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涯的嘴皮子動了動,卻是沒發出聲來,只是那眼神望着吳偉,似是頗爲意動,這兵斷,對於莫涯而言,雖是一次挑戰,也是一次機遇。
只不過這一次的成敗,卻是關係着這清源鎮的安危,這代價,似乎有些太大了。但若是不應的話,卻是隻怕後面連半點週轉的機會都沒有了。
“前輩說的,若是我等勝了,便不再叨擾我們,可是實話!”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你怎能懷疑兵大人的信用呢!”那邊上有人嘟囔着,一臉的憤慨。
“呵呵,倒並不是懷疑前輩之意,只是怕某些宵小,私底下卻還是在搗亂!”吳偉也不藏着掖着,那眼神自圍觀的衆人臉上掃過。
“吳小兄弟,你大可放心,這兵斷的神聖,爾等可能不會明白,但對於我兵武巷中人而言,兵斷一旦定下了勝負,便不會再有人違背。若是我等敗了,我們定然不會阻礙莫涯師傅的生意,便是這異獸之圍解除後,我等亦會視他爲同道中人,不再爲難於他。”
吳偉的眼中瞥見,那莫涯的眼中此刻更是灼熱四射,躍躍欲試。
“你可有幾成把握?”莫涯的腦海之中,忽得響起吳偉的聲音來,他微微一愣,卻是正迎上吳偉那直面而來的質問眼神。
直面着吳偉的眼神,莫涯右手偷偷微張。
七成把握?這小子,有些本事。
吳偉嘴角一挑,不着痕跡的將那視線收回,其實眼下他們並沒有多餘的選擇,與其一昧地拖延下去還不若放手一搏,既然如此,那縱然不妨一試了。
“好,”吳偉眉角微挑,看了一眼那一臉笑容的老者來,凝聲應道。
“吳偉小弟,好魄力。”老人收攏笑容,站起身來,附手說道,“那七日之後,便是在那兵武巷入口之處,我等擺下兵斷,等候諸位大駕。”
隨着聲音回落,老人驀然轉身,甩袖而去。
那餘下的衆人,見得老人離去,也紛紛是撓了撓頭,緊隨而上,那原本水泄不通巷尾亦是在片刻之際一散而光,只剩下那如死豬一般橫躺於地上的幾人。
“程武?”
衆人散去之時,正巧天衛們到來,吳偉看着那一聲戎裝的熟悉巨大身影,有些詫異,“你偵查回來還兼職天衛啊?”
“嘿嘿,沒辦法,這不是稍微磨練一下麼。”程武撓了撓頭,咧嘴一笑。
“新人,過來押人了。”不遠處,帶頭之人喊道。
“這些人並非一般的地痞,若是有機會記得好好審訊,看能否撬出些什麼來。”吳偉附耳低語道。程武曾經在軍隊之中待過一段時間,從周芳那裡,吳偉倒是聽過不少,這漢子雖是性格耿直,但施展起某些手段,卻是頗爲專業,便是吳偉,亦是極爲放心。
“放心,且看我手段。”程武嘿嘿一笑,如同拎雞崽一般,毫不費力地一手提起一個來,驚得周圍的同僚驚詫連連,程武如今已是三旋初期的實力,但那一聲牛犢子般的蠻力,卻似乎給人一種四旋初級的壓迫感。
待得衆人離去,吳偉方纔有空與莫涯去得內間,“我替你應下了那兵斷,其一是因爲你的自信,其二則是那日我來這兵武巷之時,曾觀摩對比過你和其餘師傅的手段,你年紀雖是不大,但你的手法卻是自成一派,極爲獨到。剛聽得那兵衛大人提起你的父親,莫非你的手法便來自於你的父親。”
莫涯撓了撓後腦勺,思忖片刻,說道:“吳偉你待我如兄弟一般,莫某豈敢自矜。不敢隱瞞,莫某的先祖便是那兵武大人的親傳弟子,但數百年下來,早原先的手法早已不留一二,我家先祖倒是自我摸索出一道鍛鐵之法來。那位前輩之所以問及,無非便是兩家早年的淵源罷了。到我家父之時,家道中落,未及弱冠家父便身逝,家中亦無什麼留下的,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便是一套鍛造之法,此法名爲鍛火十三錘,我自小便莽力自身,其他沒有,唯有這身腱子肉,所以每日便在家父的督促之下舉錘鍊之,不敢有所懈怠,練得久了,算是勉強修成了這套鍛火十三錘,如此這般十三錘下去,便是哪怕在強的金屬,也要在我手下乖乖聽話。”
說話之時,莫涯那神情之上不無自得。
“來,我且與你演示一番。”說得興起,莫涯袖子一撩,右臂一伸,其上肌肉如虯龍一般拱起,視線一掃,順手抄起一塊數斤重的湛黑清隕鐵錠來,舉手投足之間,那錠塊徑直投入那火爐之內,“噗呲”的一聲,一瞬之間,便如同被那烈焰吞沒了一半,那數千度高的火爐之中,火焰若同鬼魅一般,猛地竄出,驚得衆人連連避開。
“緣何避開,與我加大火力。”莫涯眉頭一皺,顯是沉浸在了那鍛造之中。
只不過那先旁的幫工,卻似是被那有着靈性的火舌壓倒一般,臉上驚惶不斷,無奈的搖了搖頭,到並非他們不願,只不過這火爐之外的溫度,光靠那普通燃料已經不能再提升了,除了這燃料之外,若是要鍛出那精鐵,需要更爲高級的燃料。
“忘了,吳偉老弟手中可有血晶?”恬着臉,莫涯頗有些不好意思,這血晶對於他們來說,亦是那 罕見之物,除了做那定製兵器外,還真用不太到。
“呵呵,何妨?要幾塊,拿去便是。”如今的吳偉手中,血源晶雖是不多,那血晶卻是不少存貨。
“不多,兩顆足矣。”
漢子咧嘴一笑。
笑聲未落之間,那兩枚血晶便已如撲火之螢一般,只掠進那火爐之內。
“有了這血晶,那原本定製武器淬印的步驟,便是沒有那印力之人,亦可以做的。”似是怕吳偉不懂,莫涯解釋道。
與普通的批量兵刃不同,定製兵刃,皆是需要那印力的淬鍊,而這鍛造的師傅,並非皆是修煉之人,唯有配合這血晶,方能將那印力由火淬入那清隕鐵之內。
見得火力暴漲,上來兩個幫工,輪番加起風鼓來。
那血晶入內,爐內火舌更是囂張跋扈,便如那火蛇化龍一般,肆無忌憚的飛舞起來,不住地向外濺出點點火星來,這火練化蛇的溫度極高,便是站在外圍的吳偉亦是感到有所不適,更不用說那兩個幫工,此刻已是渾身是汗,唯有交替着才撐得下去。
“呵呵,莫怕。爾等也看仔細了。”衝着那店鋪之內圍觀的其餘衆人喊道,莫涯明明靠的最近,卻是與那火龍毫無懼色,那眼神牢牢的盯着那四處亂竄的火龍,不時的以嫺熟的動作調動着爐內那四處亂竄的火龍,將其視若玩物一般,那如鬼神一般的操火手段,使得那火龍轉瞬之間便是呆若木雞,更像是被人馴化的雪橇三傻一般憨厚不止。
此刻那店鋪之內的溫度,宛若升高了數十度一般,便是平日裡習慣了這灼熱的衆人,亦是遠遠的避開,只得遠遠圍觀。
“出爐!!!”伴隨着莫涯的大聲喊打,衆人腳下一退,頓時空出一大片來。
“火龍出世。”莫涯那充滿力感的手臂之上,緊實的肌肉微微發顫,雙手一揚,頓時,一道形若金龍一般數丈之長的粘稠液體暴涌而出,但那液體卻不偏不倚,毫無半點分散,直直得落入一個鐵砧之上。
“錘來!”此時的莫涯,若火神一般嘶吼,喊聲如雷。
衆人凜然,一位師傅,懷着崇敬的眼神,將他慣用的大錘雙手奉上。
莫涯卻是看也不看,順手抓過,旋即錘輪如疾風驟雨一般,狂瀉不止,重重砸落那鐵砧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