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圖方便林歡約曾陶然一會到五樓吃飯,順便又要一回他的手機號碼。曾陶然說他先出去一會跟其他人打聲招呼,按規矩他這個小團長不該離隊的。兩人約半小時後在五樓見。曾陶然一走後林歡馬上拔身而起,出門找林晨去。
“這個……你們中午打算去哪吃飯?”到了林晨辦公室見她果然還沒離開,他趕緊問道。
“還沒定呢,我的首席架構設計師。”她一想起這怪頭銜就想笑。
他順竿爬欺身到她身邊,一隻手伸到她身後不老實地上下揉捏着。林晨的背後是辦公室外視線看過來的死角,因此她只低聲罵道:“你發什麼神經!把手拿開,走吧,一起出門。”忽然聽到一聲咔的輕響,好像是什麼東西彈開的聲音。
他伸了個V的手勢對她道:“架構改造成功……其實冬天不必戴這個的,對發育不好。我幫你重新設計了。”
林晨吃驚得看着他,指着他吃吃地道:“你好大的膽子!快幫我扣回去。”她按了桌旁開關,與外界隔斷的玻璃迅速暗了下來。她背對着林歡,“快點幫我扣回來!”
他從她身後把兩層薄薄的外衣掀起,假意要將功折罪。她胸罩是沒肩帶的,林歡忽然扯了出來,一眨眼的時間都不到就讓他塞進自己大衣口袋,“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幫你解了,押在我這,等你順順利利的回來我就還給你。”
她伸手去搶哪搶得過他?再鬧下去恐怕沒完,沒好氣地道:“好吧,要就送給你,家裡一堆你自己不去尋,非拿我身上的,原來都沒發現你是個變態狂。”他又動手要掀她裙子,這回她真嚇到了,抵死不從,“你今天吃錯藥了吧?”忽又媚眼如絲輕聲道:“想要在這裡刺激一下?也好,我們還從來沒在這裡試過。”
林歡看她不繼續攻擊,於是拿出那條黑色胸罩,欣賞上面的暗紋。聽她這麼說完反倒害怕起來,這女人要是下定決心要那麼辦,自己百分之百會被她當場辦了!他在她身上又應付了幾把後輕輕推開她,“好了,我給你充電完畢,大概抵用三小時。三小時內請儘快回來好讓我幫你繼續充電,順便送還貞操帶一條。”
林晨給他肚子一拳,拍去手上灰塵,對着彎腰蹲在地上的林歡道:“以後沒下定決心別亂勾引人,”她似乎想起一件事,從手袋裡的內側夾縫拿出一張卡紙放到桌上,“這你的吧?掉房間地上我幫你撿起來的,讓小丫頭看到你就慘了。”她掩嘴笑,“我前句說的是就事論事,結果剛好讓我想到這件事。下午回家三堂會審。待在公司別走,完了我們回來押你。”
林歡扶着桌角站起,苦着臉拿回白依然的名片,“哎,誤會大了。你們慢吃,我慢慢等你們……”
她回眸一笑,“我走了……我的首席架構設計師。”
在公司五樓椰子林,林歡和曾陶然商討着所謂的大合作。說穿了很簡單,曾陶然想做“總代理”。林歡想:代理就代理吧,省得自己一通亂跑;況且有一筆現成的錢收,似乎不該拒絕這種條件。林歡很清楚自己掌握的這項技術有多少含金量。
單舉一個成本上的例子說明:他在“死星”外圍焊上的那些小齒輪,已經與傳統鑽孔和加工工藝沒有關聯。最精細的齒輪都是用“照相方式”生產。把部件圖像投影到硅晶圓上。硅晶圓有三層,中間是隔離層。把“照片”上暴露的瓷漆層清理掉,留下未暴露的部分,未暴露的部分瓷漆層在蝕鏤中間的隔離層,然後再釋放出硅齒輪。這種精密硅齒輪的優點是:堅硬光滑的表面和低摩擦係數,不需要任何齒輪潤滑油。
這種硅齒輪的生產成本非常高昂,目前國內也沒有這種技術。他做的高硬度合金齒輪齒輪絲毫不遜於硅齒輪,後者該有的特性前者都具備。
既然是總代理,雙方的商談自然要牽涉到每年度的代理量,還有一個最關鍵誘人的代理金。要做前面不加地理範圍限制的總代理,到底定多少錢合適,是兩人一直在暗裡琢磨的心思。不過這局飯吃到終了,曾陶然也沒提代理金的事,林歡也就當沒想起。誰心急先提就先陷於被動,後跟的牽着先提的鼻子走;一隻老狐狸和小狐狸互相追着對方的尾巴玩,一頓飯吃了有差不多兩小時之久。
曾陶然暗呼厲害,這樣磨下去根本沒完,只好道:“至於代理金方面,你覺得該怎麼來定?”
其實林歡根本就沒心思和他磨,只不過在捱時間:邊想着下午到底會不會真有一場三堂會審,又想着她們倆現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那個葉風應該是知道林晨心有所屬了,不知道他現在演的是哪出?越想越心煩意躁,曾陶然問了他代理金該怎麼定,於是隨口說道:“你看看該怎麼定,”他看了表,將近三點了,接着道:“我下午還有兩個……朋友要過來接我,我們現在走吧?”
曾陶然聽他似乎無動於衷,心裡更加不踏實,只好開誠佈公地道:“我是很有誠意要做,我記得我們第一筆的合作就很愉快,應該繼續發揚光大。我們都是商人,利益擺第一,我現在能給你的承諾就是:一定會讓雙方將來的利益最大化。但眼前這道門檻我們一人擡着一邊,看看是該升還是降,總得兩邊平。所以開門見山跨過這道門檻。你大約估計出一個數字,我馬上做市場分析和策劃,你看是否可行?”
林歡道:“空口無憑,我不能隨便開口說個數字,我估計不過來。反過來好了,你做完後我們認真一起完善。而且我希望是在整個精密機械製造領域裡的分析策劃。互信互賴吧。”
曾陶然聽他這麼說也放心了。他和林歡合作的時間雖然不久,卻知道他在這家公司裡的真正地位遠高於實際職位。從第一次合作到現在,每一筆單子他能接觸到的最高層僅僅到達林歡這裡;而且再難解決的問題到了他這裡,一定迎刃而解。
比如有一次滬杭甬高速公路上發生兩處大車禍,導致一批急要的貨被卡在半途,延誤了十幾個小時才送到上海。曾陶然當時接到公司的人向他報告,說車隊的司機此時正堵在高速公路上。他只爲說明一下延誤的原因,並沒辯解要求通融的打算。親自打電話跟林歡說明了一下事情經過,然後道:“按合同執行吧,該扣款的扣款,或者延期付款,甚至退貨我也認了。”林歡當時安慰他道:“沒這麼嚴重,大不了延誤一天,死不了人。你讓司機開慢點,千萬別趕,要是萬一出了事故,就不是錢能解決的。”
兩人出了五樓,林歡要回樓上公司,曾陶然便告辭。臨別前約定在下個週末前將代理計劃書趕出來,到時候兩方再聚一次。
閒下來不短日子,林歡感覺今天做了不少正事。就像臨近開學一口氣把暑假作業全部寫完一樣,而且完成得還很有質量。到了辦公室把上午沒喝完的咖啡拿到茶水間倒了,拿了一包剛剪開的咖啡豆,倒進咖啡機裡,慢騰騰地煮起咖啡。等進了辦公室忽然想起中午離開吃飯時電腦沒關。在鍵盤上隨便敲個鍵,操作界面彈出,他把任務欄下的對話框點出來,看看她到底發的是什麼圖。
他瀏覽了至少100張截圖,發現有個東西小丫頭肯定喜歡:史奴比誕生50週年畫冊,以及超過50個個造型各異的史奴比家族玩偶。他心想,女人喜歡的東西要麼就多得不得了,要麼就無跡可尋。他又替小丫頭挑了一雙荷蘭木鞋,但還是找不到林晨喜歡的;因爲他根本就不曉得林晨喜歡什麼……或者說林晨根本就沒什麼特別喜歡的東西。
還是有的,除手錶外她曾提過她想要一個馬廄,裡面至少要有一匹血統純正的賽馬;還有就是夢想在歐洲有一座不少於5公頃的帶古堡的莊園……這不明擺着爲難人麼?什麼不要偏偏想這個!這些東西大概只能等她自己送給自己了。要生在紅樓夢的故事裡,就送給林晨一座蘅蕪苑,小丫頭當然該去住瀟湘館了;那自己呢?算了,讓她們統統都住到自己的怡紅院裡吧。嘿嘿,自己真是獨領這時代的風騷啊。
胡思亂想了一會,看了錶快四點了,怎麼她們還是沒消沒息的?堅持一下,打電話去影響別人的約會不禮貌,再忍忍。他在依然的QQ對話框裡給對方回了話,把自己要的東西從圖裡挑出來,又截圖給對方發了幾次回去。過了一會對方回話,原來隱着身:“好的,我來算一下,請稍等。”
他現在綺念全消,連話都懶得回。後院都失蹤了,哪有心思再看外頭的風景……林晨到底想要什麼呢?他盯着手錶錶盤中間三小圈其中一圈跑着的秒針,開始頭昏眼花。對啊!林晨還有個東西丟了肯定會想要回來的,那就是自己!送她個戒指吧。自己做得再好也沒一起去挑的那份快樂。小丫頭的戒指怎麼辦?自己也還沒有。
最後他決定先和林晨去互挑,過一陣再和小丫頭去一趟。起碼這樣比較像專門把自己送給她。雖然她們現在再也不找自己的麻煩,但是有兩個女朋友還是有很多麻煩。
四點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到底在搞什麼花樣!再也沒絲毫猶豫,打了林晨電話。她的電話……居然關機!!!完蛋,這下出大亂子了!種種不愉快甚至很陰暗的設想在他腦海一一飄過。他在辦公室裡快速的繞着圈,覺得場地不夠大,走出門經過前臺到十二部電梯口前來回走着。
林晨到了58層電梯發出“叮”一聲,出了電梯看到林歡揹着雙手忽然朝向後轉朝自己跑過來,問他道:“怎麼,專門候着我呀?”
林歡惡狠狠的,忽然發現少了一個,“小丫頭呢?”
林晨撇撇嘴道:“她跟人跑了。”覺得不該開這種玩笑,解釋道:“她昨天不是說了約了朋友說明年開會的事麼?我把她送到閔行區,那兒都快出上海市區,回來時又在樓下商場逛了一圈,”看了一下表,“都快五點了,你等急了吧?”
林歡狐疑的,“那你手機怎麼關了?”
“沒電了啊。”
“怎麼這麼巧,這個節骨眼上沒電?”
她沒好氣的,“什麼節骨眼?我平時手機就經常沒電,你每天也不見得給我打電話。我手機就是經常沒電,你教訓它吧。”說着把手機拿出來塞到林歡手上。
“但是……你車上不是有座充嗎?邊開車邊充怎麼會沒電呢……”他看她臉色不善,想起昨天自己才答應遇到什麼事都要多讓着她們,於是停了嘮叨。把她手機塞回她包裡,之前偷偷按了一下開機鍵,果然沒反應。他換個話題道:“那現在我們幹嗎?”他想起和曾陶然的協議,這不算是件小事,應該和她講講。她聽完不置可否,淡淡應了聲明白了。
林歡從沒見過她這麼喜怒無常,估計遇到什麼不愉快——這樣也好,總比吃得賓主盡歡要強——或者可能是這個月的那個來了。他跟在她後面晃到她辦公室裡而不自知,她走到桌前向他伸出手,笑道:“我毫髮無傷地回來了,該把那東西還我了吧?”林歡才發覺又上當,她原來是裝的。她連忙求饒道:“你不知道今天差點穿幫,我吃飯的時候把外衣脫掉忽然覺得怪怪的,纔想起沒了那件東西。”
林歡驚道:“那有沒有給人看了去?”林晨一向不怕冷,在室外一般就套件厚中褸,裡頭總愛穿很顯身材的衣服,比春秋天時穿得還薄。
“你就光操心有沒被人看到,整個酒店裡就我穿着一件貂皮在20幾度的溫度下吃飯,還得編着瞎話說我傷風了怕着涼之類的鬼話。”她看自己估計不會再被報復,揮揮手大度道:“所以我電話不充電讓你去急,再略施薄懲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要換了小丫頭,你就慘了……”她連忙掩住嘴,又道:“今天我怎麼搞的,老說別人的壞話,該打。”
林歡笑道:“照實說就是,她就是個母夜叉。她要對付別人不必怎麼樣,隨便一哭就能把人衝到太平洋去。”
林晨忙替她說着好話,“她其實很善良很有愛心,只是嘴硬心軟,但是童叟無欺……”她對林歡使個眼色,意思是:她正在你身後聽着!
林歡聽得連連點頭,馬上接道:“我只是做個試驗罷了,按小說裡的情節,我現在說她壞話她就馬上會出現,不信我們等着。”他左右看看然後轉過身,果然看見夏霽霏站在門口。他故作驚訝道:“這實在太神了!說曹操曹操就到。”
他發誓發明這句話的傢伙一定很怕曹操。
換夏霽霏撇嘴,“切得好假,爛演技!”她坐到會客用的一圈沙發上,把提包放在桌上,右手按摩着左邊的肩頭,“倒黴死了,跑大老遠人居然不在。用了三種交通工具纔回到這裡。”
林歡對她道:“肩膀酸?我來給你按摩吧?”
夏霽霏連忙比個停車手勢道:“別過來,外面幾百雙眼睛都暗中往這裡盯着。”
她站起來又提起包,“回家吧,我先下樓,過五分鐘後你們也趕緊下來。”
她走後不久,林歡回自己辦公室拿衣服鑰匙關電腦,故意落在最後離開公司。一到了電梯間發現她們兩個都在等自己,內心一陣舒暢。夕陽無限好,只因近黃昏。黃昏時刻總給他一種特別親切的歸屬感。有家的男人就是幸福……
自己公司佔了58樓整層,所以這個時間段電梯間幾乎沒有人來人往。在等電梯的時間她們倆童心大發在光溜溜白色地板的縫隙間玩起了跳格子。林歡看其中一個電梯旁的兩個壁燈靠下的那盞閃了幾下,道:“趕快閃人了,電梯到了。”
門開了後三人進電梯。過了不到十秒電梯內忽然叮噹叮噹聲大作,把三人都嚇一大跳。林晨道:“電梯壞了!”夏霽霏指着林歡道:“你手機響了,調這麼大聲鈴聲也換了幹嗎呀?”
林歡下午等她們電話怕萬一電話來了聽不見,於是調到了最大聲,還選了種最吵的鈴聲。他接起電話,居然是百依然打過來的……
“林先生?你沒在線上我只好打擾你了,很抱歉,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林歡趕緊嗯了一聲,現在說不方便一會回家飯也別吃,直接就開堂了。他道:“請說。”
“你要的東西其中的史努比家族目前只有一套,我看網上的競拍時間已經快到了。如果你確定要的話我自己在最後成交之前用另個帳號拍下來留給你,你確定要嗎?”
“嗯嗯,幫我都留下,謝謝你了。”他現在快恨死這叫白依然的,對她的好感蕩然無存;明明多此一問,都說要了難道還會不要?
第五卷 合金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