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明,你不舒服吧?”
輕柔的嗓音,但語氣中詢問的意思卻佔得不多,兩人發生關係已經有兩年時間,而若論在一起的時間,那就已經七八年有餘,靈靜的心思本就細膩,這麼多年的時間,彼此的關係說是老夫老妻都不爲過,特別是靈靜這樣傳統的女孩子,在喜歡一個人時,對對方的瞭解或者比對於自身還要深刻,偶爾家明有些不尋常的舉動,她也就立刻能猜到緣由。
不得不說,縱然在外人面前可以對面子啊、血性啊之類無用的虛榮毫不在乎,但在某些方面,家明就的確有着旁人難及的大男子主義,絕不讓靈靜、沙沙她們接觸黑暗的世界,任何事情以儘量不讓她們擔心爲原則。自從頭痛發作以來,在靈靜和沙沙面前他甚至沒有作出哪怕皺一下眉這樣細微的痛苦表情,但半年時間過來,卻仍舊被靈靜察覺出了他頭部不舒服的毛病,在此時說了出來。
“呃……”頭靠在靈靜的小腹上,一隻手伸進睡袋裡,感受着那溫暖細膩的觸感,家明愣了一愣,隨後笑起來:“最近……的確有點頭痛。”
“你又不說……”靈靜微有些埋怨,“去醫院看了嗎?”
“沒什麼,小事。”家明安慰她,“大概是最近有些精神緊張,所以偏頭痛,別忘了我也學過的,這樣的事情常有。”
“那也要去看啊,還是學生呢,就偏頭痛了。媽就在醫院,你去看看也方便得很。”
“咳,就因爲媽在醫院,所以我纔不敢去呢,這幾年哪次去醫院不被嘮叨死啊,不能調皮,不能亂來。不能參與黑社會,不能做危險的見義勇爲。不能暴飲暴食。生活要有規律,看電視玩遊戲不能太晚,否則就不許在外面住了,給我搬回來……救命啊——”
一邊說着一邊滾來滾去,隨後被靈靜笑着捏住了臉頰:“媽呢是爲你好。給你按摩呢,不許亂動了。”微嗔着拍他一下,“而且那是我媽,不許你叫媽叫得那麼親熱。”
“是我媽。”
“我媽!”
“反正你嫁給了我都是一樣。”
“哼哼,還嫁給你呢,不管爸媽多疼你。知道你腳踏我和沙沙兩條船,也非把你的腿給打斷了不可,愛之深、責之切知道吧,到時候看你怎麼交代。”
“咳,反正我們才十七八歲,還早呢,真到了沒辦法……我先娶沙沙再離婚。然後跟你在一起,同時跟沙沙做朋友。到時候就沒什麼說地了吧。買賣不成仁義在嘛,結了婚還可以做朋友的雖然少。但也不是沒有……”
“到時候你就準備被柳叔叔追殺吧。”靈靜一笑,轉開可能會造成不愉快的話題,“不說這個了,回去以後一定要去看看醫生啊,拿點藥吃總好一些。”
“根據我行醫多年的經驗,年紀輕輕的,吃藥其實不好……”
“不許頂嘴。”
“那我頂你個肺,順便頂胸……”家明笑着向靈靜的上身移了過去,隨後,帳篷裡傳出壓低了聲音的嗔怪:“不許動了!再動不理你了!”
輕聲低笑,微微地打鬧過後,小小的帳篷終於安靜下來,燈影之下,家明鑽進了睡袋之中,腦袋擱在少女地小腹上,環抱住她地雙腿,感受着熟悉的溫暖,十指的輕柔,頭腦中的那股躁動與痛楚,也在這樣溫柔的氣氛中,逐漸安靜與平復下來。
感受到異能的刺激之後,在人爲的因素中安靜下來,這還是第一次……
……
……
過了午夜,凌晨時分,他才從帳篷裡走了出來,按了按額頭,神清氣爽地伸了個懶腰。
草地上的各個帳篷之間此時還有人在走動,不遠處停靠的車輛中也有些在亮着燈,隱隱傳出電視節目的聲音,但無論如何,凌晨三點半,這是一般人睡眠最爲深沉地時候,望着草地間一堆堆仍在燃燒的篝火,家明長舒了一口氣。
“呼……裴羅嘉啊……”
喃喃地念叨着,他轉過幾個帳篷,悄然隱匿了身形,片刻,方纔拿着幾個小型的錄音裝置回到自己的帳篷裡,插上耳機,一個個地聽過去,隨後,將對應譚君榮的那個微型磁帶重複聽了兩邊。
“……我是過來道歉的……我知道你喜歡那個葉靈靜……榮少你的魅力還不夠,我還真不知道還有誰有魅力了……明天我去跟她道個歉……其實我也是爲了自己呢……”
杜麗與譚君榮地對話聲在耳機中重複,家明微微地搖了搖頭,目光淡然而冷漠。
“全都去死……”
……
…
清晨。
陽光升起來的時候,起牀地衆人在溪流邊提水洗漱,家明從道路邊作爲餐車地大巴上買早點回來,薰同樣提了個大飯盒跟在後頭。這個小團體裡,因爲低血壓而相對嗜睡的雅涵恐怕是起來得最晚地一個,揉着朦朧的雙眼從帳篷裡出來時,靈靜與江於薇在一邊說着話,沙沙也在旁邊聽着,見了雅涵,便笑着從旁邊端了水盆過去。
“雅涵姐,留給你的熱水。”
“呵,謝謝你了,沙沙。”端着熱水再要進去,卻是停了一停,朝後面看一眼,“沙沙,那個江於薇又跟靈靜說什麼呢。”
“雅涵姐你也不喜歡她啊?”沙沙笑着,輕聲問道。
“其實也算不了什麼大事,不過……靈靜跟你現在都和家明在一起,我可是不看好那個譚君榮……”
雅涵這些年與許多上層社會的男男女女來往,對於如何保護自己,早有自己的一套經驗,在旁人面前,她可以成熟優雅,不冷落旁人的同時卻也能夠在自己的身側畫出一道無形的界限,如果有人對她有意思,只要一接觸,便能清晰地感受到拒絕的意味。這種本領靈靜自然是沒有的,昨天傍晚的那些事情,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也多多少少地看在了眼裡。不過,這時候將靈靜、沙沙與家明的關係明明白白地說出來,沙沙一時間卻還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啊,我也不是很喜歡她,其實靈靜也知道了,不過江於薇不是要過來牽線的……對了,雅涵姐,你的內衣褲沒有丟吧?”
“什麼啊?”
“聽江於薇說,那個杜麗今天早上醒來,發現她昨晚換下的胸圍和內褲不見了,她懷疑有變態色狼混在我們隊伍裡面啊,現在正在暗地裡問呢。”
“不會吧……”雅涵偏過了頭,只見那杜麗就站在不遠處的帳篷前與同行的幾個女生說着話,眉頭緊蹙,用令人發毛的目光審視着周圍走過的一名名男性。收回目光,雅涵端了水盆進去,“我看看我的……好像沒丟……”
那杜麗原本大概也沒打算到處宣揚,但流言就是這種情況,一個傳一個,美麗的朝陽掛在東方天空時,這邊一小片地方的女生們就都竊竊私語地討論起這件事情來,許多女生甚至連自己的男友都沒有告訴,而是以看待變態的目光審視着所有的男人。靈靜自然第一時間便將這件事告訴了家明,他知道家明晚上向來警覺,起來得也早,不過,問起有誰在凌晨鬼鬼樂樂地出現過,家明卻也沒怎麼注意到。
“不會吧,這種事情,我如果要的話,開口就可以了……哈哈,別打我,據我所知,這種變態的事情,一向是以心裡不正常著稱的日本人最喜歡做了。,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收集美女內衣褲的嗜好?”
這時候跟家明站在一塊兒的,只有靈靜、沙沙、雅涵、薰幾個女人,聽得家明瞎掰,正從大食盒裡拿東西吃的沙沙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顧家明,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欠扁啊。”
而作爲被指責的主角,薰坐在一旁安靜地喝粥,這時候倒是望了家明一眼,表情恬淡:“我只對老師的內褲感興趣。”
“喔——”
其餘三個女人同時叫了起來,手指指向了家明。家明無奈地撇了撇嘴,一向以來,薰會頂嘴的時間不多,不過一開口,就往往有些無厘頭,這種一本正經的玩笑你反駁會讓人覺得傻,不反駁又只能默默地被調侃,攤了攤手:“你們這幫腐女這麼看着我幹嘛,沙沙纔是她的老師好不好……咳……”他朝着不遠處的天雨正則揮了揮手,轉移話題,“正則你過來下。”
“什麼?”
“你這個日本變態男,昨天晚上有沒有出動去偷人家內褲啊。”
天雨正則愣了愣,有女人丟了內褲這事,他還不怎麼清楚:“拜託,我雖然是日本人,但是我很正直……呃,你幹嘛用這種眼光看着我……”
“你知不知道你的這句話很沒有說服力……”
這邊說說鬧鬧,另一邊的一隻帳篷直到此時也終於打開了,穿戴整齊的譚君榮從帳篷裡走了出來,看起來神情卻微微有些緊張,他站在帳篷邊,用審視嫌疑犯的目光打量着周圍所有人,片刻,與幾米遠處有着同樣目光的杜麗望在了一起。像許多書上描寫的那樣:四目相接,產生了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