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正沉浸在沈姑娘的琴聲當中,可能是對韻律並不是那麼敏感,我擡頭去看龍四姑娘兄妹,但見他們一個個眼角都掛着淚珠,像是被沈姑娘的琴聲感動了。再去看龍芊芊,發現她的眼神空洞而悠遠,慢慢的竟變得柔和了許多。這時,只見一團霧氣從沈姑娘的指尖升騰起來,慢悠悠地飄到旁邊的花盆中去了。我走到花盆邊,發現那股霧氣竟變成了水珠。
晶瑩剔透的水珠降落在那株即將枯萎的牡丹上。不一會兒,那牡丹的枯黃的葉子,竟慢慢變成了綠色。等沈姑娘一曲終了,我趕緊指着牡丹讓龍四姑娘她們來看。
龍四姑娘他們看了,都覺得神奇。沈姑娘朝着龍芊芊微笑:“芊芊小姐,我們雖彈的都是古琴,但路數還是有所區別。你們龍門所學的東西,都是用來行走江湖的。我們沈苑所學的東西,都是用來救人的。芊芊小姐,你還小,以後,相信你會爲此來找我!”
龍芊芊想要生氣,卻又氣不打一處出那樣,失魂落魄地走了。我想朝芊芊追去,但被龍四姑娘給攔了下來:“讓她安靜一會兒,在龍門,她一想飛揚跋扈慣了……”
那天晚上我們三人陪着沈姑娘彈了許久的琴,那聲音,是我長那麼大以來第一次聽到的美妙。從年齡看,沈姑娘應該跟我相仿。但女孩子的年齡,似乎很難讓人猜摸。
剛纔她對龍芊芊說的那些話,以及當初在沈廟時的恬靜淡然,感覺她已是大人。
大概到了晚上八九點鐘,見我們要走了,沈姑娘就遞了一個竹笛模樣的小東西給我。我看它的長短,只稍微比人的中指長那麼一點點。“這個是什麼?”我問她。
“這是蘆笛,是沈苑特製的東西。你過來,我教你怎麼用!”
沈姑娘將我的手拉過去,從自己的頭髮上摘了一根銀針,在我的指頭尖上刺了一下。
我痛得哇哇大叫,扭頭去看沈姑娘,她已經用我手中的蘆笛,將我指尖上的血給蘸了去,然後分別用八個手指頭塗抹在蘆笛的八個音孔上面。“好了,你這樣按住!”
沈姑娘手把手叫我如何用手指頭捂住其中六個孔。“無需練習指法,只需按住不讓氣流漏掉,然後吹響就可以了。挺好!就這樣!嗯!好!再吹……”
由於小時候放竹筒放在嘴邊吹着玩,若是擯棄音調的話,我自然很快就能吹響了。
“再來!我彈一聲,巖公子吹一下。一共六下,記住了!”
沈姑娘的手指開始放在琴絃上。“錚!”第一聲,我接着“嘟”吹一聲。
六生過後,沈姑娘將竹笛遞給我。“以後巖公子若是苦悶,可以寫信給我!”
龍紫衣顯得很興奮:“沈姑娘,這個……就是傳說中的血
繼校音?”
沈姑娘點頭:“這是沈苑爲防止蘆笛落入壞人手中的做法!剛纔我的琴聲,已經灌入巖公子的蘆笛中去了。以後那支蘆笛只認巖公子和我兩個人。別人拿去沒用!”
龍紫倚好奇地將我手中的蘆笛接過去,放在嘴脣邊吹了幾下,果然不見發音。
“巖公子,以後你將信寫好,只需吹奏蘆笛,自會有鳥兒來取信!”
我摸了摸腦袋,只聽飛鴿傳書,不料還有這等神奇的通信技術。聽沈姑娘這麼說,就意味着以後無論我走到哪裡,只要吹奏蘆笛,周圍只要有飛鳥,不管是什麼樣的飛鳥,聽到了蘆笛的聲音,就會自己跑過來將信件叼着飛往沈姑娘所在的沈苑。
拿着蘆笛離開沈姑娘的屋子,龍四姑娘告訴我們,沈苑是沈氏家族比較神秘的一個地方。那兒從某種意義上說,幾乎比千年古剎還乾淨。說它是人間淨土一點都不爲過。
沈姑娘是第三天走的,在龍門住了三天,我緊緊只見了她三次。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還真不好意思去找她。若是別的女孩子,我倒是覺得無所謂,但一聽龍門的人都說,沈姑娘和我是前世的因緣,我就覺得臉色發燙。要說沈姑娘也是個好女孩……
沈姑娘走後的第一天,龍門突然召開緊急會議,這次是龍門會議,也就是九個堂主,以及堂主成員,全都會聚在一起。我和龍芊芊站在龍家大宅前面,看着無數的龍門子弟,穿着亮麗整齊,相繼進了院子。芊芊說那院子同時可容納至少三千人聚會。
因爲沒有資格進去,我們只好坐在外面等。等了一上午,裡面的人才出來。
龍紫衣第一時間跑來找到我,說任務等級和內容都下發了。我依然和龍四姑娘,還有那個黃袍僧人一組。龍芊芊,龍紫衣,和龍藍鶴一組。除了一部分留守龍門,大半都出去執行任務去了。龍紫衣還說,這裡邊有些任務是沒好處的,有些任務本身有懸賞。
不同的任務,由小組成員的實力強弱決定,同等級的任務,有沒有懸賞,就看運氣了。
我聽龍四姑娘說,三年前她們有這樣大規模出去執行過一次任務。她手中的那根紅綾,就是三年前順利完成任務之後,由冥靈府送出的獎品。只不知這次出去會是什麼。
大家經過一下午的準備,天黑的時候,趁着夜色就分批下山了。
“龍四姐姐,咱們爲什麼要等到天黑才下山呀?是不是怕被別人看到?”我問,
龍四姑娘一馬當先走在前面,我騎着一匹黑馬跟在她後面。
步行的黃袍僧人說:“那還用問!你要是當地的老百姓,看到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人一起從龍門出來,會作何感想?龍門行事,除非特殊情況,不然
向來很低調的!”
我覺得黃袍僧人走路很辛苦,就不解地問:“大叔,你幹嘛走路呢?”
黃袍僧人手握方便鏟,脖子上掛着幾串顏色不同的佛珠,並不回答。
走在前面的龍四姑娘說:“那是因爲大師法力高僧,速度比馬還快!”
我看他肥肥胖胖的,哪裡像是飛檐走壁的人,就說:“我纔不信!”
黃袍僧人用方便鏟在地上戳了戳:“我餓了,平安客棧見……”
說完一個騰空,用方便鏟拄在地上,幾個起落間,已經消失得不見蹤影。
這次爲了同我配合,龍四姑娘騎的並非千里飛龍,而是一匹白馬。
我問她爲什麼不騎着千里飛龍出來,龍四姑娘說:“飛龍也是有脾氣的,小打小鬧的事,它不願意出來。這個時候,正在自己的府上打瞌睡呢!下次帶你到飛龍府看它!”
我聽了還覺得挺新鮮,一匹馬也有自己的府邸,真的是讓人大開眼界了。
如果說,千里飛龍都不願意來,那咱們這次的任務,應該不是很重。
十幾分鍾後,我們來到了苗鎮的平安客棧。那是一個木質結構的旅社。
但和旅社不同,旅社只是用來睡覺的,平安客棧卻是用來居家的。
有些人來雲貴高原旅行,經常會找一個這樣的客棧,一住就是幾個月。
這不是旅遊的人住的,而是旅行的人住的。但我們卻只住一個晚上。
按道理說,一個晚上,這種客棧是不會讓我們進去的。可我們幾乎是長驅直入,連問的人都沒有。原因很簡單,因爲這太平客棧的買賣,本來就是龍門的人在做。
我們到的時候,黃袍僧人已經吃了兩碗拉麪,兩個空碗放在那兒,手上正捧着第三碗。
他吃飯的速度一般,並不是很快。這麼說,快的就不是吃飯,而是走路。
按照他目前吃飯的速度來計算,從龍門到鎮上,騎馬都要十五分鐘左右的路程,大和尚一路跑來,頂多只用了五分鐘。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他才能吃完兩大碗麪。
“味道不錯!這老媽字,手藝越來越好了。不錯!兩位小朋友,你們也來吃!”
黃袍僧人不再叫龍四姑娘的名字,只以小朋友相稱,果然江湖味兒十足。
旁邊走出一個撿碗的大媽,笑哈哈地說:“大和尚你都三年沒有來了。客棧都開了三年了,要是手藝還不好,這生意咋做!”黃袍僧人說:“那就招幾個小姐來!”
老大媽走過去,用手指戳黃袍僧人的腦袋:“小姐!小姐!你這花和尚!”
黃袍僧人於是哈哈大笑。面上來了,我和龍四姑娘開始埋頭猛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