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陰沉很多天了,去甲板上眺望周圍的海,是薛喜每天必做的事情。她除了第一天出發時與衆人有說有笑外,剩下來的日子明顯有些離羣,不接近衆人,也不讓衆人靠近,一臉愁容的發着呆,或者焦慮的拿着手機不斷的走來走去。
此時天空已經微微放晴,薛喜惱怒的把不斷的傳來“你撥打的用戶已關機”的手機砸在地上,擡着手拍着額頭,氣憤的嘀咕道:“都關機好多天了,混蛋,怎麼就沒想到給他的手機會沒電呢,早知道我就買臺國產那種超長待機的~”
薛喜回到房間,把整個人窩在沙發上,單手撐着腦袋,張牙舞爪的做了幾個鬼臉後,又一臉沮散的扁着嘴開始發呆,想着陳弘旭有可能遇到的無數種危險,心裡的憂慮越來越甚。
要不說女人的第六感有時候真的很準,薛喜此時只是把心思全都放在了陳弘旭的身上,不然以她的精明應該能夠發現,今天衆人遠遠望着她的眼神或多或少的有了些不同。
薛喜坐立不安,糾着自己的頭髮,搖晃着腦袋,從沙發上起來直接朝牀的地方撲去,打算休息一會,讓自己冷靜下來。
牀很大,很高,除了放着枕頭和被子外,還有二個可愛的玩偶,仔細一看,居然是薛喜自己與陳弘旭頭像的卡通玩偶,看來薛喜這妮子確實是有心了……
可能是這幾天都憂心忡忡,所以每天晚上都失眠的薛喜,剛惡狠狠的掐着陳弘旭玩偶的耳朵,就感覺上眼皮在和下眼皮打架了。
迷迷糊糊,突然聽見走廊處傳來了些重物落地的聲音,薛喜皺了皺眉頭,吧唧了一下小嘴,擡手扯了下被子,翻了個身,把頭矇住,打算繼續補充睡眠。
突然“嘭”的一聲,似乎房門被人用力撞開,側着身子的薛喜身子一顫,原本還朦朧得很的眼睛,瞬間精光閃閃,她保持着原有的姿勢不動,縮在被子裡的手不動聲色的朝枕頭底下藏着的槍摸去。
要說Tss禁止攜帶任何防身器具這條規則肯定不會把薛喜包括進去的,而且經歷過了無數次的綁架暗殺事件,薛喜的警惕心還是很強的。
“難道是門口的保鏢倒戈?”手上觸感一陣冰涼,薛喜並不急着掀開被子去看莽撞進來的人會是誰,心裡不斷的盤算着。
“呵呵,哈哈哈!!”進屋之人似乎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情緒,張狂的笑出聲來。
“是他?”薛喜眉頭緊蹙,對於這聲音很是熟悉,她不再空想,一把掀開被子,快速坐起,怒視進屋之人喝道:“薛貴醒,你瘋了?”
其實薛喜對於薛貴醒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雖說這男人只是薛家領養來的孩子,但在薛喜眼中,這個兢兢業業的男人,比一般的薛家旁氏子弟要好得多,可是這個永遠都帶着笑容,甚至平常見着自己都有些害羞的男人這是怎麼了?
薛喜緊了緊手中的槍,藏着被子下面並未暴露,她惱怒的盯着薛貴醒,等待着一個合理的解釋。
“薛喜,我是來保護你的,船上的保鏢們叛變了……”薛貴醒嘴邊還掛着笑容,從容不迫的緩緩朝薛喜的牀邊走着。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碰到這種大事,慌亂之下可能會去想到底是怎麼了,真的假的?可薛喜到底不是一般人,而且此次父親安排上船的保鏢,忠誠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不然以薛白書心疼女兒的作風,哪敢把不知根知底的人放在她身邊。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薛貴醒手中那看似玩具,卻又傳達着絲絲戾氣的武器。
象牙這種東西薛喜自然一眼就能看出來,但以象牙做成的手槍,薛喜倒是真沒見過,不是說她沒那個實力擁有,只是沒必要去擁有,當然這是相對於薛喜而言,如果角色轉換的話,這東西放在哪都是一件精美的工藝品,完全不是薛貴醒能夠隨便擁有的。
“早有預謀?”眨眼間轉過無數念頭,薛喜盯着不斷靠近的薛貴醒喝道:“你站在那裡別動,轉過身去,我沒有穿褲子。”
可能是長久以來的威壓,薛貴醒還真是頓了頓身子,不過也只是頓了頓身子而已,他似乎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輕笑了幾聲後,擡起手中的槍口,指着薛喜道:“這不正好,可以省去我很多功夫?”
“保鏢,保鏢呢?”薛喜聲嘶力竭的喊了幾聲。
薛貴醒搖了搖頭,繼續朝薛喜走着,不屑的解釋道:“這次那麼多保鏢上船是預防在海上碰見海盜之類的吧?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門口那二個自然是被我解決了,這時候應該已經在海里餵魚了。”
薛喜聽到這話,突然就泣不成聲道:“你應該只是要得到我而已,爲什麼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聽到這話,薛貴醒突然停住了腳步,他眼中閃着精光,緊接着又快速的退後了幾步,對着房間內的電視機胡亂的開了一槍,然後才搖了搖頭,一臉得意的笑道:“別人可能會被你給糊弄過去,但我實在是注意你太久了,久得我自己都感覺快要瘋掉了。每次你東扯西扯的時候,都是在準備着反擊,而我也是剛剛纔醒悟過來,從進房間後,你的手就一直的藏在了被子裡。”
薛喜被子下的小手緊握,指甲插進了掌心似乎也沒察覺。
“果然被我說中了?”薛貴醒得意至極,隨後一臉戾氣道:“你們父女果然是高高在上的規則製造者,不許別人觸犯的同時,自己卻隨意的玩弄規則,可惜了,你們一直都沒有注意到我這個不起眼的角色,那麼寶貝,慢慢的把手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不要搞些小動作,相信我,我不是真的想傷害你的。”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薛喜平靜了下來,不再僞裝的平靜道。
“我愛了你整整一個曾經啊,可是你卻親手把它毀了。你有沒考慮過我的感受,你憑什麼喜歡那個陳弘旭,他和你認識才多久?你不仁在先,就別怪我不義,我自然是要把你也給毀了。”薛貴醒面目猙獰,連那平穩的手都有了一絲顫抖。
薛喜突然眼孔睜大,一臉驚訝模樣的低下頭,隨後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罵道:“混蛋,你知不知道,擔心死我了,電話沒電你不會找地方充電啊,你就……混蛋!”
“聲東擊西嘛?”薛貴醒扭了扭脖子笑道:“別在消磨我的耐性了,比起得到你,我現在更想毀了你,快點把手拿出來。”
薛喜穩若泰山,一動不動,但有人卻替她回答了,“這個,我看沒那個必要了,哥們你的戲份差不多了,洗洗睡了吧!!”
薛喜啼笑皆非,擡起頭望着一臉桀驁的陳弘旭,道:“去了躺日本,回來居然變貧了,不會在那裡又勾搭上了什麼女人,學壞了吧。”
“哪有?”陳弘旭無奈的攤了攤手。
二人都對驚慌失措,閃身到了洗手間門前與陳弘旭拉開距離的薛貴醒視若無睹。
薛貴醒自然知道陳弘旭是高手,可是這次出行的人裡可沒這號人物啊,難道薛喜早就懷疑上了自己,這次就是挖了坑給自己跳的。
薛貴醒表情陰晴不定,不過當他的視線投在了手中的槍上後,那所有的不安瞬間就消失了,“大有一槍在手,天下我有”的霸道氣勢。
可是不等他說話,陳弘旭就側着腦袋淡淡道:“殺了?”
明顯還沒從打情罵俏中回過神來的薛喜也是楞了楞,隨後目光一冷,堅定的點了點頭。
聽着陳弘旭的目中無人,薛貴醒大怒,喝道:“我承認你很厲害…但…”
陳弘旭哪裡管他那麼多,雙腿一蹬,手起手落,與薛貴醒擦身而過,頭也不回的走向牀上的薛喜,罵道:“你跑來幹什麼,海面上很危險的你不知道?”
薛喜盯着臉上表情凝固似了的薛貴醒,在他慢慢的滑到後,才鬆了口氣,就怕陳弘旭託大,被薛貴醒身後放黑槍那就糟糕了。
“我想你了!”望着牀邊一臉氣勢洶洶的陳弘旭,薛喜吧唧了下嘴,然後幾天積壓下來的憂慮一次性的釋放了出來,泣不成聲道:“你變…厲害了,就…就跑回……來兇…人家。”
陳弘旭對於薛喜的必殺技一哭二鬧三上吊自然也是束手無策,他擡手撓了撓後腦,尷尬的笑了笑,好像剛剛自己的語氣的確有些兇了,而且他心裡也有一絲的後怕,如果自己真沒趕到怎麼辦,以薛喜這婆娘的性子,怕是會和薛貴醒拼個兩敗俱傷吧。
薛喜雙手捂着眼睛,嘴裡嗚嗚嗚的哭個不停,可手底下的那靈動得轉溜個不停的黑眸子,卻始終的帶着笑意,終於在陳弘旭撓頭之際,她找到了機會,整個人撐牀而起,撲了上去……
傍晚時分,Tss行駛在回華夏的路上,在德叔全面的接管了船上保衛工作後,正打算拿些人來開刀時,薛喜淡定的搖了搖頭,“本姑娘心情好,放他們一馬,不過還是讓他們去會議室呆着,然後把薛貴醒的屍體拎過去震懾他們一下。”
此時陳弘旭與薛喜二人安靜的站在甲板上,撐着欄杆,身上滿是那微暖的餘輝,看着一望無際的大海,薛喜搖晃着腦袋有些害羞道:“手機,你看沒看。”
“沒看!”
“你混蛋!”薛喜哼哼了一聲,一副不信的模樣。
陳弘旭笑而不語,怎麼會沒看,那手機裡的五百二十個號碼都是同一個人,同一個名稱“我愛你”,而那不知何時被薛喜抓拍的二人在一起的瞬間也是把手機裡塞得滿滿的,那手機是薛喜給自己的,也是薛喜和自己的……
夕陽下,二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最後交織在了一起,看起來永遠也不會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