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正在死命掙扎,急得腦門上都滿是黃豆粒大小的汗珠。
而他的手卻像被拷住一樣,緊緊握在一具男屍的掌中,那些手指極其瘮人,全都已經鐵青,照理來說都應該已經僵化纔對,畢竟是死了很久的屍體,血肉硬化,關節固化,根本不可能挪動,但爲何胖子會被詭異地抓住呢?
“這狗日的!詐屍啦,王曉快點幫我,他要把我拖曹地府了!”王曉驚駭欲絕地說。
我一聽,也有點慌神,想來一路走來,先是得知殯儀館是大凶之地,接着出現麻雀自殺的大凶之兆,全都意味着此地不宜久留,肯定有些貓膩。偏偏,我們自投羅網。
但胖子是我的好弟兄,我不可能對他放任不管,所以我也拼命拽住他的手臂,往後猛拉。
要知道,胖子的力量我可是一清二楚,如今再加上我,就算是跟一頭牛摔跤,我也能摔它個半死,可現在我們卻被一具屍體拉住,動彈不得分毫。
對方紋絲不動,就好像遊刃有餘一樣,這讓我心中發寒。
“臥槽,他的手掌冷得跟冰塊一樣。”胖子戰戰兢兢地說。
我說:“你那不是廢話!殯儀館這兒屍氣重,加上又在這塊陰涼地兒,本就是冷得很,那幫癟三又不肯開空調,能不冷冰冰的嗎?”
“我說真的……比冰都冷,就好像有一股子屍氣正在鑽我的胳膊一樣。”胖子哀嚎,這讓我心裡一驚,絕對不對勁兒。胖子可不是那種特別懦弱的蠢材,他如今駭得大驚失色,可見他感覺到的一定特別驚悚。
我急中生智,一瞧樓道,頓時咬咬牙,直接撂下胖子,往門外衝去。
“王曉你個龜孫!老子都快沒命啦,你小子竟然撒丫子就跑,老子變鬼非得弄死你個怕死的孬種不可!”胖子見我拋下他跑了,頓時破口大罵。
“死胖子少囉嗦!”我一拳砸到樓道里的玻璃櫥櫃中,將殯儀館鎖着的消防斧拿出,然後風風火火衝回來,一斧頭砍在抓住胖子的那隻鐵青爪子上。
咔嚓。
一刀兩斷!
“王曉你是我親哥!”胖子翻臉比翻書快,驚魂未定,直接在地上,緊緊抱緊我的,說話也格外諂媚。
我哈哈一笑,也覺得自己很機智,正要自吹自擂一番。
那隻抓住胖子的屍體猝然睜開雙眼,冷冰冰地向我看來,脣角勾起一絲詭笑,讓我頭皮發麻,所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歡喜都戛然止住,只感覺一股子冷氣直衝腦門。
“媽蛋,敢吃你胖爺的豆腐!”胖子罵罵咧咧的,一腳踩在那隻段落的手掌上,但它竟然鬆軟無比,直接被踩爆成一灘肉醬。
我惱了,忍不住訓他:“胖子你幹嘛?那可是警方的辦案證據?咱們如今是代表官方來的,還沒幹正事,就先毀屍滅跡,你說警察局會不會懷疑咱們是幫兇?”
胖子也哆哆嗦嗦的,懊悔道:“我也沒想到啊……不對勁兒啊王曉,你剛纔也瞧見了,那隻手抓我時跟鋼爪一樣,硬得要死,我拼命都掰不開。現在倒像是大頭蒜,一腳就能踩成蒜泥……”
我頓時也沒了跟他囉嗦的心思,也是將那具屍體衝我詭笑的事情告訴他。
“沒啊……我也一直盯着屍體呢,自始至終,他都面無表情啊。”胖子撓撓頭,卻是質疑我。
我心中惴惴,沒有再追究,只說:“殯儀館老館長說,咱們瞧見屍體就能知道內情。可現在,咱們卻險些中招,可又一點頭緒都沒有,你說咋回事啊?”
“哼,八成是那糟老頭子騙咱們入套呢!”胖子立馬就先懷疑起那老傢伙,“他說話神神道道的,跟那些江湖騙子一個尿性,又將咱們引向這地方,你說他能脫得了干係?去找他問個究竟!不行的話,咱們就讓警局逮捕他,嚴刑拷打。”
我雖然知道胖子那是嚇破膽後的氣話,但一尋思,也的確在理兒。既然有知情者,那撬開他的嘴巴,無疑是最有效的法子。
皺了皺眉,我剛想說好,但一轉身,卻赫然瞧見牆壁上的鐘正在詭異地加速!!!
“瞧,牆。”我立馬提醒胖子。
然後我倆就一同看到那一架老式壁掛鐘的指針正在旋轉,快得不可思議,而時間也在急速狂飆。
“糟了!我記得老館長說,凌晨零點時,讓我們在停屍房瞧一瞧,就能知道……”胖子心驚膽戰地告訴我,“王曉,你看那鐘錶,現在就在朝着12點去啊!”
“你有沒有感覺更冷了?”我打了個寒噤,上下牙觸碰,只感覺遍體生寒。
胖子咬咬牙:“好像……你瞧外面。”
我倆定睛一瞧,就順着透氣的小窗瞧見,外面的採光愈來愈黯淡,甚至就連黃昏時的火燒雲也出現了。
而就是一眨眼功夫,赫然已經入夜!
我曾經被徐二孃關在小黑屋中,入村時2011年,出村時卻已是2012年,但我的感覺只有三五日功夫罷了,莫非現在跟當初是異曲同工?我們也已經喪失了對時間的感覺?
“快跑!不管是出了啥事,肯定都得在入夜零點時,我們得立馬撤出去!這地方怪得很,不能久留啊。”我一把拽住胖子的衣領,拼命往外衝。
咣噹!
一股陰冷旋風颳來,門轟然關上。
我心裡一顫,甭管究竟是啥玩意,但它肯定是不想放我們兄弟走了。
那門是鋁合金的金屬門,上面有整整三道鎖,甚至隱隱約約地還能看見一些花紋。本來我認不出那些花紋是啥,只當是裝修的雕飾罷了,但如今我跟軒轅老爺子學了符文後,頓時就看出了三分貓膩:它們跟鎮鬼符非常類似,原理上相同。
我靠靠靠靠!
殯儀館內部果然有高人吶,他們一早就描繪鎮鬼符相似的陣法來困住停屍房的東西,想來是早有端倪,而那老館長必然是知情者。可是現在該怎麼是好?我們倆都不懂撬鎖。
“王曉讓開,讓俺胖爺來!”我一轉身,只見胖子滿臉獰笑,揮舞着消防斧,直接砸向門口的鎖。
轟隆隆!
胖子大力砸鎖,鎖也直接爆碎,但門卻紋絲不動,而胖子的手反倒是震得虎口開裂,頓時鮮血淋漓地流出來。
“哎喲,疼死了,這門是怎麼回事?鎖不是已經爛了嗎?我們怎麼還是出不去?”胖子隨手拿起貨架上的裹屍布往手指上一纏,止血,我本想提醒他那玩意晦氣,但我尋思了一下,覺得裹屍布終歸也就只是些布罷了,而且都是新拆封沒用過的,拿來包紮也很正常。
我推了推門,搖搖頭:“不止有一個鎖,門的內部還有一道密碼鎖。你將他們都砸壞了,現在就算有鑰匙也沒人救咱們了,唉。”
胖子頓時失魂落魄地抽了自己一耳光子:“好心辦壞事,我真蠢!現在咱們都要留下來跟那玩意決一生死了,王曉,你的本事稀鬆平常,到時候我保護你吧。”
他這麼說我可不服氣,既然已經命中註定難逃此劫,我也是拿出拼命的膽量,咬咬牙,從口袋裡掏出幾張我自行繪製的符:“這是雷電符,這是鎮鬼符,都給你幾張,拿着防身。”
“王曉可以啊!”胖子驚喜地一把將符文揣兜裡,頓時多了幾分自信。
咣……咣……咣……咣……
12點的午夜鐘聲終於到來,一股子陰冷霧氣猝然襲來,罩住我和胖子,伸手不見五指,詭異萬分,而在那些朦朦朧朧的濃霧中,忽然多出好多高大的影子。
“去他孃的!”我先激發一張雷電符,直接轟出去。
頓時,虛空生電,平地炸雷!
瞬息破碎,讓我心裡格外竊喜,看來軒轅老爺子教我的雷電符果真有奇效啊。
但還沒來得及喜悅,胖子就哆哆嗦嗦地扯了扯我的胳膊,我這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幕,滿胸的豪情熱血,化爲一腔恐怖冰涼的寒意,只見:所有屍體都已經坐直了身體,閉闔着雙眼,但頭顱面對的方向卻都是我!
緊接着,那些屍體本該早就僵硬的臉部肌肉,集體露出一抹詭笑,全都一模一樣,瞧着真是瘮人。
“我跟你們拼啦!”胖子大吼,消防斧讓他壯了膽子,直接衝出去一斧剁掉最近一具屍體的腦袋。
那顆屍體的頭顱滴溜溜滾落在地,但卻依舊在地板上衝我們詭笑,而無頭屍體也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胖子衝雙手吐了口唾沫,哼道:“我將你們都大卸八塊,剁碎成屍塊,我倒要瞧瞧,你們粉碎以後還能不能嚇胖爺我!”
這招絕了,肯定有效,但這兒太多屍體,一時半會兒,哪來得及?
桀桀桀桀……
這時候,地上的無頭屍體忽然怪笑連連,牆壁上的收音機也猝然開始運轉,播放起追悼亡者的喪樂來。
我聽得臉色煞白,尤其是在注意到收音機的插頭依舊在桌上一樣。
“咋辦啊,王曉?”胖子也被眼前羣屍亂舞,喪樂驚悚的一幕驚呆了,不知道如何是好。