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我們新公司的名字是什麼?”
錢正明貼心貼骨的適時站了出來,一把把正沉湎於情感回憶中的人們來回到了顯示之中。
被衆人眼光所向的何訪笑了笑,依然沒有出聲回答,反而把頭側向了一旁,那裡依然是蒙芊卉的方向。
看起來這個問題還是要她來繼續做出回答,座中有些敏感的人已經在猜測新名稱會不會和何訪有些什麼樣的聯繫,所以纔要假借與他人之口說出來。
“何總剛纔說了,”像這樣正式的會議上,蒙芊卉還是把稱呼擺的很正式,“我們新公司的名字應該有多重的含義,既是一種紀念,又是一種象徵,還是一個信號,甚至還應該有那麼一點點的轉折點和里程碑似的意義,當然也不能複雜,所以這兩天我們幾個人在那裡冥思苦想了很久,我提出來一個名字,自以爲比較符合這些要求,唐凝也贊同這個名字,但是何總本人卻不太同意,所以今天開會,事實上也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究竟這個名字是不是可以作爲我們公司的新名字,畢竟大家都是這個大家庭裡的一員,我們還是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說罷,蒙芊卉從桌上拿起了一張東,展示在大家面前,那就是她口中的新名字——楚河文化影視傳播有限公司。
“楚河文傳!”
“楚河,楚,河,楚,何!”
衆人紛紛琢磨起這個名字。
很快就有人明白了爲什麼這個名字要由蒙芊卉提出來的原因,其實這樣的一個名字包含的東西本身比較符合大家所公認的新名字應該具備的各種需要,從意義上來講,他既代表了過去,更代表了現在,又把新舊兩個領軍人的姓氏字頭組合在一起,而且楚河又意味着一種界限的劃分,延展開來也可以代表着兩個時代、兩個人的綿延與隔離,從這些上面來講,應該說沒有任何問題,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名字。而之所以讓何訪本人顧忌的應該就是其中包含了他的姓,而對於在場這大部分年齡和資歷都要超過他很多的公司核心成員來說,他們能否接受多少會是一個疑問。
錢正明躍躍欲試本想要發言,考慮再三卻不得不忍住,作爲何訪的死黨和親自帶進門的人,他現在說話無論支持與否都不恰當,他眼光急轉,想從衆位同事的面孔上尋找到滿意的答案,正在此時,有人出了聲。
“我覺得這個名字很好,”率先打破沉默的徐滿,作爲何訪最信任的夥伴,同時也是所有人中間與楚志輝合作最久的人,他的立場既代表了很多人,更可以影響很多人,“而且我想何總也不應該有什麼顧忌的地方,先不說現在的這間公司,是何訪帶頭創建起來的,公司能發展到今天的這個地步,我想沒有人可以否認何總的貢獻,可以說,在演藝舞臺這個對我們所有人都完全陌生的行業中,如果沒有何總的創意和計劃,我們根本不可能取得今天的成績,更不要說什麼回收《慾望無限》的品牌了,而今天討論新公司的名字時,我想即便是蒙副總不提出來這樣的一個名字,我也可能會建議在新名字來加上何總的名字,只不過我這個人當了幾十年跑腿兒的,沒什麼文化,提不出這樣一個既有意義又能代表我們兩任帶頭人的新名字。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前一陣子我還和老方聊過這個事情,說是以後我們公司做大了,變成集團公司什麼的,也按照很多私企的做法來命名,不過當時我是說把何總、蒙總兩人的名字拼在一起,叫何蒙集團,不過後來老方說這個名字聽上去不是賣藥的,就是賣奶的……”
一陣鬨堂大笑,徹底打碎了會議室裡的悄然凝重的氣氛。
“徐哥,你起的名字確實不怎麼樣,就算是要拍老闆馬屁,也不能把公司名字弄得跟激素似的,何蒙,何蒙,還荷爾蒙呢?”
錢正明終於等到機會可以幫助解除衆人的心結(其實這個心結,更多的只是何訪等人單方面的顧慮)。
“去!一邊呆着去!說什麼呢?什麼激素,荷爾蒙,何蒙有什麼不好聽的?不定哪天你們不但聽到,還能看到這兩字排在一起呢!”
何訪終於接着插科打諢的機會重新開了口,當然代價就是蒙芊卉同學終於不顧開會這嚴肅的氣氛,用盡了氣力在何訪的胳膊大腿之上找回了當家做主的地位,不過會議室內的氣氛終於完全恢復到了最初的正常狀態,說開了之後,大家的發言也就自然了許多。
“唉,我看何總始終是對我們有些沒信心。”
石淑媛假意嘆了口氣,引來衆人的目光,何訪更是奇怪的看着她,一時之間不知道這句話應該怎麼去解讀。
“何總難道忘了西山的雕刻時光了嗎?”
石淑媛的一句話勾起了在場衆人的回憶,事實上,除了當時正在調節心情的蒙芊卉和還留在星輝的莊穎之外,其他人都曾經連續幾天與何訪一起泡在那個悠閒的所在,而新公司的創意也最早就是在那裡被何訪提出來的,這些人的手也是在那裡第一次握在了一起,那一刻讓很多人至今難忘,也是從那時起他們開始一起追隨着何訪的腳步。
很少說話的方予青也不禁感謂:“我想,自從跟隨你離開了星輝之後,大家就一直把你視作我們的掌門人,反而是你始終有些不必要的顧念。這個公司也好,重新回到影視圈的新公司也好,你始終是我們這一羣人的引領者,帶頭人,事實上在我認識的人中間,你的氣質和能力,是唯一能夠接下楚志沒有完成的願望的人。我明白你最主要就是顧忌我們這個人的年齡資歷都比你多,害怕影響我們的情緒。其實你大可不必操着種心,這屋子裡面可能就屬我的年紀最大了,我不知道能不能託大的代表各位說一句,何總,無論公司的今後遇到任何事情,我們都會支持你,最多你就把我們這些老傢伙當作年齡比你癡長了幾歲,還能在一些方面幫的上忙的大哥來看待。就像今天的這個問題,對於一家人來說,那根本就不能算是個問題。我這樣說,大家不反對吧。”
方予青轉頭看了大家,也就是他口中那些年齡和資歷都超過何訪的同事,大家則是異口同聲的轟然應是,讓何訪感動當場,半天沒說出話來,今天這件事情最後取得了這樣的效果,早已超出了他之前的預料,也讓他有些內疚於之前做出的種種設計和安排。
勤茂大廈。
西三環中路的一座背街的寫字樓,從外表看上去,這座五層的小樓應該是當初最早的那批由旅館之類的地方改建而來的專業寫字樓,到今天已經顯得有些陳舊了,就連掛滿了外牆的一臺臺空調主機也都從原來的白色淪落成了不知名的半淺顏色。
與之形成了鮮明對照的,則是現在圍繞在不算太敞闊的公共大廳門口的一排排花籃、花牌上面,嬌豔欲滴的鮮花,嫩葉,如果衆多的花籃聚在一起,只能說明這個地方正在上演一場慶典活動。
只能容納十來輛車的院前停車場早就被擠得連針都插不進去了,緊鄰寫字樓的唯一一條馬路上,也密密噹噹堆滿了臨時停放的車子,讓那些本來正常行駛的車子紛紛在咒罵和喇叭聲中小心翼翼的穿行,不過讓這些堂而皇之的停在禁停區的司機們安心的是,所有人都是在那兩個早就等在此處的交警引導下才停的車。
這麼熱鬧的場面,又一次超出了今天活動的主角的預料。
“好大的場面,今天我們真的友情這麼多人麼?”
剛迎進一波賀客的何訪抽空問着身旁的唐凝,小丫頭和他一樣一早就杵立在大堂的門口臺階旁,迎接着絡繹而來的客人。
“雖然我們這次新公司掛牌儀式,特別設計成了廣邀同行和相關人士的活動,不過應該也沒有邀請這麼多人,像剛纔的那個什麼天雨傳情我連聽都沒聽過,我看他們來可能不一定是爲了我們。”
此刻的唐凝正趁暫時無人之機活動着因爲穿高跟鞋而早就開始疼起來的腳腕子。
“你的意思是不是說我們在給別人作嫁衣裳?”
“也不能這麼說,其實不管他們來的真實動機到底是什麼,今天的這樣一場秀,這麼多業內同行,還有兩位一線明星,十幾位二三明星的現場助陣,再加上相當級別的領導親自到場,一定會讓我們的楚河文化成爲明天所有娛樂新聞的重要一條。訪哥你這個主意又成功了。”
“什麼叫又成功了?”何訪聽出了唐凝話中隱含的毛刺,“你這丫頭的潛臺詞是說我的成功很僥倖是吧。”
“噢噢,小妹我可沒這麼說,這可是某些同志自己說的哦!”
唐凝向何方做了個鬼臉,又開始專心的活動起腳脖子來,就這麼呆呆的站在門口實在有些累,兩人之間鬥鬥嘴也就成了唯一的消遣,沒辦法,最重要的客人還沒有到場,兩人只能繼續站在原地。
“的的——”
院門口方向一陣汽車喇叭聲傳來,何訪擡眼看去,一輛牌照爲京A—8XXXX的黑色奧迪A6正慢慢的在一個交警的指揮下駛進院中,大剌剌的停在了大堂門口臺階下唯一空着的地方上。
“黃老來了……”
不知道什麼時候,早就到場的韓雷從大堂裡走了出來,經過何訪身旁的時候輕輕提示了一句,然後走下臺階,向那輛正打開車門的轎車走去。
何訪與唐凝對視了一眼,兩人緊隨着韓雷的腳步走了過去。
這黃老正是今天最重要的嘉賓之一,是最近剛剛被扶上正職的韓雷特別邀請來的,前些年退居二線的黃老,曾經先後擔任過廣播、電視、文化、體育等諸多系統的主要負責人,現在的身份則是一位政協的要員,據說現在此公除了政務,輕易不會出山,此次能親自來到這樣的一個新成立的影視公司成立現場,完全是得益於韓雷新娶的那個第三任太太。按韓雷的說法他太太是黃老的遠方的某種親戚的某種親戚,反正不管怎麼樣,韓太太與黃老的關係相當不錯,不但像今天這樣的活動,能把老人家請來,而且傳聞中韓雷的升遷也和她有着或多或少的關係。
說起韓雷的這個新任老婆,何訪也算見過兩面,只是自己一直沒有想通那個長得也算不上特別出衆、年紀也早已四張有找的女人,怎麼有這麼大的能量。或許正是驗證了那句話:“人不可貌相”。
說話間,幾人已經來到了轎車前,而一位身形高大、頭髮全白、戴着一副雙樑眼睛的老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黃老。”
韓雷率先迎了上去,何方注意到韓雷使用稱呼是大衆化的稱呼,看起來有些東西只能是存在於檯面之下,這也算是一個衆所周知卻不可言說的規則。
“嗯。”
黃老輕輕恩了一聲,算是打過招呼,表情也沒有一點變化,似乎眼前的韓雷只不過是一個經過的路人而已,而似被忽視的韓雷也同樣的一臉坦然,自覺的把身形移到黃老的側後方,然後輕聲的介紹了已經迎上來的何訪。
“哦?這位就是何總經理嗎?”
聽到何訪的名字,黃老一直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
“您好,黃老,我就是何訪,非常感謝您在百忙之中光臨指導。”
何訪強上半步,握住了黃老主動伸出的手。
“何訪,你就是那個攪起了京城很多有名人物天大興致的另舞臺的老闆,何訪?呵呵,久聞其名了,我還以爲能想出那麼精妙主意的,怎麼也應該是一個久經沙場的老手,原來這麼年輕,好,很好!”
“讓黃老您見笑了,那只是登不上臺面的玩意兒。”
何訪根本沒有想到這傳聞中以嚴肅和官氣著稱的老人竟然也聽說過自己原來的另舞臺,而且聽起來還頗有些興趣的樣子,一時間也沒有找到更合適的詞句,回答的有些狼狽。
“年輕人不妄自尊大是好事,但也不能妄自菲薄,你那個另舞臺還有什麼詭戰王朝,我還專門向小韓要過資料,不錯,真的很不錯,你可不要以爲我年紀大了,頭腦就僵化了,你們的這個創意我很欣賞,寓歷史文化於娛樂之中,而又能真的抓住每個人的競爭心態,可以說是爲現在的城市演出市場做了一個好的表率。我們總不能讓全中國的劇場、歌舞廳,全都被那些無論如何也算不上高雅的地方戲曲佔領吧。”
“謝謝您,黃老,這是我們聽到的最好的稱讚。”
何訪這次的感謝之語是出於真心,剛纔老人對於另舞臺的評價中,有一些話正是說中了當初何訪的真實心思,讓何訪的心頭一熱,沒有想到這位高居人上的老人,同時也是自己從事的行業的前輩,竟然能理解自己的行爲。
而站在黃老身後的韓雷顯然也沒有想到老人會這麼直接的稱讚何訪,難道這次前來楚河更名慶典,不盡是自己老婆的功勞,看剛纔老人的態度,或許還真的如此,這樣的話,自己沒準還真的要換一種態度來對待何訪和他的公司了。心裡打定了主意的韓雷,望向何訪的臉上也不覺多了一些笑容。
“呵呵,小夥子,拍老傢伙的馬屁可不好哦。”
話雖如此,黃老的臉上卻找不到一點責怪的表情。
何訪這次沒有再流俗的去解釋,而是用自己最真誠的目光來回應着,他突然感到了說不出來的一種溫暖的感覺,而老人投來的目光清澈而不含任何雜質,讓人更多了一種信任感。何方不敢確認,但隱約感覺面前的這個老人和自己或許真的是有些投緣。
“黃老,您請跟我來吧。”
唐凝適時的站出來,用甜美的聲音邀請,並半側身做出了引導的姿勢。
“哦?看看,我們光顧着在這說話了,把人家小姑娘一個人撂在這裡了,好,我們先進去。”
說罷,黃老往臺階上走去,同時還特別招呼了一下何訪,何訪馬上會意的稍前半步與唐凝一起引領着黃老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