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冠浦平息了激動的情緒,訕訕的道:“我只是恨鐵不成鋼,愛之深,責之切,所以多發點牢騷。好吧!我來說說我們下一步行動,既然她不計成本的要,我們就大大的滿足她;讓她每個月不停的要,要到她想逃。”說完了看自己房間一眼,發現房門是緊閉的,才嘿嘿直笑。
林歡又作個昏倒的姿勢,“我還以爲是什麼驚天大計……這還不跟原來相同嗎?我們知不知道她的底細還不是照做?”
陳冠浦一副教育的口吻,“這你就不曉得了。第一、現在知道是AM讓她出頭搞,她就會替我們做好保密工作,否則捅出去大家都沒得玩,她也要另找有實力的直銷商,而像我們這樣的極品是很難尋的。其實做低價貨的行爲讓公司知道還是會處分,嚴重的話甚至開除;因爲低價和正規在市場的流量公司需要保持平衡。”
“第二、我們不必再擔心價格浮動虧本的問題,因爲她要繼續拉動我們,就一定會給出足夠吸引我們的利潤。”
林歡被他這番話調動了思路,問道:“有沒有第三?”
“沒有了。”
“那好,我來補充兩點。我先問一下,你知不知道她的貨出到哪?”
陳冠浦道:“不知道,不過很好查,她身邊有我的人在盯着她。”
“那好,查出來!她甩我們接,再賣回給她,不要影響到其他區域的低價市場行情。AM的目的就是要把NE的產品價格做賤,最後直銷商都跑完。這樣對我們的將來沒好處。”
“哈哈!有你的!還有一點是什麼?”
“嗯,剛纔那是第三點。第四點就是:她甩出的貨這次我們不接,估計也來不及接。2000萬的貨丟在上海及附近地區,估計行情又要掉一截。該再去找一回日本人了,收他們東西賣給姓方的。”
陳冠浦咧嘴一笑,“很有意思,掌握了這根槓桿可以同時敲暈他們兩方。”
林歡笑道:“一鬆一緊來回的敲,敲跑他們爲止。”
陳冠浦又被刺激得興奮萬分,拿出兩支與上次不同型號的PARTAGAS雪茄,剪了口開始燒着,遞過去一根燒好的給他。兩人慢慢從剛纔的亢奮狀態中恢復正常。
林歡悠悠的道:“老陳你有沒有想過人生的意義是什麼?”
陽臺上沒開燈,濃稠的夜色下一切都黑不隆咚的,菸頭亮過,他口中噴出一團綿長的煙霧,十足像個深夜要離站繼續前行的蒸汽機車,不曉得後頭還拉着幾節車廂。
“嘿!越老生常談的東西就越討論不出結果……我原以爲我也有人生理想:就是在NE的圈子裡叱詫風雲。自從認識你後我這兩個月就像坐上磁懸浮般狂往前衝,現在看這目標似乎已經近在眼前,又忽然發現失去了挑戰性。”
“能一眼望到底的理想它不是理想,只是目標;目標只有鞭策作用,沒有終極意義。”林歡怔怔的盯着陽臺外的河面,“我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要什麼,所有的事都是被牽着走,目前看來是很順,再過幾個月估計都能進中國福布斯富人榜的尾巴。”
冠浦一聽連忙道聲恭喜。這傢伙到底有多少錢?回頭得查查中國福布斯富人榜最後一名的進榜條件,自己是不是……
林歡當然不知他的心理活動,繼續喃喃道,“OK,進了前十名,甚至榜首,終日照舊戰戰兢兢,雖然出入金堂玉馬,美人簇擁。”
“人就是追求這效果和結果,你還能有什麼好推薦?”他有點不屑,這種無謂的清高他覺得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好是很好。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到頭來都死了。生命是篝火,慾望就是空氣,兩者相依相存,共生共滅的說。”他最近網聊有點多,最後一句胡亂倒裝。
陳冠浦撓着頭,“前兩句應該是什麼神仙好,功名忘不了吧,當神仙確實稱得上理想,如果哪天你悟道了,記得來通知老哥一聲,把我捎上。”
林歡笑道:“好!到時候換我當你上線推薦你。哎!我們說現實點。有沒有想過第二次創業?”
“啊?我想想,這也該算第三次吧?怎麼……怎麼這不才剛要砸第二筆進去麼?怎麼又要創業,我真搞不懂你了。”他立馬補充,“你說來聽聽,如果有理,我和你合着幹,現在你也是鐵殼船,搭着也不出事。”
林歡被逗笑了,“不慌,我還沒任何頭緒。現在NE也好,參股這塊也罷,都在軌道上進行順利,我們頂多就是在需要的時候出面乾點體力活——去搬貨搬錢什麼的。”說到搬錢,陳冠浦就笑,他也陪着乾笑,“第二……好吧,第三次創業應該具備可挖掘出人生意義的高度,當然了,錢一個子兒都不能少,還要可持續、要有樂趣、要有創造性、可開發性……”
“等等……這要求太混帳了吧,純粹爲難人……”他把抽完的雪茄最後以小半截放煙灰缸裡,“我好好想想……別說做,能想得出我都覺得很有成就感。”
林歡最後看都快三點了,也告辭回家。明天還得把東西收拾收拾,下禮拜要搬家。喬遷之喜是件大事,不過他只會到了小丫頭家門口才會偶然想起,在她家範圍之外想起是第一次。事情確實太多……總之,有個自己的窩的感覺還真的不錯。
早晨起牀,按自己睡前的計劃開始洗衣晾衣,收拾清理捆綁裝箱一干等物品。忙了大概兩小時,累得氣喘吁吁。睡前專門把手機關了,免得又遇到什麼事把這攤子一丟跑出去晃盪到深更半夜纔回——或者乾脆回不來,又掉鍋裡被煮。
現在可比原來大不相同:出門一趟所辦事情的內容程序都複雜的多——基本都以吃飯開頭,最後再以吃飯結束;就像兩端捆緊的麻繩,其間的過程都是這麻袋裡的內容物,只要塞滿就行,是什麼都無所謂。
又忙了不到半小時,心裡總覺得似乎遺漏了什麼重要事情。他給小丫頭打個電話,家裡沒人接,估計是到她率領的翻譯團隊那去了。再撥她手機,電話通了。
“嗯,你失蹤兩天終於想起來哪裡不對勁了?”
“你簡直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這個你都猜得出?”他誇張的叫。
“嘿!聖誕節那兩天你看哪天有空吧,我最近非常忙,就不找你了,你有事沒事最好也別來找我。”她狠心絕情的道。
“慘了!就這樣拋棄我?”
“哈哈!”她旁邊有人,人羣的嘈雜聲漸行漸遠,可能是走到角落處,小聲道:“我都已經得手了,還怕你飛嗎?你乖點別吵哦,這會我在給人佈置任務呢,先這樣,BYE。”
她居然就把電話掛了,他一臉呆滯的望着手機……自己怎麼有種想哭的感覺?
打完電話不久,他還是覺得心裡有點怪怪的,像個大廳忽然抽走了所有傢俱,大廳沒變,不過空蕩蕩的,怎麼看總感覺不協調。
一閃念間的觸動讓他豁然開朗,是姑媽家……該回去看看了。早該往家裡寄點錢或回去一趟的,結果最重要的事反而讓一堆可有可無的人際交往應酬給湮沒其中。人一生中花最大精力去經營的事情,往往都不是人生裡最有意義的事情。
此行來回可以順便練車完成林晨交待的任務兩不耽誤,時間正該如此利用。在地圖上大致搞清了行駛需經路段,出門後去了斜對面的中國銀行,再折回到停車處。出於愛屋及烏——自己即將有車,自然而然換了全新的眼光前前後後欣賞起這輛交通工具,和自己那臺各有千秋難分軒輊,嗯嗯,確實挺順眼。裝模作樣踢踢輪胎、檢查油表——昨天才加滿……多此一舉、把駕駛車門靠下的兩道劃痕用手一把抹去,變得光潔如新,再也不曉得該做什麼。
坐進車裡,腦裡再預習一遍行車路線,將車發動了,懷着偉大的探險激情,像《星巴達七海奇航》那樣,開拓未知版圖去也!
按自己腦中的路線圖按圖索驥,一路視線上方滬寧高速的綠色大指示牌往往也在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戰戰兢兢的也終於上了高速,總算放開繃緊的神經,鬆一口氣。在中央儀表盤上隨便按了幾次鈕,音樂也乖乖的播放。聽了不到兩分鐘發現有流行樂穿插進來,在嘣嘣嘣的背景音樂中有個女的嘶喊着幾句,緊接來到最後一句:我只要我的音樂,尾音拖的極長,有點魅惑人的味道。接着又有人躥進來開始聊天哈拉——原來是電臺廣播。
開到收費站,見攔車收費的橫杆自前一輛車過後絲毫沒再放下來的意思,想起昨天林晨所說的方便之處,大搖大擺的穿過,兩邊的高速公路交警還向自己立正行注目禮,不由得想起《天下無賊》裡兩主角把訛詐來的寶馬開出別墅小區,門口的保安還猛向他敬禮那一幕,實在堪稱經典。
在高速公路開車再簡單不過,他壓根沒想超車,也暫時沒那個膽,只壓着左車道上跑。一直老老實實跟着一臺東南得利卡,保持90幾的時速,100多米的前後距離。前方那輛得利卡以爲後方車輛想超車,還主動讓到右邊去減慢車速——估計不想被大功率警報器給吵着。其實林晨車上也沒有這玩意。最後平行了一段路,那輛得利卡感覺有點莫名其妙,忽然加速而去把他遠遠甩在後頭。他只好又找到一臺紅色的小POLO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