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業和霍廷鈞相約在長海大學見面。今天是社團日,可以見到沈南城。
霍廷鈞見到沈南城的第一面,是在長海大學的實驗室外。彼時陽光明媚,迎面向他們走來的男人,像是穿過蒼穹,與世隔絕的世外之人。
他和一般的印象裡的科研人員不一樣。雖然同樣穿着實驗用的白大褂,但到了他的身上就有一種仙骨道風的感覺。
林業居然有些緊張,覺得接下來的問話會不會冒犯到了眼前這個男人。
倒是沈南城很是和煦的笑着:“我聽院裡說,您是爲了我一個學生的失蹤案來,我有什麼可以幫到你嗎?”
“哦,我想問一下。趙書桓最後一次出現在社團是什麼時候。”
沈南城眯了下眼睛,看向林業的目光真誠,自然:“應該是上個月,社團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
林業話峰一轉,繼續問道:“沈教授,那我能問一下,他在社團有什麼特殊的表現嗎?比如和哪些人走的近些,或者有什麼特殊的舉動。”
“不好意思,這個我不清楚。我只是他的社團老師,見他的時間本來就少,沒有觀察的這麼仔細。”
沈南城還是微笑着,笑容無懈可擊,讓人如沐春風。
霍廷鈞聽完他的話,出其不意的問道:“我能冒昧問一下,貴團的團名是什麼意思嗎?”
沈南城一愣,隨即坦然自若的解釋:“重生,我們的團名是拼音重生的縮寫。”
這個回答讓林業也迷惑不解,一個科學社團居然起這麼一個玄幻的名字。
霍廷鈞的目光變得犀利起來:“爲什麼?有什麼含義嗎?”
“每一次科技的發展,人類的進步,都意味着人類的一次新的重生。在每次的重生中,人類才能真正得到永存。”
沈南城的神色變的嚴肅起來,似乎剛剛所說的話就是他的信仰,是他一輩子爲之追求的目標。
林業呵呵傻笑了下,對他來說,這不是他所熟悉的領域。和趙書桓的失蹤好像也沒有關係。他考慮了一下,準備繼續追問趙書桓的問題。
卻沒有想到,霍廷鈞已經搶先又問:“那麼,團名是需要紋在各個團員的身上嗎?”
“並沒有,這是個人行爲。”沈南城並沒有慌亂,回答的稀鬆平常。
林業似乎想到了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問起。原本還比較輕鬆的臉也沉了下來:“沈教授,趙書桓失蹤前有些課甚至都逃掉,整日待在實驗室。所以,我希望您能認真配合我們的調查。”
沈南城倏然一笑,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警官的話讓我不太理解,我一向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一定會盡力而爲。但是,趙書桓的失蹤和社團的名字及意義有什麼關聯嗎?”
他停頓了下,繼續說:“如果他真的在身上紋了社團名,似乎也說明不了什麼吧?我還有事,就不陪兩位了。有什麼事警官可以再聯繫我。”
沈南城說完,沒有等他們反應,轉身離開。霍廷鈞望着他離開的背影,緊抿住脣:“這個沈南城,沒有那麼簡單。趙書桓的失蹤,嬌嬌的遭遇和他脫不了關係。”
可他也不願意和林業分享,和他在校園內分道揚鑣,一路沉思着朝汽車走去。
但他沒有想到,和沈南城的第二次見面會來的那麼快。不遠處的林蔭大道上,有一對無比出色的男女。
男人玉樹臨風,氣質極佳。女人身材婀娜,膚白如玉,清冷疏離。這兩人不論誰去看,都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所以,路過的師生無不頻頻回頭,去欣賞這兩個妙人。
可對於霍廷鈞來說,世間萬物在這一刻都在他眼前失色。在他眼裡,心裡,瘋狂的喊着一個心心念唸的名字,嬌嬌。
他恨不得此時緊緊抱住她,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連日來的強作堅強,早就讓他心力交瘁。霍廷鈞覺得這一幕像是發生在睡夢裡,他甚至不敢高聲去叫這個名字,怕一不小心她就在自己眼前煙消雲散。
“嬌嬌……”他勉強按捺住自己的情緒,輕聲叫着眼前的女孩。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幾日行走在沙漠裡。
女人聽到喊聲,詫異的回頭,望向眼前的男人。
霍廷鈞。沈南心的心微微一跳,內裡卻並沒有表現出來。
霍廷鈞喊完楚嬌嬌的名字,卻發現女人雖然回頭來看。但那雙眼睛卻是無波無瀾,再無從前的情意。
霍廷鈞的心重重往下一落,伸手想要握住女人的雙手。
這一握,握了個空。沈南心退後一步,滿臉的狐疑和陌生。
霍廷鈞也察覺出了不對。他的目光似利劍刺向現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男人。
沈南城沒有絲毫的避諱,迎上霍廷鈞沉痛的目光。
“這位先生,不知道你攔住我們兄妹倆有什麼事嗎?”
兄妹?霍廷鈞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南城。
沈南城淡定一笑:“對啊,兄妹。她是我的妹妹沈南心。”
霍廷鈞的身體晃動了下,他不由自主的再去尋找沈南心的目光。
眼前的女人明明就是楚嬌嬌,卻又不是楚嬌嬌。嬌嬌靈動,可愛,溫暖的光芒能從眼睛裡滿的溢出來。但這個女人,清冷疏離,似一塊寒冰,不能融化。相同的眉眼,不同的性格。沈南城究竟做了什麼?
可是,霍廷鈞同樣明白。這個女人就是楚嬌嬌,只不過是一個毫無記憶的楚嬌嬌。
他的心裡更加驚痛,不知道嬌嬌失蹤的這些日子到底經歷了什麼。也不明白,沈南城的用意究竟是什麼。但有一樣,他很確定,他不會放手。
沈南城依然笑着,溫暖迷人。他好像沒有看到霍廷鈞的痛,又好像明明知道,卻故意爲之:“霍先生,要是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有緣自會再相見。”
說完,他牽過沈南心的手,溫柔道:“走吧,南心。想吃什麼,哥哥帶你去。”
霍廷鈞眼睜睜的看着楚嬌嬌遠去。他不敢動,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不計較任何後果將楚嬌嬌帶走。可是,他也知道,現在這種情況,貿然帶走她,起不了任何作用。
沈南心忍不住回頭,男人孤單的站着,目送着自己遠去。他的目光悲涼,像失去伴侶的孤狼。沈南心的心一痛,倉惶回頭,再也不敢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