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慶祝了生日後,薛喜用毛巾幫陳弘旭把臉上的奶油擦去,隨後看模樣是打算收拾殘餘去廚房洗碗筷。
陳弘旭望着忙得不亦熱乎的薛喜,沉思了會道:“放着吧,一會我來收拾就是了。”
“不要。”薛喜搖了搖頭,說道:“做事要有始有終,菜是我做的,碗自然也要我洗,你不許和我爭。”
一會過後,薛喜從廚房忙完出來,盯着玩鬧時不小心濺落在地上的奶油,垮着臉望着坐在沙發上想事情的陳弘旭道:“沒想到做家務居然那麼累,打掃地板什麼的明天我喊個阿姨過來收拾吧。累死我了。”說完,升了個懶腰,就倚着陳弘旭坐了下來。
“想什麼呢?”見陳弘旭不應不答,薛喜扭頭伸手搖了搖他。
“呃?”陳弘旭回過神來,扭頭與薛喜對視一眼,一副很是沉重的模樣道:“薛喜,本來這事我是打算放在心裡,不打算問你的……”
第一次聽見這混蛋叫自己的名字吧,以前都是“喂”“你”這樣稱呼自己。薛喜笑了笑,把頭後仰靠在沙發背上,突出一口氣,似乎下了很大決心道:“你問吧。”
“你接近我有什麼目的?”陳弘旭盯着薛喜的臉,很仔細。
“呵呵,果然是這個。”薛喜微微扭過頭,瞟了眼陳弘旭輕聲道:“我說你救了我,打算以身相許,你信嘛?”
陳弘旭搖了搖頭,別搞笑了,那時候自己可是不管薛喜死活來着的,薛喜應該也是知道自己當時想法的,而且救命之恩,以身相許,那是什麼年代的事情了。
“我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的,這個瞎子也能看出來,原本在計劃搬進來的時候有好多套方案的。”薛喜比了個三的手勢,道“恩,好像是四套。”
瞟了陳弘旭一眼,發現他還是平靜如水的表情,絲毫沒有因爲自己特意搞出的小插曲而笑一笑,薛喜無奈的埋着頭,繼續說着:
“從那天你離開算起到我找到你,我總共研究了你一個星期,按資料上所寫的東西得出的結論,你這人膽小懦弱怕事,似乎沒有什麼優點,不過我知道這些都是你的僞裝。”
“一個能隨意把別人生死掛在嘴邊的人,要麼是無能,那麼是冷血,恰恰你就是冷血,而且結合你從小到大的表現,我還發現其實你這人不是沒有優點,最起碼隱忍這條就許多人比不上你。”
“我當時就想啊,你這樣一個混蛋,居然連本大小姐的生死都看得那麼淡,我肯定要讓你在乎我,然後愛上我,最後甩了你……。”
薛喜說到這,又擡頭瞟了眼陳弘旭,發現他有些目瞪口呆,開心的笑了笑接着道:“要讓不在乎你的人在乎你很難,所以想要達到這種結果,就得我先在乎你,先愛上你,然後讓我變成你生活中的習慣,讓你習慣了有我的存在,這樣我或許就會在你心中變得不可或缺……”
“當然這些都只是一些很次要的東西,如果只是我個人的一些喜好,我會有很多辦法接近你,潛移默化的影響你,可是時間來不及了。”薛喜收起嬉笑神情,第一次出現了慎重:“你聽說過黑榜嘛?”
看着平時嬉笑打鬧對任何事情都無所謂的薛喜皺着眉尖,陳弘旭輕笑出聲,搖了搖頭。
“黑榜你可以認爲是國家挖掘人才的一種機制。”薛喜輕車熟架的起身爲自己倒了杯水,小抿了口接着道:“黑榜選拔每五年舉辦一次,舉辦地點會臨時通知持有黑卡的家族或個人,我薛家之所以能夠做大做強,父親的努力自然功不可沒,但最主要還是我爺爺是黑榜上的人,畢竟國家網羅了這些人,不給點甜頭可是不行的。”
“而參加黑榜其實也沒有什麼選拔賽之類的,只要你擁有黑卡,就能參加,沒人會理會你的黑卡到底是哪來的,自從去年我爺爺去世以後,我薛家就再無實力來保存這張黑卡。期間刺殺綁架搶奪不計其數……”
陳弘旭眼睛微眯至此好像有條無形的線把事情的脈絡給串了起來,他語氣微冷,淡淡道:“平時應該很多人在盯着你們薛家重要人物的一舉一動吧,你假意和我親密,讓有心人看在眼中就會疑惑,這突然冒出來的毛頭小子是什麼身份,至於調查之類的事情,你們薛家肯定通過司徒善老先生或者顧偈頌的嘴把我放在了明處?”
“恩。”薛喜感受着陳弘旭話語中的冷意,眼神黯然:“是司徒善老先生,據他所說,你的實力應該與顧偈頌伯仲之間。”
陳弘旭想起那修煉以來第一個擊敗的敵手,自然知道司徒老先生的話很是中肯,當時不說顧偈頌已經在一系列的打鬥中消耗了不少體力,就說隨時可能出現的薛家衆保鏢,都已經使得他失去了一顆平常心,而且打鬥之時,旁邊還有個不知深淺的司徒善在盯着,他能發揮全力纔有鬼了。
陳弘旭點了點頭,隨即又想到什麼,疑惑道:“既然你薛家已經沒有實力來保留這黑卡,爲什麼不送出去,要知道在參加資格的爭奪中都已經如此不擇手段,進去後,情況可能會更加血腥,畢竟國家要的可不是像電視上那種只會些花拳繡腿的人。”
“這就是我接近你的原因。”
“讓我去?”陳弘旭搖了搖頭:“這樣與你薛家把黑卡送出去有什麼區別,到底我不是你薛家的人。”
“原本我的意思是,這次讓你去,然後你回來之後將黑卡還給我薛家。黑榜五年才舉辦一次,如此我薛家也有足夠多的時間去培養下一任黑卡的使用者,如果黑卡持有者中途缺席一期,則視爲自動放棄黑卡權益,至於別的我也不太清楚。”薛喜有些坎坷。
“呵呵。”陳弘旭輕笑着,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不問,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應該是不打算說了吧。”
“我怕你出事。”終於薛喜帶上了哭腔:“而且你好像對做我男朋友也沒什麼興趣……”
“眼睛哭紅了就不好看了。”陳弘旭擡手擦去薛喜眼角邊的淚滴,心裡暗歎,你的計策看起來成功了,害人害己啊。緊接着他站起身,自言自語道:“你幫我把晚上的麻煩解決了,作爲交換,我幫你去解決黑榜的事情。”
“交換嘛?”薛喜紅着眼,一臉苦澀,隨即反應過來:“麻煩?”
自然就是麻煩,如果薛喜能夠有更多的時間來研究陳弘旭的成長史就不難猜出今晚的麻煩是來自何處。
晚上十點左右。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沒有停歇,看模樣如果不開門,門外的敲門者會一直敲下去。陳弘旭老神在在的坐在沙發上,示意薛喜去開門解決麻煩。
薛喜一臉疑惑,既然陳弘旭如此肯定的說晚上有麻煩,那就一定會有,而且看這敲門的架勢,應該不是兵靈那個臭婆娘。
薛喜打開房門,一臉恍然大悟的望着門口手還未來得及放下的男人,冷聲道:“找誰?”
門外站着好幾個人,其中有男有女,有大有小,不過應該還是以敲門的男人爲首,男人見開門的是個女人,而且還是個漂亮女人,楞了楞後,擡頭看了眼房門號,有些疑惑的望了裡邊一眼道:“這是陳弘旭的家?”
“恩,有事快說。”薛喜微微擡着下巴,一臉不耐的模樣頗有氣勢。
“那就沒錯了,不知道小姐你是?”男人放下了一顆懸着的心,笑着道。
“陳弘旭是我未婚夫。”薛喜放輕語音,措辭許久,說出這樣的話。
“哈,那你得叫我聲,大伯。”男人哈哈一笑,自來熟的擡手想拍薛喜的肩膀。
薛喜哪能讓他得逞,巧妙的一個後撤躲了過去,不過也正是因爲這個後撤,使得原本被薛喜堵着的門,出現了一絲的空隙。
男人見縫插針,快速的閃身進屋,環視了一眼大變樣的客廳,眼中的喜悅怎麼都隱藏不住。
看過陳弘旭成長史的薛喜自然知道面前幾個人的身份以及德行,而且事情總是需要解決,她不再堵着門,讓開位置,把還站在門口的三人放進了屋。
關好門,薛喜以一副女主人的模樣,環着手,一臉不善的掃視着陳弘旭的四個親戚。心裡暗暗盤算着那些被自己忽視了的資料。
“爲首敲門的男人應該是陳弘旭的大伯,陳浩。而陳浩身後站着的那年輕豬哥應該是陳浩的兒子,陳虎。至於剩下的二個女人應該是陳珊與陳琪,都是陳弘旭的姑姑。”
陳浩收起眼中的喜悅,不去看那不知身份卻又一臉盛氣凌人的薛喜,瞟了眼老神在在坐着,一點招呼意思都沒有的陳弘旭,不滿道:“旭旭啊,今天是你十八歲生日吧。”
陳弘旭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一臉似笑非笑。
陳浩見陳弘旭還是沒有招呼自己坐下的意思,哪裡還管什麼主客之道,廉恥之心,向後揚了揚手,讓大家隨便坐下以後,他捏了捏身下的沙發,不可思議道:“草,真皮的。”
陳弘旭對於幾個人的德行那是比薛喜清楚一百倍有餘,就看這羣人那麼晚了還心急如焚的跑來,還居然能記得自己的生日,應該是和房產有關的事情,才能讓這羣人如此按捺不住吧。
“這是什麼人啊。”薛喜暗暗想着自己家保鏢來了都沒有那麼隨意,要知道這些東西可都是自己買的啊,她越看越惱火,冷哼一聲道:“陳浩是吧,深更半夜的,有事快說,別影響我們二人世界。”
陳浩對着陳弘旭還能擺擺長輩的架子,對上薛喜這身材氣質長相一流的女人倒是有些畏縮,他從薛喜身上移開視線,盯着陳弘旭道:“旭旭啊,今天過完你就十八歲了吧,按照弟弟當時的保險聲明,你的生活補助應該就是到十八歲,你想你一個高中生過了今天就沒有生活來源了,到時候還不得把房子賣掉。我就想不然以後你的學費伙食零用都大伯我包了,我們簽訂個協議,你把房子歸置到我的名下怎麼樣?”
陳弘旭嘴角上翹,不作聲回答,只是大有深意的望着薛喜。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思了。”薛喜知道陳弘旭是在等自己發揮,很有“女主人”模樣的擺了擺手,道:“這房子明天就是我的了。至於錢財方面,那更是和你們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此時陳浩以爲陳弘旭被薛喜美色所迷惑,白白的把房子送了出去,痛徹心扉道:“旭旭啊,大家一場親戚,大伯是怕你被別人騙了。”這事可是關係到了許多錢財的問題,他自然不肯再退縮,瞪了眼薛喜接着道:“女娃子,看你人模人樣的,可別生出什麼害人的心思啊,而且看你模樣也不大吧,買房子這種事,你有錢嘛?”
聽到陳浩和薛喜談錢,陳弘旭笑了,薛喜也笑了。
薛喜終於不再僞裝,冷下臉來寒聲道:“大家都別裝模做樣了,陳浩我就問你,這房子你打算出多少錢拿去。別扯什麼負擔學費伙食之類的,別拿大家當傻子。”
“哈…”陳浩輕笑一聲,以爲薛喜終於被自己激怒,不以爲意的搖了搖頭,心裡暗歎對方還是太年輕,沒有城府。
緊接着陳浩似乎早有準備,從口袋的錢包裡抽出一張銀行卡,很用力的拍在沙發旁的茶几上,一臉鄙夷的盯着薛喜道:“這卡里有五萬,如果不信一會我們可以下去樓下查詢,明天取出來就是你們的了,至於房子,明天取了錢,我們就去公證處轉讓一下。”
“五萬?”薛喜不可思議的驚呼出聲,眨了眨眼睛。
陳弘旭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的望着陳浩,怎麼這一毛不拔的大伯突然轉性了。
如果不是因爲房內突然多出來的傢俱以及多出來的薛喜,按照平常陳弘旭那逆來順受的脾氣,陳浩自然是一毛不拔,可如今多瞭如此多的好處及變數,陳浩知道再拖下去只會多生事端,所以才難得有了一次豪氣。
“你確定,你最高就只能出五萬?”薛喜確實是被嚇到了,要知道陳弘旭這裡雖然不是新房,但怎麼說也算地理位置不錯,隨便開個五六十萬的價錢,搶着要的人多了。
“小娃娃,做人不能太貪心,五萬已經很多了。”在陳浩心裡,一個高中生哪見過五萬那麼多,心裡冷笑着以爲一切搞定,現在只是對方在做最後的爭取。
“哦。這樣啊。”薛喜點了點頭,掏出電話,走進房間。
見薛喜這壞事佬消失,陳浩不滿的瞟了陳弘旭,宣佈道:“現在也十點多了,大晚上的,我們今晚就在這睡一夜吧。”
陳弘旭還沒回答,薛喜就從房間內出來,冷喝道:“不行,房間都有人住。”
陳浩自然不信,不顧薛喜阻攔,逐個打開房門,薛喜防賊似的跟着,一臉警惕。原本老神在在坐着的陳弘旭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火燒屁股的彈了起來,急急忙忙的趕了過去。
可是還是晚了,開門需要多久。
“這是我姐住的。”薛喜瞟了眼陳浩要打開的房門,出聲說道。
陳浩自然不信,開門一看,果然,這哪裡有人住?房間空空的,不說睡人的牀,就連條椅子都沒有。
他剛想出聲諷刺薛喜幾句,沒想到一回頭,卻看見那漂亮的女娃兒捂着胸口,淚流滿面,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陳弘旭望着緊咬雙脣,淚流滿面的薛喜,就知道不好,薛喜肯定誤會了。屋內總共就三個臥室住了三個人,這房間不是兵靈住的,又沒有和薛喜住一塊,自然是……
薛喜深深吸了口氣,秀拳緊握,瞟了眼剛過來看模樣是被抓住了現行的陳弘旭,笑了笑,扭頭寒聲對着陳浩道:“這房間沒牀睡不了人,還有我的家裡,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能進來住的。”
由始至終薛喜話語雖冷,但總能保持一絲剋制,顧忌着陳弘旭的臉面,此時的她哪裡還管得了那麼多,面前這幾個陳弘旭的親戚再難讓她保持嬉笑玩鬧的心情。
“什麼你的家,不是說了,明天我們取錢,然後再轉讓嘛?”陳浩不明白爲什麼這女人哭也那麼好看,不過語氣裡倒真是有些疑惑。
“五萬很多?”薛喜冷哼一聲,不再理會陳浩,朝客廳走去,在過道中,還特意的撞了陳弘旭一下,很用力,然後自己很痛。
不一會,敲門聲再次響起,那一直出現在薛喜身邊的光頭男德叔,拎着一個鋁合金的錢箱。一臉不善的望着陳浩一羣。
薛喜下巴微擡,示意德叔把錢箱打開,隨後一疊疊似乎能發光發熱的錢幣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薛喜環視衆人,冷聲道:“陳浩,我剛說了,這房子我要了,但和你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不過如果你能出得起比我還多的錢,那房子讓給你,我二話不說就走。這一箱不多,二百萬。”
陳浩此時哪還不知道薛喜是個有背景的女人,隨便打個電話,就有個凶神惡煞的傢伙提着二百萬現金出現在你面前,這女人能簡單得了?
最後四個“親戚”在德叔的怒視中灰溜溜的敗去,倒也沒再提要留下來過夜的無理要求。
隨着德叔的離開,房內又只剩下他們兩人,薛喜白了陳弘旭一眼,神經質的笑了笑道:“我累了,先回房睡覺去了。”
在薛喜進門之際,陳弘旭終於出聲喊住她,“你來我房間一下,我有事情和你說。”
薛喜停住腳步,哈哈大笑,隨即紅着眼瞪了陳弘旭一眼,自言自語道:“我可以對你很隨便,但請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隨便的女人。謝謝。”
“嘭。”用力的關門聲,以及消失在視線裡的身影都暗示着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陳弘旭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想到薛喜理解錯了自己的意思,原本自己只是想讓薛喜看看自己房間的模樣,看看裡面的確只有自己一個人住過的痕跡,沒想到卻鬧成這樣。
陳弘旭自然不會死纏爛打,既然誤會了那就誤會吧。
苦澀着臉把客廳的燈關了,一片漆黑,就像這兩少年那懵懂又珍貴的感情一樣,突然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