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鈞被楚媽說的一怔,隨後很快反應過來,溫聲說道:“伯母,怎麼說這種話呢?嬌嬌怎麼可能回不來。”
楚媽的神經已經高度緊張到現在,甚至都有些難以表達自己。
她緊緊抓住霍廷鈞的手,神情恍惚,有些不知所云:“那我女兒呢?你讓她出來見我啊。”
“霍先生,伯母有些太擔心了。你見諒,但是我也想知道,我們現在怎樣才能見到嬌嬌。”
陳澤言說的不緊不慢,但是話中有很多不爲人知的壓迫情緒。
霍廷鈞輕聲撫慰着楚媽,眼神卻是一瞬不瞬的盯住陳澤言:“你明白你現在在做什麼嗎?”
陳澤言有些心虛,但想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心中的不甘又冒了出來,也就暫時顧及不了其他了。
他訕笑着回答霍廷鈞:“我當然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現在滿心滿意只想見到嬌嬌。”
楚爸也有些神不守舍,但他顧及到楚媽的情緒,只能一邊儘量撫慰着楚媽,一邊暗沉着臉問霍廷鈞:“霍先生,我一直對你都充滿信任。所以今天我只想問你一件事,那天來的女人真的是我女兒嗎?”
“是。”霍廷鈞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沒有任何的停頓。
“根本就不是!她不是楚嬌嬌。”
進來後就沒有開口的楚欣欣搶先回答,因爲激動,面部有些猙獰。
霍廷鈞厲眼掃過她,未發一言。楚欣欣瑟縮了下,但最後還是心中的恨意和嫉妒壓過了一切。
她繼續尖聲叫道:“那天那個女人鎖骨處有紋身,而嬌嬌並沒有。”
凌厲的目光像是要射穿了楚欣欣,霍廷鈞一把抓過楚欣欣:“什麼意思?什麼紋身。”
楚欣欣被他的手捏的像是要斷了,她抖抖索索地想要擺脫這個男人,卻發現根本毫無辦法。
“她的鎖骨有紋身,而同一時間的嬌嬌卻沒有。”
她說着,將照片從包裡拿了出來:“不信,你可以看。”
霍廷鈞鬆開手,接過那兩張照片,細細的端詳着,俊眉再也沒有鬆開過。
而一直在身邊的楚嬌嬌在聽到紋身之後,也像是被噩夢追逐,從頭涼到了底。
一時間,房間裡無一絲聲響。彷彿過了許久,才聽到霍廷鈞冷的像是淬了冰的聲音響起:“照片的事情,還有誰知道。”
楚欣欣剛想說話,就被霍廷鈞那瞬間充血的眼睛嚇了一跳。
“沒有人知道。我也是當時在生日宴那天發現不對,繼續找下去,才找到照片的。”
“如果,有什麼流言蜚語傳出去。我不會放過你。你聽明白了嗎?”
霍廷鈞一字一頓的說完,才轉身對楚爸楚媽說道:“對不起,我有些事情急需處理。伯父,伯母。我明天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待。”
楚媽眼圈紅了:“霍先生,他們的話是真的對不對?那天我們見的真的不是我女兒。”
“伯母,請相信我。嬌嬌會回來的,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他將楚媽的手交到楚爸手中:“伯父,真的對不起。我明天一定登門拜訪,好好向你們解釋清楚。”
老兩口最終還是決定回去等消息。陳澤言見目的已經達到,再看着霍廷鈞如殺神一般的臉,終於有些後怕,和楚欣欣一起尾隨着楚爸楚媽一起離去。
待這一羣人都走光,屋子裡恢復了寂靜。楚嬌嬌望着眼前高深莫辨的霍廷鈞,鼓足勇氣走到了他的身邊。
“廷鈞,我……”她張了張嘴巴,似乎有千言萬語,又說不出口。
霍廷鈞勉強朝她一笑:“嬌嬌,你的鎖骨……”
楚嬌嬌將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鎖骨,聲音哽咽了:“對不起,我真的有一個紋身。”
霍廷鈞痛苦的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一片晦澀:“能給我看看嗎?”
女孩眼含淚花,微微的搖了搖頭。不知爲何,她似乎知道這個紋身,將會把所有的幸福通通打斷。
“好,我不看。”
霍廷鈞咬牙說道,天知道他有多少的不願意和不相信。如果可以,他根本不願意去面對現實。他從未有過逃避,卻又無比的想要逃避。
楚嬌嬌閉上眼,此時才明白。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什麼楚嬌嬌,什麼更換記憶,都是些子虛烏有的事情。
只不過,她想要相信,所以就麻痹了自己。自始至終,她都只是沈南心。
她睜開眼時,已經恢復了清明。她苦笑一聲,終於破釜沉舟的移開了手,拉低衣領,將紋身露了出來。
一時間,霍廷鈞只覺得天旋地轉。他幾乎要出現幻覺,那個嬌俏可人的女孩彷彿從未從自己的身邊離開。她還在自己的不遠處,安安靜靜地畫着設計稿,時不時的擡頭朝自己微笑着。
可那個紋身猙獰的提示着自己,很有可能,眼前的這個女孩真的不是自己的愛人。自己一直以來堅信不移的東西正在倒塌。
他慢慢的走進她,骨節分明的手遲疑的摸上那個紋身。“cs”,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縮寫,趙書桓虎口處的紋身。他女朋友所說的和一個鎖骨處有紋身的女人相交甚密的話語,通通向霍廷鈞腦中奔來。
他實在有些接受不了,縮回了手指,頹然坐了下去。
楚嬌嬌,哦,不。是沈南心,眼睜睜的看着這個無限痛苦的男人,內心像是有什麼破裂開來。
她最後深深看了他一眼,從這一場黃粱美夢中醒了過來。
霍廷鈞扶住頭痛欲裂的腦袋,就這樣坐在地上,久久沒有移動。
沈南心似遊魂一般,出了霍廷鈞的家門。此時,夜已深沉,風意料峭,沈南心就穿了一雙居家拖鞋。但她似乎感覺不到任何涼意。
手機在此時響起,她下意識的接過電話。
話筒那邊是熟悉的,溫柔的聲音:“南心,回家來吧。哥哥一直在等你。你從來就不是什麼楚嬌嬌,你是沈南心,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沈南心聽着那聲音,從一開始的麻木,到後來只覺得痛意像是螞蟻,密密的撕咬着自己的心。
她終於忍耐不住,蹲下來,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