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陳泓旭來到小區外的菜攤,熟練的與菜農討價還價一番後,拎着一把菜葉明顯泛黃的青菜離開。
走到自己房子的樓下,與幾個下棋的老頭們打了個招呼,陳泓旭快步上樓,在房間外的電錶箱內掏出鑰匙開門進入。
房子很大,三室一廳的格局對於只置放了些許木質傢俱的房子來說顯得十分空曠。
陳泓旭輕車熟路的把菜拎進廚房,簡單的安慰了一下不斷髮出不滿聲音的胃後,來到客廳,站在擺放雜物的小木櫃前,盯着已經見底的跌打藥水,緊緊的握着拳頭。
“額?自己是怎麼了?不是已經習慣了嗎?忍忍就好。”
搖了搖頭,早已習慣被人欺負的陳泓旭,打定主意再被欺負一年就畢業的陳泓旭,居然因爲一瓶見底的跌打藥水而發怒。
把一切事情歸結於今天碰見的事情太過詭異,使自己行爲失常後,陳泓旭自嘲的笑了笑。
……
……
夜半。
周圍一片漆黑,而且空間似乎不大,像在一個密封的箱子裡,陳泓旭左右張望,什麼都看不見。
“傳承者”
這句輕柔的喊聲把陳泓旭嚇了一大跳,回頭一看,原本身後漆黑空無的空間裡,居然出現了個會發光的女人。
女人很高,身着大紅色長袍,這是陳泓旭唯一能看見的,至於面目其他,總是有團陰影遮着,看不清晰。
“你是?”陳泓旭很是疑惑,自己明明就在牀上睡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你可以叫我引導者,也可以叫我兵靈。”兵靈笑了笑,簡單的回答。
兵靈……
“等等,別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現在是什麼情況?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陳泓旭皺着眉頭說道。
兵靈沒有回話,直接上前一步,擡手用力的捏了捏陳泓旭的臉頰。
“嘶,痛~”陳泓旭倒吸一口涼氣,擡手拍開兵靈夾子似的手,恨恨道:“幹嘛捏我。”
“夢,不會痛。”兵靈側着腦袋解釋道:“我是靈體,一直都寄生在兵胎裡,而兵胎現在在你身體裡,所以我也就能出現在你的意識裡。”
“兵胎在我身體裡?那是什麼東西?”陳泓旭大驚,低頭打量起自己的身體。
“呵呵。”兵靈輕笑,張口說道:“兵胎是一種傳承,看不見的,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一個種子,在你身體裡生根發芽,改善你的體質。至於怎麼會在你的身體裡,這得問你自己。”兵靈頓了頓,瞟了眼陳泓旭接着道:“你現在的體質弱爆了。”
陳泓旭眨了眨眼睛,緊接着哈哈大笑,在兵靈的疑惑中開口說道:“怎麼聽着有點像小說故事裡的主角獲得奇遇,然後練就一身絕世武功,遇神殺神,遇佛**。”至於如何獲得的,管他呢。
“大致是這樣。”兵靈陰陰的笑了笑,隨即低着頭淡淡道:“兵乃兇者也,歷代傳承者都不得善終呢,所以我會根據你的意願選擇到底傳授或不傳授你兵家訣。”
“額?風險那麼大。”陳泓旭傻了眼,學會絕世武功不都是功成名就抱得美人歸嘛,難道這貨在危言聳聽?
左思右想也拿不定主意,畢竟他懦弱隱忍的性格不是一二天培養出來的。
“別急着下決定,這種事,選一次,一輩子。我可以等,等你決定了,在心裡默唸我的名字就行,現在我送你出去。”兵靈似乎也知道這個傳承者的問題,倒也沒逼迫陳泓旭立馬決定,只見她擡手一揮,狹小的空間內又隻身下她一個人喃喃自語:
“兵胎改變的可不只是體質,……”
日子一如從前,陳泓旭還是每天上學,吃飯,睡覺,被欺負。完全忘記了兵靈這回事。
叮鈴……,一陣急促的聲音從鬧鐘裡傳出,吵得要命。
六點鐘整,早已習慣了每天這時間起牀的陳泓旭倒沒什麼抱怨的情緒,擡手把鬧鈴關掉,睡眼朦朧的刷牙洗臉,出門。
陳泓旭在學校雖然是人人都不待見,但在班上,他有一個神聖而光榮的任務――開門。這也就造成了他每天要比別人早到,要比別人遲走,並且班級內如果遺失了什麼物品,那麼他將成爲第一責任人。
就像今天,陳泓旭像往常一樣早早的來到班級,認真的把衛生打掃了一遍,他可不會讓任何人抓到把柄來欺負自己,至於那種無事生非躲不過的,那也沒有辦法。他能做的就是儘量減少別人攻擊自己的藉口。
七點三十,同學們陸陸續續的來到教室開始了所謂的晨讀。
“啊,我放抽屜的鋼筆不見了。”
這聲驚呼讓那些,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讀些什麼的人們,第一時間反應過來,這羣人完全是“熱心羣衆”“有爲青年”“少年福爾摩斯”。在簡單的推理加遐想後,就理所當然的把注意力集中在了第一個來到教室的陳泓旭身上。
這時教室內出現了短暫的安靜,學生們分成三個派系,一方是通過別人瞭解了所謂的“事情真相”後,滿臉冷笑,打定主意旁觀的人。另一方是通過自己努力,查出“事情真相”,打算好人做打底,一條龍服務,把東西找回來的。第三方則是滿臉苦澀,嘴脣都快咬出血來的陳泓旭。
一名高約一米八三的壯碩男生,快步走到教室的角落――垃圾堆旁,居高臨下的伸手拍了拍陳泓旭的桌子,囂張道:“偷兒,羣衆的眼睛是雪亮的,還不把東西交出來?”
“不是我偷的,李蓬你不要血口噴人。”雖然知道解釋沒用,但事實就是事實。
“笑話。”李篷冷笑一聲,微微側移,並上前一步俯身,伸手抓住陳泓旭的衣襟,把他整個人懸空提了起來,意氣風發道:“你最早來,少了東西自然找你。一個班的,你品行低下也就算了,如今居然越來越過分,禍害到自己班上來了。你是人不?你爸媽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豬狗不如的東西。”
“東西不是我偷的,不許你說我爸媽。”陳泓旭被拎在空中,死命的蹬着腳,臉頰緋紅,似乎呼吸有些困難。
“呸。”李篷一口口水噴到陳泓旭臉上笑罵道:“你敢做,還不讓人說了?真以爲自己是什麼東西。就你這德性,估計你爸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許你說我爸媽。”
陳泓旭目呲盡裂,憋住一口氣,下意識的弓起膝蓋撞擊李篷的命根子。
陳泓旭平時綿羊一樣的性格,任人打罵從不還手,這時候的小小爆發自然給了太多人措手不及。
李篷防備不及,命根子遭受攻擊,突如其來的痛疼,使他全身一顫,原本緊握的手再生不出半點氣力,鬆了開來。
兩人同時摔倒在地,只是李篷是大蝦一樣的弓着身子,畏縮的躺着,陳泓旭則在跌落到地板時,快速的從桌上抄起一根圓珠筆。
此時教室裡突然傳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只見陳泓旭跨坐在李篷身上,嘴角上翹,眼睛微眯的手握着圓珠筆,對着李篷的眼睛輕聲道:“東西不是我偷的,道歉。”
李篷可能是真的太過疼痛,也可能是陳泓旭的轉變實在太大,使得他身體打着顫兒沒有回話。
“真當我是泥捏的?看看你眼睛硬,還是我的筆硬。”陳泓旭大怒,表情有些猙獰,高舉起手中的筆,對着李篷的眼睛就要刺下。
“等等。”
這時一道女聲從陳泓旭身邊傳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陳泓旭微微擡頭,發現居然是剛剛那喊丟了鋼筆的女生。
“放了李篷,其實我的鋼筆沒丟。”女生望了眼已經被嚇哭出來的李篷,猶豫了下開口說道。
“呵。”陳泓旭聽到這話,不問也知道有人無事生非。他悠悠起身,掃視全班,冷笑着擡手把自己的課桌翻了,轉身朝教室門外走去,在經過女生的時候,他語氣冰冷,不帶感情道:“我不打女人,不代表我不會打女人。記住,別給我機會。”
教室內的同學們都一臉愕然,不知平時的好好先生爲什麼突然會發起脾氣,這時他們纔想起,似乎對於這個叫陳泓旭的同學,他們並不瞭解。不瞭解他的喜怒哀樂,不瞭解他的家庭背景,甚至於連怎麼就突然討厭起他了,都似乎有些模糊。
離開教室,陳泓旭一個人在空蕩的校園裡走着,他的心裡似乎有團火在燒着,人都有逆鱗,而他的逆鱗則是已經死去很久的父母。
如果李篷不出言不遜的侮辱他的父母,估計他也就只是掙扎着,不會有太過激烈的迴應。
“有些事情的確該有個定論了,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
隨手在花圃內拾起塊板磚塞進校服的口袋裡,陳泓旭來到蕭菲的班級門口。
這會,他在教室內的所作所爲早就引起了老師以及別班同學的注意。一羣人遠遠的追着他,倒不是怕他會做傻事,而是怕他傷害別人。
從身後人羣中收回目光,嘴角掛着一絲冷笑,陳泓旭邁步走進蕭菲的教室,不理會教室內學生們的驚愕,快速走上講臺。擡手指着蕭菲道:“我是過來道歉的。”
教室內的學生與教室外正準備進入教室阻止陳泓旭行兇的保衛老師們都有點啼笑皆非,這貨整那麼大動靜出來就是道歉?
不去看周圍嬉笑的面孔,陳泓旭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從口袋拿出板磚,另一隻手平攤在講臺上,望着蕭菲的位置,笑了笑道:“上次應該是這隻手碰到你的。”
話音剛落,“篷”的一聲,板磚已經和手來了個親密接觸。
“夠不夠?”陳泓旭強忍着刺心的疼痛,擡起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對着蕭菲的方向揚了揚,平靜道:“不夠,我還可以再砸,只要你滿意就行。”
盯着那隻血肉模糊不斷往講臺上滴血的手,蕭菲臉上的笑意與驚愕夾在一起,忘了說話。
“夠了~”頭髮花白的政教處主任實在看不過眼,就想上前阻止。
陳泓旭冷眼掃過,居然在氣勢上壓倒了這個學生中惡魔一樣存在的政教處主任,使得他頓住腳步不敢上前。
“夠不夠?”陳泓旭收回目光,冷眼盯着蕭菲又問了一遍,這次是用吼出來的。
蕭菲徹底的傻了,這到底是什麼人啊,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不斷的點頭,腦海中那血肉模糊的手不斷的翻轉,使得她一陣反胃,巴不得這狠人快點離開自己的視線。
“呼~”
陳泓旭輕輕吐出一口渾氣,終於把這折磨了自己那麼久的事情給解決了。他似乎忘記了疼痛,嘴角上揚,會心的笑了笑,把視線投到門口黑壓壓的人羣中,輕聲道:“老師們?接下來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