼安撫都下不去的人,此刻卻是安靜了下去。
“讓黃翎過來見我?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進了藥鋪之內,黃岐那先前的鄭重一掃而過,越發的陰沉。
“維持秩序,你們先去救治外面的孩童,不管如何,都必須把人給我救醒了。”黃岐那充滿着威嚴的話,讓那些年輕的藥師們拼命點頭。
藥鋪管事的老醫師此刻正躺在那牀板上,聽得黃岐進來,卻是趕忙起身,此刻的老人頭上纏了塊紗布,那其中還有些暗紅色的血跡:“家主來了啊,今日之事,全怪老夫啊。”
“究竟是如何發生的?”黃岐搖了搖頭,看着那有些蒼白的面孔。
那老人連着咳了幾下,卻是搖了搖頭:“家主啊,這鋪子裡的人我信得過,這疫散可是爲鎮上的孩童們配的,從採購到配藥,用的都是我們自己的人,根本不可能會有人動手啊。而且我分明看過藥方,沒有問題啊!”似乎爲了急迫的澄清自己,老人甚至都開始咳嗽起來了。
黃岐的視線自那身邊的幾人身上掃過,藥若是沒問題,配藥的人也沒問題,那問題在哪裡?
“家主,那些人不肯走,非要現在就立刻救治!~”忽得那剛轉身出去的護衛卻是有皺着眉頭轉了進來,那臉上卻是青一塊紫一塊的。
卻是聽得門外遙遙傳來的聲音:“大家看啊,這就是黃家藥鋪給我們家兄弟治得,前些日子我們家兄弟就是在這裡看了一次,就變成了今日這般。黃家醫館罔顧人命啊!”
不僅僅是這道聲音,不時之中,還響起不少應和的聲音。
“是前幾日那些來鬧事的青皮!”大夫中有人識得這聲音,不禁皺了皺眉頭。
若是放在平日裡,這卓文欽的話信的人就少了,只不過今日,那些人本來就在擔憂之中,如此火上澆油之下,頓時不少人都有些驚慌失措了。
那卓文欽的出現,就如同一根稻草一般壓他了衆人的心思。
在場的人,瘋了一般地開始推搡起來。
“那卓文欽,這一把火,倒是翻得不錯。”眼見的那人潮又開始擁擠起來,那剛剛因爲黃岐的出現而淡下去的表情又開始笑起來了,“黃岐啊,黃岐,我就想看看,這一關你打算怎麼過。”
不遠處的清源鎮中心,此刻的天衛護所之中,卻是橫七豎八地躺着數十道身影,黃翎的眼前,站着一道黑衣男子,那黑影的身上透出一股強大的氣息來,遠比黃翎要高出一截來。
“你究竟是誰?”黃翎柳眉緊蹙,呼吸紊亂,她的印力遊走開始逐漸的阻滯。
儘管無數的衆人圍着那黑影,但是那黑影卻是遊走於無人之境一般,隨手拍出一掌,正中幾人的胸口,嗤笑道:“什麼清源天衛,不過一羣過家家的而已。”
那男子不屑的搖了搖頭,在黃翎等人緩緩倒地的不甘眼神之中緩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