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手裡已經掌握着五檔大型黃金時段綜藝節目以及10幾個分佈在各地各級電視播出平臺的小型資訊、談話類節目這麼大的一筆資源,何訪肯定也不會輕易放過。
於是,伴隨着與每年一度新生開學的相同腳步,從九月末開始每一週的不同時間,從白天到晚上,小到地市一級電視臺,大到全國播出的上星衛視,全國範圍內的觀衆都可以在電視熒屏前時不時的看到一些消息內容,有的是新聞、有的是綜合專題、有的是輿論調查、有的是背景資料介紹、有的是相關人物訪談……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這些消息都和那個名叫“青春視界”的活動有着這樣或那樣的關係,而這個顯然對大多數觀衆來講很是陌生的詞彙,也很快變成了一個流行用語。
而此時,作爲活動的總策劃人和幕後主持人,何訪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挑選電影節的評審指導以及開幕式嘉賓上面。之所以親歷親爲的把大量時間花費在這些似乎應該屬於石淑媛統管的員工整理、篩選的事情上,何訪自然也有着他自己的一番道理,只不過這一切,並不爲大多數外人所知曉。
從一開始,何訪的真正心思就沒有停留在大學校園內裡,一方面,是從錢正明這個掛上了領銜職位的角色開始,所有的工作已經都安排妥當,除了已經分派出去的外包工作之外,公司內部的各個部門也都分工明確、各司其職,進行的有條不紊,當更重要的一方面,卻是因爲這個看上去已經堪稱有史以來規模最爲龐大的繁雜的“青春視界”計劃,對於何訪來講,只不過是萬里長征的第一步而已,在他的心目中有一個更爲遠大的目標。關於這個目標,他甚至早在提出“青春視界”這個一攬子計劃之前,就已經排列好了其中的每一個步驟,而這些,除了何訪之外,就只有兩個人知道,一個是已經形成了慣例,像如今大多數結了婚的年輕人回家探看同城父母一樣,每週例行要登門拜望一次的黃言修,另一個就是雖然也算是楚河意願,但始終站在超然位置上的朱少中。
“這個計劃可是不小啊。”
一幾兩凳,有茶一壺,坐在幽靜小院中,剛剛簇起嫩葉輕芽的樹蔭之下,整個一個下午的時光,朱少中就是始終是靜靜的在聽着,聽匆匆從城裡趕來的何訪在講述一個龐大無比卻又勇氣十足的計劃,直到最後,何訪把整個計劃完全說完,他又繼續沉吟了良久,纔開了口。
何訪沒有接話,只是含着淡淡一絲笑容,起手爲朱少中面前半空的茶杯續滿熱誰,這麼長的一陣思考,朱少中想說顯然不是這樣一句簡單而無關痛癢的感嘆,何訪耐心的等着下文。
“如果說點是這一塊,我好歹也算是做過嘗試,這一年多的時間裡和你們在一起,也學到了更多的東西,濫竽充數的話也算得上入行了吧,呵呵。”
朱少中搖着頭輕輕笑了兩聲,神情中少有的透出一點得意,何訪看在眼裡,卻覺得理所當然,或許是對每一個新吸納項目都要會付出更多的習慣,或許是一個全新而多變的領域激發出了埋藏多年的興趣,自從參股合作,這一年多的時間,朱少中花在並不完全屬於自己的楚河身上的時間和精力,遠比其他項目,其中也包括讓他贏得了今天地位的網絡遊戲那一部分更多、更大。而相應的,雖然朱少中還是極少會在楚河的決策會議上提出自己意見,但是何訪卻十分清楚,在這種只有兩人的場合中,朱少中表現出來的對電視業務的熟悉程度卻是與日俱增,不但對於最新動態瞭若指掌,而且也經常能夠提出一些獨到的見解,而對於自己每一份新的計劃,朱少中表達的意見,也漸漸從一開始只能站在外人的角度,憑藉着自己的從商經驗,發展到現在,已經可以在不少細節之處給予一些頗富專業性建設性的意見,不但能幫助何訪重新修正自己的想法計劃,更是經常會帶來新的啓發和靈感。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郊外小院中兩人聚會已經成了每週一次的例行“公事”,除非人不在京城,否則風雨無阻。
“但是要說到電影,我可是真的就連一點發言權都沒有了,不過就我所知道的那一點,這個領域對絕大多數新進入人來說,都是一個艱難甚至是危險的嘗試,何況你身上也沒有那種出身專業電影院校的所謂使命情節。”朱少中的話並沒有因爲何訪一時飄開的思維而停頓,而微微凝起的眉頭也把他的擔心表露無遺,“你以前不是經常把那句不熟不做放在嘴邊的麼?爲什麼這一次卻想要打進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而且是投入這麼大的代價?”
說到這裡,似乎是感覺到自己的話好像有點泄氣的味道,朱少中停了下來,然後轉了一種口吻:“當然,如果單純以計劃書來看,這個方案雖然構架龐大,輻射廣泛,但設想周密,計劃詳盡,操作性極強,而且像以往每一次成功的行動計劃一樣,還是在很多地方出了奇招,我想如果真能完全照這個方案進行的話,應該還是有很大成功的可能。起碼我聽說過的,之前還沒有人想過從這種角度去開掘電影市場,尤其你主攻的方向既不是應和政府需求的主旋律,也不是那些普通院線播映的娛樂電影,更不是專門做給老外當稀罕物玩弄的所謂反思電影和藝術電影,應該沒有太大和太強的市場競爭我只是擔心,一個你們這些人在電視圈已經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但對於電影圈而言,你們卻只能算是新手中的新手,楚河現在的團隊中,還沒有一個曾經在電影圈子裡取得過成績的成員。另外一個,電影圈裡檯面上、檯面下的那些規則還有人爲因素的影響,會不會成爲你們可能的阻力,這些你們也的做好準備才行。”
“其實朱哥說的這些,也曾經讓我反覆了很久,中間甚至有一段時間我已經準備放棄這套方案了。”何訪臉上流出回憶的神情,聲音也在不知不覺中沉緩下來,“也許是因爲這幾年我的路一直走得很順,所以讓我也對拓展到一個新的領域有了一些顧慮,不過,後來還是有人提醒了我,說我身上越來找不到原來的銳氣,還是喜歡看到我像以前那樣,什麼事情都敢去想,都敢去做,哪怕真的失敗了,也是一種難得的經驗。現在這樣的瞻前顧後,太不像我自己了。之後,我又重新回過頭來梳理整個計劃的每一個細節步驟,最後還是讓我堅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這一條通路,一條通向更高臺階的道路。”
何訪沒有更多的解釋通路的含義,他知道在朱少中的面前,說成這樣已經足夠了,他卻沒有發覺自己的眼神隨着自己所說的話而漸漸亮了起來,而這些變化卻被對面的朱少中盡數收入了眼中。
“哦?是誰這麼有眼光?應該不是芊卉,她最近似乎比你還要忙,外接的節目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也不知道她怎麼排得過來?”說到這裡,像是想到了什麼,朱少中頓了一下,沒有再接下去,心中微微一嘆,而面上卻不露痕跡的轉到別人身上,“聽這個口氣,應該也不是唐凝,那丫頭狡猾狡猾的,而且有一心爲你着想,她要是想給你建議,一定會用你最喜歡的方式,讓你不知不覺的聽進去,最後變成你自己的意思說出來。也肯定不會是谷致華,倒是這個計劃案的背後少不了她,敢做敢想這一點上,她倒是和你以前很想,所以該說的話,恐怕在最初形成這套方案的時候,就全說過了,而且她也絕不是那種會反覆婆媽的性子,已經說過了的話,很難會再去重複。這究竟是誰呢?”
帶着些許的調侃口吻,朱少中把好一段人物分析如同自說自話的一一道來,愣是把何訪幾乎聽成了一個呆瓜。
“這老傢伙,還真是精到家了!不過再精明你也猜不到,因爲這個人你壓根就不認識”
從歎服中緩過神來的何訪一邊高高的對着朱少中挑起大拇指,一邊卻牢牢的埋住那個“秘密”,只是在臉上露出了通常會在自己想出什麼主意時纔會現出的笑容,按照很多楚河老員工半私下裡的說法,那是一隻狐狸的笑容。
只聽見那年輕的狐狸笑着道:“朱哥就是厲害,我說兩句話,您就能分析成這個樣子,我看這個問題,嘿嘿,你還是接着慢慢猜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