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鈞走後,留下了一屋子尷尬難言的老頭子。
楚嬌嬌是第一次來霍家老宅,也是第一次進去霍廷鈞的童年生活過的地方。
但是這間臥室卻似乎並沒有留下什麼他童年的痕跡。白牆,墨黑色的牀,極簡風格的傢俱,顯露着主人同樣內斂而不張揚的性格。
楚嬌嬌想一想自己的臥室。從小到大都不肯丟棄的娃娃,排滿了整個櫃子。大到生日禮物,朋友互贈,小到貼畫,樹葉,獎狀。把她的屋子擠的滿滿當當。
相比之下,這件房間就顯得無比的冷清。楚嬌嬌面露不解:“你從小就住這兒嗎?怎麼這麼沒有童趣。”
霍廷鈞失笑:“我又不是小女孩,要什麼童趣。”
“這和男孩女孩有什麼關係?你小時候就沒有值得珍惜的東西?比如禮物?獎狀?”
“沒有。”霍廷鈞回答的極快。
楚嬌嬌明顯的感受到了他語氣中的寒涼。霍廷鈞也似乎察覺到自己態度的生硬。他刻意放柔了聲音:“對不起,但是對於我的童年。我暫時不想談。”
楚嬌嬌遲疑的點了點頭。在她眼中,霍廷鈞強大,淡定,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可是,他對童年的躲避讓她覺得,豪門的生活未必都如想象中的如意。
但是,霍廷鈞不想談,她也不會去越這個雷池。
“那我們聊聊其他的吧?”楚嬌嬌對這個話題沒有再繼續下去。
霍廷鈞望着女孩稍許尷尬的臉色,內心涌上了巨大的內疚。
他的童年,伴隨的是無休止的爭吵,哭泣。霍琅家在有家,秦婉儀歇斯底里。在他很小的時候,可能也對他們有過期待,可是,所有的等待都毫無意義。
他們不會記得他的生日,不會爲他的進步而喜悅,也不會爲他的煩惱而傷心。他們生下了他,卻把他丟失在了無人的角落。
所以,有什麼需要珍惜呢?從沒有人用珍惜的心去對待過他,他就更不沒有珍惜的理由和必要了。
不過,眼前這個女孩,在期待中出生,在愛中成長。所以,纔會出落的如此坦坦蕩蕩,是他暗黑人生中透出的第一道光。他突然有些恐慌,上前擁住她,再一次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說的,只是……”
他想說,他真的難以啓齒。在他很小的時候,也只不過是個無人憐惜的小可憐蟲。
女孩反身環抱住他,將頭輕輕的摩挲着霍廷鈞的臉。細小的絨毛,觸着他的肌膚,帶着難以言明的親暱。霍廷鈞的心痠軟的一塌糊塗。
“不想說,就不說。”
在這個溫暖的午後,世上最簡單,最尋常的兩個有情人,相擁無言,靜靜的享受着難得的有愛時光。
送走了盛元的董事們,霍懷山靜坐在沙發上,沒有言語。他雖然卸任盛元總裁一職,不再理事,但不代表他老的管不了事。
偉光的這個合作案,從開始部署,到最後成型。他雖然沒有在明面干涉,到所有的進程他了解的很清楚。
對於霍廷雲,他有個底線,那就是他可以承認他是霍家的子孫。但是,盛元的一切經營,他都不能插手。他可以養着他,讓他在盛元掛個閒職。
但是他忽視了,是人都會有嫉妒心。霍廷雲自認爲同爲他霍庭山的孫子,就應該享有同樣的權利。
他溝壑難平,終會釀成禍患。
但世人卻不知,霍廷鈞能繼承盛元,最大的原因不僅僅是他爲霍家長孫。而是……像她。她和他的兒子,霍琅沒有像她,這份血脈卻延續到了隔代親孫的身上。
老人緊緊閉上了眼睛,陷入了回憶。良久,他突然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乍現。誰都不能阻止的了霍廷鈞的前路,這是他的底線。
夜幕降臨,膩歪了一下午的情侶終於察覺到了肚子餓。楚嬌嬌依在霍廷鈞身上:“總裁大人,怎麼辦。我怎麼出去吃飯?”
霍廷鈞捏了捏她的臉:“一起下去,看看喜歡什麼,我們端上來吃。”
霍家的客廳餐桌邊,人都已經到齊。自從上次霍廷鈞夜闖了霍子夕的房間。她對霍廷鈞更是又懼又恨,要不是被孫如眉逼着,她根本就不想出現。
而霍廷雲,其實早就知道今天盛元的那幫老傢伙來鬧過事,心裡感覺無比的暢快。霍廷鈞的一切不如意,就是他的如意。
所以,當霍廷鈞出現在餐廳,衆人面色各異。霍廷雲心中得意,難得主動開口:“大哥真是有閒心,居然今天會來老宅吃飯。怎麼,大總裁不用日理萬機嗎?”
“管好你自己,我還輪不到你來管。”霍廷鈞並沒有坐下,對廚房的傭人說道:“準備好飯菜,我要去臥室吃。”
孫如眉一臉笑意盈盈:“廷鈞,難得回家,怎麼不一起吃呢?”
霍琅也有些生氣,板着臉孔:“坐下來吃。”
“別叫了,媽媽。人家根本沒有把我們當成一家人。自然也不屑和我們一起吃啊。”霍子夕斜眼看着霍廷鈞,一臉不甘不願。
“你這孩子,管好你這張嘴,莫不是忘了那天晚上……”
孫如眉說到一半,又像是不敢繼續,囁嚅的用眼光偷瞄着霍廷鈞,一副害怕的模樣。
綠茶婊?楚嬌嬌看着孫如眉的表演,目瞪口呆,自嘆不如。
表面上,對於繼子的離席表示關心,成功的引起了丈夫的不滿。繼而表面批評女兒,實則指責霍廷鈞。所有的行動如行雲流水,滴水不漏,沒有幾十年的功底做不到她這樣。
原來,霍廷鈞的父親喜歡的這一類型的女人。難怪把自己的兒子也養的陰陽怪氣。她朝孫如眉吐了吐舌頭,決定今天晚上扮鬼嚇死她。
霍懷山久沒有言語,見一場鬧劇終於告一段落,纔開口。
“先去吃飯吧。吃過飯,所有人都到我書房來,我有事要宣佈。”
衆人面色凝重,書房是霍懷山的私人空間。沒有重要的事,他是不會在書房見任何人的。上一次的書房會面,是宣佈了 他退居二線,霍廷鈞正式入主盛元。而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